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曲公子認為是有人陷害,那你可有懷疑的對象?比如曾經得罪過什麽人?”


    “得罪過的人啊……那可就太多了!”


    一提到這個問題,青年也不禁有些唏噓,隨即從胸前掏出了一本書冊。


    “昨日一整天的時間我也沒閑著,一直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而這本《迴憶錄》,就是本人憑借記憶連夜記錄而成的,這上麵是我迴到焱都近十二載,所有得罪過,鬧過矛盾的人。”


    “現在我就從後往前,給諸位仔細講講。”


    “咳咳!”


    清了清嗓子,青年將書冊翻到最後,一條條地朗讀出來。


    “三日前,袁將軍府上,偶遇葉家二公子葉文偉,因為這小子嘴臭說我壞話,遂將人踹入茅坑,以棍戳頭,使其不得浮出。”


    “五日前,出門吃席時遇到族裏的老逼呃四叔祖,被老~~人家說教,因此差點耽誤吃席。


    我氣不過,就把他幾個孫子套麻袋揍了一頓。”


    “六日前,禦史周泰上書告我小狀,說本公子整天背個飯桶四處晃蕩,嚴重影響焱都的形象,建議以我為例殺雞儆猴,並抽調官員成立臨時的督察組織,在焱都內進行一場‘清風氣,正思想’的嚴打活動。”


    “實際上這老小子就是道貌岸然,假公濟私,分明是記恨我兩月前剛參加完葬禮喪宴,又去參加了他孫兒的周歲宴,結果那孩子當晚就病了……”


    開始大家還試圖根據盛宇宸的講述找出一些線索,但聽著聽著,眾人已經不知不覺間沉浸在八卦當中,場中更是有心急的跟著追問:“那後來呢?”


    “之後那孩子大病一場差點去了半條命,周泰這老小子,非說是我帶的晦氣,竟然還上折子要嚴打我。”


    “這我能忍嗎?當即就把他兒子包養戲子的事捅了出來,還讓人堵了個正著。


    還有他四孫子跟自己父親的小妾呃咳咳!意思大家都懂哈,我也把這件事宣揚了出去。


    周泰這老小子不是要嚴打嗎?那就先打他自己家吧!”


    ……


    “八十七天前……”


    “二百六十四天前……”


    ……


    “八年零六個月前,因為頂撞三位伯父被禁足在府,然後我就給幾位堂兄堂侄……”


    伯父\/堂兄\/堂侄:這些事你其實不用交代的那麽清楚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


    “同樣是八年零六個月前,因為擇選伴讀一事,我拒絕了八皇子的一番深情厚誼,還與於輝發生了口角……”


    八皇子:查案為什麽還要帶我一起丟人,就不能讓這一頁翻過去嗎?


    ……


    一條條地讀下去,小盛同學的表情卻是越發自豪與欣慰,這厚厚的一本書冊,裏麵滿滿的可全是他的戰績啊!


    這不禁令盛宇宸迴憶起了當年,那時他才得到功法不久,初識修行,為了一縷怨氣絞盡腦汁,多番冒險實驗。


    之後隨著自己拉仇恨的功力越發嫻熟,行事更是無往而不利,僅憑一個眼神就能讓人咬牙跳腳,心態爆炸……


    如今再迴首,已是幾十年過去了,自己‘招人恨,惹人煩’的本領不但沒有半分退步,反而還越發精進了。


    “這或許就是老天爺追著喂飯吧,本座在這方麵的天賦著實令人驚歎!”


    翻看著自身闖下的光輝事跡,青年又是感慨,又是自豪。


    旁人雖不知道盛宇宸腦子裏在想什麽,但也同樣是驚歎不已。


    此刻眾人心中隻有一個想法:“一個人,他怎麽可以賤成這樣?”


    真是讓人看了就想給他兩下子!


    不論是親朋好友,還是陌生路人都逃不過他的毒手,甚至就連自家人他都不放過,這種人,你說他還有道德嗎?還有良知嗎?還有人性嗎?


    現在大家隻覺得盛某人遭此一難,簡直是充分的體現了什麽叫‘多行不義必自斃’,什麽又叫‘人賤自有天收’。


    就盛宇宸這樣的,若不是靠著曲家和曲祖父,說不定早被人弄死八百迴了。


    如今他被人設計報複更是太正常了,甚至大家都認為背後的人能忍這麽久才出手,簡直就是個奇跡了!


    盛老六:在別人的容忍底線範圍內反複蹦躂,最大程度地榨取怨念,這可是一門高深的學問。


    不然你們以為老子為什麽一直沒被人打死?真的是光靠主角光環嗎?


    “嘩嘩嘩——”


    譚正言翻閱著那本厚厚的冊子,他都很想對盛某人說一句:“你真是該呀你!”


    不過良好的職業素養還是讓譚大人摒除了個人情感,以專業的角度來審閱這本《作死迴憶錄》,企圖從中發現更多的線索。


    隻是越翻,譚大人的眉頭就皺得越緊,無它,隻因為某個老六得罪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若真按冊子上的人去查,上到皇子王孫,世家子弟,下到管事奴仆,路邊野狗,那牽扯進來的關係可就大了!


    “曲公子,這麽多人裏,不知你心中可有主要的懷疑目標?”


    “有啊,怎麽沒有?”


    “不瞞譚大人您說,我比誰都想找出真兇,昨天我更是一夜未眠,一直在迴顧此案的細節與疑點,對此倒是有些淺見。”


    聞言譚大人的眼皮就是一跳,深覺對方接下來恐怕說不出什麽好話,但他又不好打斷,唯有無奈道:“願聞其詳。”


    得到了肯定,隻見堂上的盛青天·宇仁傑·宸爾摩斯神色一肅,當即便開始了他對案件的分析推斷。


    “首先就是羅尚書,昨天我就是在羅家吃的席,若是他們暗中對我動什麽手腳,簡直不要太容易。


    且徐川飛遇襲重傷又被扔在羅府內,一切都如此悄無聲息,又發生的剛剛好,若無人裏應外合,我是不太相信的。


    何況羅府內守衛嚴密,發生了什麽事,羅尚書他身為一家之主豈會什麽都不知?”


    “綜上所述,我有理由懷疑是羅尚書想利用燈下黑的想法,故意在自己府中設局,意圖借機挑撥徐曲兩家的關係。”


    “哼,小子,這話你也好意思說出口!”


    一聽盛宇宸攀扯到自家,羅府之人也聽不下去了,當即出聲反駁。


    “昨日設宴,府上可沒人請你,你自己厚顏上門不請自來,做了惡客還要反咬一口,曲家的家教,我可當真是見識到了。”


    麵對譏諷,盛宇宸並沒急著反駁迴懟,更沒被帶偏了思路,反而是一直緊緊抓住重點:“我是不請自來的惡客,那徐川飛呢,他總是你們邀請的吧?”


    “如今他在羅府出了事,你們羅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別想推諉狡辯。”


    “此事我羅家確有疏忽,但當時人多眼雜,迎來送往間難免有疏漏之處,出了意外誰也不想的!”


    “嗬嗬!”


    “清者自清,你少在這陰陽怪氣!”


    “嗬嗬!真相如何,還是等諸位大人事後調查再說吧。”


    不再與對方爭論,盛宇宸繼續自己的推測。


    “除了羅家,更可疑的就是徐家自身了。”


    “我嚴重懷疑,徐家就是故意犧牲徐川飛來陷害我,用徐家一個廢物坑害曲家的天才,乃至未來崛起的希望,極限一換一,簡直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好了,不用再說了,本官知道了。”


    怕堂上再次上演全武行,譚正言趕緊打斷了盛宇宸,不讓他再就此叭叭下去。


    譚大人:我就知道這小子嘴裏沒有好話。


    但是為了審案,再不是好話,苦逼的譚大人還得繼續問下去:“除了羅徐兩家,曲公子你還有其他的懷疑對象嗎?”


    “有!”


    簡短的迴答了一個‘有’字後,青年便久久無言,臉上的神情似悲傷又似悵然,呆愣許久,他才聲音沙啞道:“其實我心中一直有個猜測……”


    “十二年前,我隨父母迴京,卻在路中遭遇襲殺,最後一家人隻有我僥幸逃脫一命。”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天!”


    說到此處,青年已是雙眼泛紅:“我記得,那兇手曾說過,我們一家隻是個開始。”


    “遲早有一日,他們會屠盡我曲家全族的武者,剩餘者,男的閹了淪為賤奴,女的去做最低賤的娼妓,小孩兒就剝了皮披上豬狗毛皮,當作畜牲去表演……”


    “這些年來,對方雖一直沒有動靜,但我不認為他們就打消了心思。


    此次的事故,很可能就是當初的兇手卷土重來,欲要進行一場針對我曲家的天大陰謀!”


    得!這又牽扯出一樁舊案來,譚大人隻感覺自己的頭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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