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等到一個星期後了,到時候中心城會送來補給物資,你可以跟著迴去。”紅姨想了想說道。


    殷棄憂:“這樣啊,謝謝。”


    “你這丫頭說話真客氣,”紅姨笑眯眯地說,“餓了吧,姨這兒有剛出爐的白麵饅頭,不嫌棄的話可以吃點。”


    殷棄憂本想拒絕,可對上紅姨期盼的眼神還是點了點頭。


    一個熱氣騰騰的白麵饅頭放在殷棄憂手上,她猶豫片刻,在紅姨慈愛的眼神中咬了一口。


    吞下去不過幾秒,胃部的應激反應就如海潮洶湧般撲來,殷棄憂疼得皺眉,隻一秒便恢複情緒,對紅姨笑笑:“很好吃,謝謝紅姨。”


    “哎呀別跟我客氣,你在這歇著,我去外麵幫忙,”紅姨態度真誠,“要是不夠自己去廚房拿。”


    殷棄憂自然答應,在紅姨離開之後,她沒忍住幹嘔起來,沒被消耗的麵團黏糊糊地沾在地上,她撿起來扔進垃圾桶裏。


    殷棄憂扶著桌子緩了片刻,看了看手上的饅頭,還是沒一起丟進去,轉而放進了靈器空間。


    “出去看看吧。”殷棄憂看了看窗戶外麵,說走就走。


    破舊的瓦礫房矗立在這個小村落裏,牆壁上重疊的泥土透露出這裏歲月的痕跡。


    殷棄憂聽見風聲抬頭,屋頂的瓦片排列得稀稀拉拉,仿佛隨時會再度墜落,很難想象在科技發達的三千年,還有這種地方。


    殷棄憂眼神遊離,心不在焉。


    不知不覺,殷棄憂穿過居住區,走到了救助營地前,受傷的人都安置在這裏。


    殷棄憂早就看麻木了,轉身就要去別處,不料走出去幾百米,就被人攔住了去路。


    “喲,哪兒來的城裏妞,還有幾分姿色嘛!”


    黃毛小夥的眼睛在殷棄憂身上滴溜溜地轉,麵帶貪婪,讓本就瘦削的臉越發猥瑣。


    “讓開。”殷棄憂不欲搭理,這種時候,什麽人都有,計較是最浪費時間的做法。


    “嘿嘿,來到這地方,還裝什麽清純,”旁邊的肥胖男子微眯著眼,像打量商品一樣看著殷棄憂,“陪哥倆玩好了,我們罩著你!”


    他說著就要動手動腳,殷棄憂皺起眉,拳頭捏起。


    “住手!”


    一道小女孩兒的聲音打斷了兩人動作,殷棄憂聽見肥胖男子嘖了一聲。


    “你們想對姐姐幹什麽!”小姑娘衝上來擋在殷棄憂麵前,殷棄憂低頭,看著還沒自己一半高的丫頭,眨眨眼睛。


    “喂,你這丫頭別多管閑事啊!”黃毛小夥不悅地揚起手揮了揮。


    “你還想動手嗎,我爹可是村長,得罪了我,你們倆就得滾出桑家村!”小姑娘雙手叉腰,與這兩個大人對峙臉上毫無懼色。


    黃毛小夥:“你!”


    “哎哎算了算了,萬一真被趕出去怎麽辦,不就是一個女人……”肥胖男子半拽著黃毛小夥,兩人忿忿不平地離去。


    殷棄憂伸出手指點了點她的腦袋:“謝謝你,你叫什麽名字?”


    “不客氣,他們都是壞人,姐姐你沒事就好!”小姑娘拍了拍胸口,“大家都叫我皮皮!”


    殷棄憂:“哦,很有意思的名字。”


    皮皮嘿嘿一笑,臉上的小酒窩甜得像花蜜:“姐姐是今天來的吧,要不要去我家玩,我家可大啦,是村裏最大的哦!”


    “好啊。”反正沒什麽事,殷棄憂點頭,跟著一蹦一跳的皮皮走。


    “我迴來啦!”


    還沒到家裏,皮皮就大聲嚷嚷起來,她說完,一股氣地衝進院子裏,殷棄憂慢悠悠走在後麵。


    “老爸!”


    斑駁的門扉微掩,皮皮猛一推門,殷棄憂看見房間裏,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正跪在滿是灰塵的地板上,用灰撲撲的抹布擦拭著農具,他的動作認真而緩慢,每一次擦拭都顯得極為用心,但農具表麵依然無法掩蓋其陳舊。


    “迴來了。”男子抬起頭看了一眼,當看見後麵的殷棄憂時,稍微頓了一下,便沒什麽反應。


    畢竟這個地方最近來的陌生人太多。


    殷棄憂:“打擾。”


    “姐姐,去屋子上麵,我們玩跳房子!”皮皮跑進屋子裏麵,站在樓梯上揮手。


    殷棄憂跟上去,通過房間二樓時,她瞥見了書架,架子上放著書籍,大多數的邊角處已經磨損,而旁邊木質書桌上堆滿了各種工具和材料,是一個工作台。


    倒是個挺熱愛生活的家庭。殷棄憂想到,如果自己在這種環境下生活,說不定不如人家。


    她和皮皮玩了一會兒,皮皮母親喊她吃飯,殷棄憂立馬起身告辭,趁著他們還沒來勸,撒丫子跑。


    開玩笑,再吃兩口她的胃就不要要了!


    後麵兩天風平浪靜,殷棄憂就像那沒有工作的悠閑人士,在村子裏逛來逛去。


    “沒有任務,這算度假嗎?”殷棄憂自言自語,這樣放鬆的生活竟讓她還有些不習慣。


    還不如再來個黑洞把她傳走呢。殷棄憂在心裏歎氣。


    在迴去路上她又遇到了皮皮,皮皮興高采烈地朝她跑過來:“姐姐又見麵啦!”


    “是的,你要去哪兒?”殷棄憂問道。


    “去小賣部看有什麽好吃的,姐姐要一起去嗎!”皮皮邀請道。


    殷棄憂這個閑逛的自然沒意見,兩人一邊聊著一邊走,或許是沒有人能聽這小姑娘說這麽多話,她顯得異常興奮,喋喋不休地說。


    皮皮高興地轉圈圈:“姐姐你的頭發是染的嗎,真好看,以後我也要染成你這樣!”


    不是染的。殷棄憂張了張嘴,沒說出口,最後伸手揉了揉她腦袋:“我希望你永遠不會有白頭發。”


    皮皮嘟嘴,不情不願地哦了一聲。


    小姑娘悶悶不樂了一會兒,很快就被小賣部琳琅滿目的東西給吸引去了,事情高高興興的挑選起來。


    殷棄憂對這些東西沒興趣,就在門口等,忽然聽見皮皮叫了一聲,她迴頭:“怎麽?”


    “我沒那麽多飯票……”皮皮對走過來的殷棄憂嘟起委屈的小嘴,“可是那個小熊玩偶真的很可愛。”


    殷棄憂的視線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櫃台上放著一個市麵上最普通的棕色小熊,在經濟沒崩壞之前,20塊錢便能買到。


    “丫頭,不是我不肯賣給你,這是中心城送物資的時候拿來的,我們這裏才隻有一個呢!”老板也很為難啊,“三張飯票不能少了。”


    在貧民窟,錢不管用,金屬也不管用,隻有能去兌換糧食的飯票是硬通貨。


    一張飯票可以兌換一天的糧食,像皮皮這樣的本村人隻夠養活自己家人,也沒辦法一下子拿出這麽多來。


    更別說她這次隻帶了一張飯票。皮皮看了看自己選擇了好半天的數十種零食,又依依不舍地看著小熊。


    怎麽辦,好想要!


    殷棄憂歪頭看著她口水都要流出來的模樣,想了想,雙手放在身後,從靈器空間裏取出三管營養劑放在櫃台上:“那個小熊,我用這個跟你換。”


    老板看著這仿佛化學藥劑的玩意兒,臉上露出三分不解和七分嫌棄:“這東西值幾個錢?”


    “我從中心城帶來的,喝完一管能飽一天不餓。”殷棄憂說道。


    按照她那邊的錢來算,她喝的這種營養劑一管造價最少需要十克黃金,換算在經濟沒崩潰以前,差不多六七千塊的樣子。


    “真的假的?這麽神奇!”這老板頓覺稀奇,拿著營養劑上看下看,然後他又看著殷棄憂,像在思考這話的真假。


    殷棄憂麵無表情:“你不換就算了。”她伸手要拿,老板下意識哎了一聲,把那幾管營養劑都刨到身邊。


    “咳咳,我是看這丫頭誠心想要才答應換的哈,”老板眼珠子咕嚕嚕的轉,“便宜你們了。”


    殷棄憂早就清楚這些商人們的性子,也沒與他多狡辯,拿了小熊遞給皮皮。


    皮皮滿臉高興:“姐姐,是給我嗎?”


    “給你。”殷棄憂點頭。


    皮皮笑成一朵花,立馬把殷棄憂誇成了仙女,拿著小熊就像拿到了最珍貴的寶物。


    殷棄憂不明白為什麽皮皮能這麽高興,自己也曾收到過禮物,但她除了感謝並沒有其他情緒。


    搞不懂。殷棄憂瞳孔中倒映出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身影,很快把這件小事拋之腦後。


    “為什麽走這邊?”殷棄憂看了一眼救助營的方向,那邊迴去皮皮家要近很多。


    皮皮嘿嘿一笑:“我媽不讓我過去那邊,誰讓人家是乖孩子呢,我很聽話的,從來沒去過!”她拽著小熊的手朝殷棄憂做了個保證的手勢。


    殷棄憂嗯聲,那邊確實不是小孩子能看的場麵。


    等皮皮興奮過了,才不好意思的返迴來跟殷棄憂說:“對了姐姐,我還沒問你叫什麽名字呢?”


    殷棄憂:“我……”


    “砰!”


    從天而降的巨大聲響打斷了她未說出口的話,殷棄憂渾身警戒,扯著呆住的小姑娘在身邊。


    平靜的村莊瞬間沸騰起來,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快躲起來,轟炸機來啦!”街上的人們驚慌失措地衝迴房間裏,把門關緊,試圖這樣就能躲過死神的鐮刀。


    “砰砰砰!”


    此起彼伏的爆炸聲很快就成了這個地方唯一能夠聽見的聲音。


    一架戰鬥機從殷棄憂頭頂飛過,惡劣的丟下導彈,殷棄憂動作迅速,攬過皮皮奔跑,翻滾,找到掩體,在炸彈爆開的那一瞬間,飛舞的瓦礫碎片擦過殷棄憂頭頂,砸入水田之中。


    “嗚嗚哇哇哇!”皮皮嚇得大哭,手上的小熊都快被她捏成壓縮包。


    殷棄憂抬頭,看著戰鬥機毫不停留的飛遠,便知道他的目的不是摧毀這裏,心下稍微安心了些。


    “嗚嗚,嗚嗚嗚……”


    “不怕,我送你迴家。”殷棄憂伸手去擦她的眼淚,皮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攥著她的袖子大哭,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太恐怖了!


    殷棄憂安撫她的情緒,也有點著急救助營地的情況,好在皮皮沒哭多久就好轉,隻是沒緩過神來,殷棄憂直接把人抱起來,往她家的方向跑去。


    一名體態豐盈的婦女在門口焦急不安地來迴張望,終於在看見殷棄憂把人抱迴來的時候,喜極而泣。


    “你個死丫頭,跑哪兒去了?!”婦女把皮皮抱進懷裏,紅著雙眼大聲喊,“外麵那麽危險,要是出事兒了怎麽辦!”


    “嗚嗚嗚。”


    殷棄憂把人送到家就走了,她想幹這事兒的肯定是金翼的人,他們不敢直接毀滅這個安全區,但投幾顆炸彈挑釁一下銀翼,完全有可能。


    想到她踩到過的那根斷手,殷棄憂難免沉重。


    救助營地已是一片狼藉,殷棄憂來的時候,耳朵裏隻聽見人們的唿痛聲。


    但她告訴自己,不要產生多餘的情緒,也不要試圖改變過去。


    腦海裏閃過研究所裏那群瘋瘋癲癲的喚靈者,殷棄憂恢複了冷靜。


    “啊啊啊該死的,你給我輕點啊!”


    略帶耳熟的聲音傳入腦中,殷棄憂低頭,看見斷了一隻手的黃毛小夥躺在簡陋床單上,醫護人員聽見他粗鄙言語,沒好氣地往傷口又上噴了兩下藥。


    黃毛小夥繼續罵罵咧咧,醫護人員懶得鳥他,直接簡單包紮了下就走了。


    或許是因為殷棄憂看的時間有點久,黃毛小夥也看見了她,頓時一股無名之火從心中升起,他叫罵起來:“你們這些中心城的人都是高高在上,冷血冷情的家夥,憑什麽你們能好好活著,我們就隻能等死!”


    殷棄憂像一個局外人,就這樣看著他一直惡罵,直到罵到精疲力盡,像腐爛的蛆在地上湧動,這才緩緩開口道:


    “你的苦難不是我造成的。”


    說完這句話後,任憑他再怎麽無能狂怒,殷棄憂也沒有再搭理一句,她轉身去看了其他地方的情況。


    雖然幫不上忙,可她還是想看看。


    或許隻有她能看見,並記住這慘重的一幕。


    直到半個小時後,殷棄憂看見不屬於那兩個幫派的戰鬥機降落在這兒,預測是中心城那邊得到消息後出手。


    “是中心城的人來了!”眾人皆是眼前一亮,仿佛看見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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