夕陽西下。


    一抹殘陽如血。


    投射在五彩多姿的大朵菊花宴會場,烘托出一種說不出的嫵媚和妖嬈。


    上次荷花宴,名門貴女們爭奇鬥豔,想必這一次來,也都各懷絕技,準備再從這一次菊花宴上大顯身手。


    月皎皎側眸看了那幾桌遴選出來的京都城貴女,果然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陸雲瑤。


    她還真是……賊心不死。


    也不知道褚昊今日這個打算,到底是順從了梅妃選出妃嬪,還是又藏了什麽心思。


    其實,她最擔心的是他為了幫她遮掩她不想要的這份太平公主光芒,故意敷衍梅妃給自己選妃這件事。


    眼見著天色漸沉,並不見慶皇的身影。


    月皎皎覺得,慶皇不來,越發推斷成了她擔心的第二個結果。


    臭小子!


    張老怪打著浮沉端著本子,照本宣科的讀起來,“奉天承運、接應吉時,今日菊花宴,當以菊花為題,每人作詩一首,以增雅興。”


    嗯?


    這一次不自由發揮了,梅妃娘娘要親自選題了?


    作詩?菊花?


    “太平?”吃得正開心的月皎皎忽然被梅妃傳喚。


    慌忙站起來行禮。


    “你是皇上新封的***,自然是要給這滿座的貴女們打個樣兒,來,你先作詩一首?”


    嗯?


    梅妃娘娘這是……要鬧什麽幺蛾子?


    她不知道自己是個不通文墨的學混子嗎?


    月皎皎低頭,冷璞玉似在跟她傳遞什麽?可是聲音太小,她根本聽不清,再抬頭看看眾人,都陷入認真的思考中,慌忙也努力挖掘著她這個用了幾十年都不靈光的破腦袋瓜。


    褚昊捏著一顆剝皮的荔枝填進嘴巴裏,一副等著看笑話的玩味眼神。


    月皎皎氣的想揍他!


    關鍵時候,還是要靠自己!


    冥思苦想半天,她想起一首膾炙人口的詩句!


    月皎皎再次恭敬朝著梅妃行了一禮,“娘娘,兒臣淺薄,若是詩句作的不好,還請娘娘和各位公子小姐,莫要笑話。”


    梅妃淺笑,“你是公主,沒人敢笑話你?”


    月皎皎附笑,卻不知這梅妃娘娘,究竟是個什麽意思,“隨口想了幾句,就當給各位拋磚引玉,助助興吧?”


    眾人瞬間來了幾分興致。


    聽聞這個太平公主,自幼長在外宅,並不通文墨。


    卻不知,會作出什麽樣的詩句?


    笑話?她們其中有些人,就是來看笑話的。


    月皎皎清清嗓子,“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褚昊一口荔枝含在嘴裏,看著她口吐芬芳地讀完,竟然一口沒舍得嚼。


    這是她最喜歡吃的荔枝。


    是曾經他在晉國公府別院得了幾顆荔枝,他笨手笨腳給她吃的時候,她曾經給他隨口吟出的一句“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那時候,她不過才十一歲。


    所以,他早就知道,她不會被小小的一首詩給為難住。


    不愧是他喜歡的月皎皎。


    不隻是褚昊,在座的所有人,都在月皎皎吟讀完那首聽似幾分閑趣,卻又一字一句中透著百種意味的詩句中,久久沒能清醒過來。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梅妃饒有興致地迴味重複著。


    這一句曠世名句,早已走進了每一個人的腦海和心裏。


    “太平還真是寫了一首空前絕後的好詩句啊!”梅妃拍手稱讚,眾人也紛紛跟著拍手鼓掌。


    月皎皎俯身,“娘娘謬讚。情急之下,隨口吟誦了幾句而已。”


    嗯?


    她還真是……夠謙虛。


    梅妃眉眼含笑,藏著幾分銳利,“坐吧。”


    “謝娘娘!”進退時宜、舉止得體。


    全賓客看得慕了。


    冷璞玉笑容溫潤,把眼前剝好的幾顆荔枝放在月皎皎眼前,“皎皎好才情,到讓為夫自愧不如。”


    月皎皎側眸看著冷璞玉,眼神帶了幾分狡黠,“我其實剛剛還想到了一首詩,讀給夫君聽聽可好?”


    冷璞玉眼神一滯,緩和一笑,“好。”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衝天香陣透京都,滿城盡帶黃金甲。”


    褚昊直接把嘴裏的荔枝噴出來,鳳目裏帶了幾分難掩的激動和驚疑。


    月皎皎……你,都知道了多少?


    冷璞玉麵色微微泛白,藏在衣袖的雙手緊緊攥著,看著月皎皎眼神,依舊保持慣常的暖色,音色軟綿,“這首詩的意境,與剛剛那一首……有異曲同工之處。”


    “哦?”月皎皎捏了一顆荔枝含在嘴裏,“夫君且說說看,皎皎願聞其詳。”


    其餘貴公子好貴女們,依照菊花為題,繼續在吟詩傳頌。


    她們夫妻二人,似完全沉浸在彼此的二人世界裏,根本不理會這後麵的詩作。


    冷璞玉端起酒壺給月皎皎倒了一杯酒,“上一首,皎皎吟誦的句子裏透著壯誌難酬,這一首,鋒芒畢露,隻怕……會被有心人聽去以此來大做文章,恐皎皎會招來殺身之禍。”


    “這第二首詩,夫君記下了。”


    月皎皎眯著眼睛,“夫君,隻是記下了嗎?”


    冷璞玉抬眸,眸色平靜地對上月皎皎逼看的眼神,緩緩又低頭,“迴去,我會給皎皎一個答案。”


    月皎皎眼神轉向別處,忽然掃看到正直視自己這邊看著的褚昊。


    繼而,嘴角微啟,端起手中的杯盞,隔空向他敬酒。


    褚昊同舉杯,一雙鳳眸之中,笑意裏帶了幾分威寒。


    月皎皎開始狐疑,莫非……他能聽到她們兩口說話的內容?


    冷璞玉低頭,眉頭緊縮。


    不知在想什麽?


    “冷大人?”一個宮人打著浮沉走來,“剛剛宮外麵沛國公府那邊來人傳話,說……***和沛國公大人,又打起來了?”


    冷璞玉看看月皎皎,月皎皎獰笑,準備起身,“我隨夫君一起。”


    冷璞玉摁住月皎皎,“不可,這菊花宴是梅妃娘娘特意為你而請,我作為旁人可以暫時離開一會兒,你這個時候還不能走。”


    月皎皎囧了囧。


    “放心,橫豎不會出什麽大事。我去去就迴。”月皎皎目送冷璞玉匆忙的背影離開。


    “姐姐?”就在月皎皎眼神漂移之時,身後忽然冒出一張讓她避之不及的麵孔,陸雲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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