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閆埠貴,李慕華又逗弄一番滿地爬、偶爾能站起來走兩步的李好。


    才一歲的李好長得不可愛,又煩人的很,常常在家裏翻箱倒櫃、亂喊亂叫,李慕華看到他都頭大。


    幸虧有徐燕照顧,她很喜歡這個二孫子,對他很寵溺。


    傍晚時分,楊柳手拿一大疊信,和董舒婉連袂而至,都是一身淺灰色工裝。


    三年過去二人沒有太大變化,董舒婉時常來李家串門,所以李慕華沒有露出意外。


    一進院子董舒婉就喊道:“李好、李好,快出來讓你董阿姨瞧瞧。”


    兩隻眼睛在院子裏搜尋一小隻的身影,李好聽見有人喊他,沒多久就扶著正屋的門框走出來,衝董舒婉傻笑。


    董舒婉眼前一亮的走近,從兜裏掏出新買的一個小毛猴逗他。


    當初她還想認李好當幹兒子,可惜幹娘必須得是已婚婦女,便沒有認下來。


    不過她對李好卻是極好,看上去比楊柳都上心幾分。


    楊柳則是走進小亭子,將手中那厚厚一摞信件拍在李慕華石桌上,李慕華大致一掃便有六七十封,不由頭疼。


    “喏,你的信,每天都能裝一信箱,你李大作家的知音真不少啊!”


    楊柳悄然坐下,拿起桌上的稿紙,當第一位審稿人。


    李慕華聚起厚厚一摞信件,拿在手上頭疼說:“這種信沒必要理會,你是知道的,就我寫的全是胡說八道,迴的信更是胡說八道。”


    每次來信,楊柳都逼著他迴,簡直和批奏章有的一比。


    “嗯!”


    楊柳點頭說:“確實都是胡說八道。”


    “你年幼成名又家庭和睦,小姑娘圍著你轉圈,連媳婦都是自己找上門的,一門心思貪圖物質享受從沒吃過苦。”


    “我都想不明白你是怎麽想出這些苦情、傷痛文學的。”


    “貌似那十二年對你也沒什麽影響吧?”


    楊柳放下稿件,全是疑惑。


    李慕華卻岔開話題,拿起信件說:“我說媳婦,這十封信裏麵起碼有九封是文藝女青年寫的,你就不怕我和誰聊對眼?”


    “你現在可是中年工廠大媽!”


    挑眉看著楊柳,李慕華眼裏全是打趣,實則還是不想迴信,每天迴信要耽誤他好幾個小時。


    好歹是公眾人物,他又不能在信裏罵人,隻能冷言冷語的解釋疑問,又重複來信的,再讓他們下次別再寫信過來。


    每天李慕華最煩的事就是寫信。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不信你是那樣的人。”楊柳說著又看向那厚厚的一疊信。


    “再說別人給費心給你寫信,你總該看看迴信的。”


    又看向李慕華,楊柳說:“我更希望你能記得曾經的抱負,不是成天待在家裏寫這些酸文。”


    李慕華知道楊柳就是這意思,她想用寫信逼自己撂下筆杆子。


    無奈點頭。


    “目前還沒辦法開廠,不過我估計也快了。”


    “個體戶發展走上正規化就是開公司,我估計最多一兩年就會有相應政策出台,這段時間先靠酸文掙點錢,攢足咱們開廠的花費。”


    見李慕華還記得這事,楊柳才收迴目光,點頭說:“記得就好。”


    說完之後楊柳又盯著李慕華說:“這段時間安生點,不該湊的熱鬧少湊。”


    “前幾天有個洋妞在街上和人拉扯被扯開衣服,有個好色鬼上去摸了把胸,直接被拉去吃槍子。”


    李慕華聽後直接站起來,嚴聲道:“你拿我當什麽人?”


    “遇到這情況我最多就在邊上看看,我最喜歡看女同誌打架了。”李慕華恬笑說。


    楊柳沒好氣道:“不行,現在看也有罪,有罪就得槍斃。”


    “這樣啊!”李慕華點頭視線下移說:“外麵不能看,我在家裏看看總是行的。”


    “滾蛋,有點正形。”楊柳仍舊是沒好氣。


    李慕華趕緊坐到她身邊,摟住她開導說:“那我說點說正經的,我覺得咱家現在最要緊是二胎,你看,李好李好,女子為好,兒女雙全為好。”


    “李好太淘氣,我看著都煩,過幾年就是人憎狗厭,還是生女兒好。”


    “等兩年咱自己開公司,到時候就沒時間生小孩了。”


    “你——”楊柳正要駁斥李慕華這種占公家便宜的想法,就見董舒婉抱著李好走近,不由頓住。


    “你們說什麽呢?”


    李慕華笑著說:“我倆商量再生個小孩,到時候把李好送給你,誰讓你這麽喜歡李好呢!”


    董舒婉沒好氣說:“想再生個女兒出來就直說,少拿我拿我開涮,當初我想當幹娘都不肯,還送給我。”


    “到時候你媽還不和我拚命啊?”


    衝李慕華說完這些,董舒婉又逗起懷裏的李好來。


    “當幹娘有什麽難的?”李慕華無所謂道:“隻要你結婚生個小孩出來,別說是當李好幹娘,就是當他丈母娘我都答應。”


    “滾蛋。”董舒婉沒好氣說:“有為當幹娘結婚生小孩的嗎?”


    “還當丈母娘,你倒是會占便宜!”


    見她們倆在這裏,李慕華索性站起身,收起桌上的稿紙書信說:“得,你們聊吧,我還得寫信去。”


    “信是越迴越多,我噎都噎不完,再過一段時間,我非二十四小時都寫信不可。”


    見李慕華轉身迴屋,董舒婉有些擔憂說:“楊柳,你還逼他迴信,真不怕李慕華被文藝女青年勾走?”


    “他們這些作家最招女青年的喜歡,又有幾個作家能禁得住女青年的誘惑?”


    楊柳拿食指戳著董舒婉懷裏的李好,臉色絲毫未變直接搖頭說:“他不會。”


    “要說他見色起意我都信,寫信卻絕對不可能。”


    楊柳斷然道:“他心思很古怪,寫信不可能寫到他心坎去,這些書全是胡說八道,他自己都瞧不上。”


    “我估計這些寫信來的人在他眼裏都是傻子,是腦子拎不清楚的。”


    楊柳想起自己還曾剖析過《亮劍》裏的兩位女主角,不由露出絲笑意。


    董舒婉若有明悟的點頭,又問:“他還會見色起意,見誰了?”


    “嗯~”


    楊柳有些遲疑說:“像《快樂單身漢》裏的丁玉潔,不過都是嘴上說說,現實裏倒也遇見過幾個,他也就多看兩眼,不會動心思。”


    “用他的話說,就是人一定要恪守道德底線,因為人的欲望沒有極限,隻要突破底線就會一步步突破底線,墜入深淵。”


    楊柳露出無奈之色。


    “隻要我再問,他就說自己沒趕上好時候,那些年全是鐵姑娘,怪我下手太早,害他錯過這些大好姻緣,要補償。”


    “補償?”董舒婉好奇問。


    楊柳露出幾分不自然,抱過李好說:“你就別問了。”


    “總之他這人怪的很,我卻很信他,逼他寫信也是有原因的。”


    董舒婉看著李好,若有所思的點頭說:“你還真大度,對李慕華也夠放心的。”


    楊柳笑笑不做解釋,有些話她即使和董舒婉說,董舒婉也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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