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要動!”


    趙允讓沉聲道。


    凡是這種人,往往疑心都是極重的,絕不會隻試探這一次。


    果然,不一會兒,那個夥計模樣的人,又一次拎著同一把夜壺出來了。


    上次是往東邊走幾步,這次是往西邊去了。


    從子時到寅時,一個半時辰的功夫,這夥計拎著同一把夜壺,愣是出來了三次。


    趙允讓都覺得,自己讓這人弄得有些尿急了。


    再這麽下去,自己也得去倒夜壺了。


    總不能順著瓦溝,直接往下放水吧!


    現在可是三九天,真要放水,沒準就凍在屋頂上了。


    這對麵的夥計,估計也是豬頭一個!


    裏邊得多少人起夜,才讓你這麽一次一次出來倒夜壺啊?


    什麽樣的神策劃也架不住一個豬一樣的執行者啊!


    估計藏身裏麵謀劃的高人,也不會想到,自己的手下居然蠢到了如此地步?


    差不多快到淩晨三點的時候,這個拎著夜壺的夥計又一次出來了。


    趙允讓剛想吐槽,再特麽這麽著,自己就先會忍不住了。


    結果,後麵又閃出來一個黑衣人,高高的個子,很是雄壯。


    後麵的還是一個高個子,不過步伐顯得很是不協調,腰間鼓鼓囊囊的。


    淩渾!


    趙允讓一眼認出,像這種級別的大匠,軍器監裏都是留有底子的,全部是工筆畫像。


    雖然和真人還頗有差距,但是趙允讓可是看了好幾天的。


    一旁的燕昭也點頭示意,這後麵的男子,正是軍器監負責火藥製造的大匠淩渾。


    後麵出來的,是一個小姑娘,高高地昂著頭。


    一隻手緊緊拉著小姑娘胳膊的,是個中等身材的人,黑布裹著頭,看不清楚麵目。


    這才是全班人馬啊,等了這麽長時間,魚終於要上鉤了!


    不用問,這就是正主!


    這四海綢緞莊下麵,也肯定有暗道。


    這一點,趙允讓在帶人搜查的時候,就意識到了。


    這個時候的暗道,比起地道戰裏演的差多了。


    隨便掃上幾眼,就能看出許多不對付的地方來。


    之所以沒有當場動手,就是考慮到這淩渾的身份問題。


    作為軍器監大匠,一定有些壓箱底的東西。


    萬一被人堵在暗道裏,魚死網破的時候,難保玉石俱焚!


    所以,這隻隊伍的身份也不難判斷。


    隻是後麵的那個人,在這個時候還如此謹慎,連麵目都不露,實在是讓趙允讓驚訝。


    眼看著人都走遠了,趙允讓和燕昭幾個人這才下來跟上。


    趙允讓是燕昭直接拎下來的,揉了半天,這腿兒才勉強能打彎兒。


    還不是出手的時候,一定要看清是不是還有同夥,一網打盡才是趙允讓的目的。


    一直到了城門,那個高大的黑衣人謹慎地查看了一會兒,才學了幾聲奇怪的鳥叫出來。


    頓時,暗處同樣的鳥叫聲響起,狸貓一般過來幾個黑衣人。


    一行人匯合之後,就迅速沿著城牆貓著腰走了一段,隨後沿著馬道上了城頭。


    那黑布裹頭的人往城下望了望,解下腰間的繩子,將頭兒上的飛爪直接抓在了城頭。


    拽了拽很結實,這人帶著那個女孩,一隻手拉住繩子,一蕩一蕩,飛速爬下城頭。


    第二個跟著的,是淩渾。


    高個子黑衣人剛要下去,燕昭已經豹子一般撲上。


    手中銀光爆閃,一把亮銀盤龍戟揮出,直接砍在了黑衣人的肩頭。


    黑衣人猝不及防,慘叫一聲:“有埋伏,快走!”


    手中長刀蕩起,竟是悍死反撲。


    淩渾剛剛下到半截,聽到城頭聲音不對,停下身子,仰頭張望。


    燕昭手中銀戟舞動,輕而易舉地就抵擋住了黑衣人拚死攻勢。


    趙允讓對燕昭的評價頓時有降低了一個層次。


    你妹的,這麽大的差距,這小子居然還先偷襲。


    走動之間,其餘幾個黑衣人也慘叫著倒在了地上,一個個腿上鮮血直流。


    黑衣人絕望大吼:“夢瑤,走啊!”


    隨後怒吼一聲,手中長刀揮舞,不顧性命地糾纏住了燕昭,燕昭一時竟然脫不開身。


    懸在半空的淩渾忍不住扭頭朝著城下望去。


    “下來,”那剛剛到底的人一點也沒有遲疑:“想要你女兒的命,就馬上下來!”


    淩渾一頓,又繼續往下爬去。


    趙允讓幾步搶上城頭,搶過一把長刀,一下子砍在城頭的繩子上。


    繩子如死蛇一般斷落,淩渾直接墜下。


    那個小姑娘淒厲地喊道:“爹!”


    那人的眼神露出一絲詫異,顯然沒想到趙允讓如此當機立斷,心狠手辣。


    趙允讓厲吼一聲:“開城,追!”


    自己卻把長刀別在腰間,抓起另一條繩子,直墜而下。


    當初攀岩的技巧的確沒浪費,速降基本合格。


    就是手疼,趙允讓無比懷念自己那套攀岩裝備!


    落到地上,趙允讓不停地抖落著雙手,滿手是血!


    那人冷冷地看了一眼趙允讓,拽著那女孩往前飛奔。


    趙允讓緊緊跟隨。


    燕昭騰身而起,如一隻大鳥一般從城頭飛落。


    那高個子黑衣人居然也一躍而下,在快要落地時一把抱住了燕昭的一條腿,兩人頓時滾在一處。


    這是死士啊!


    護城河邊。


    這京城的護城河是極寬的,水也很深。


    這也是趙允讓不著急的原因。


    沒想到此處的護城河上,竟然鋪著幾條長長的木板。


    此人挾著淩渾的女兒疾速奔過,淩渾隨後也跟上。


    趙允讓揮舞長刀撲上,緊跟在淩渾身後。


    這人讓過淩渾,就想毀掉這木板橋。


    無奈趙允讓迎麵撲來,如果繼續破壞這木板,難免被趙允讓這毫無軌跡的潑風刀法所傷。


    此人隻得轉身,繼續帶著人疾奔。


    一直奔出數裏,前麵是一片小樹林。


    這人轉身站住,解開捆在女孩身上的繩子。


    信手一揮一抖,半空中竟是劈啪作響。


    響亮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裏傳出很遠!


    這繩子,竟然是一條黑黝黝的長鞭。


    趙允讓這才發現,燕昭還沒有跟上來,看起來,是被那個死士纏住了。


    這幾裏路,跑得趙允讓嗓子有些發鹹。


    趙允讓拿刀的手有些顫抖,這很明顯是一個高手。


    僅憑著自己,很難拿下!


    隻聽得身後長嘯之聲不絕,燕昭如風一般趕到。


    趙允讓膽氣頓壯,睥睨對麵。


    對麵的人一點也不著急,沙啞著喉嚨:“那暗道之中有數百斤火藥,大概再有一刻就會爆炸了。”


    趙允讓和燕昭俱是一驚,可是又不敢相信。


    對方語氣很平靜:“不信,你問淩渾!”


    在黑衣人眼神淩厲的注視下,淩渾艱難地點了點頭!


    “他娘的淩渾,你這個混蛋!”


    趙允讓頭也不迴地怒吼:“燕昭,迴城!”


    燕昭有些遲疑。


    趙允讓:“你他娘的倒是走啊,迴頭要是真炸了,老子跟你沒完!”


    “淩渾,他娘的剛才怎麽沒摔死你,你女兒是人,城裏的就都不是人?”


    淩渾臉色幾番變化,卻終於什麽也沒有說出口。


    聽著燕昭離去的腳步,趙允讓抬頭看向對麵那平靜的眼睛:“你可以啊,拿著人家的女兒做人質,現在又拿著汴梁城中的百姓做人質,禽獸不如,說的就是你!”


    “我呸!”


    趙允讓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


    趙允讓是真的怒了,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傷害無辜百姓,是最不能容忍的。


    “淩渾,去殺了這個滿嘴噴糞的家夥!”


    淩渾不動,身體卻微微顫抖著。


    “爹,不要管我!”


    那女孩突然高聲叫道。


    “啪!”女孩的臉上多了一道紅痕,“再胡說,我就毀了你的臉!”


    “文兒!”淩渾緊握雙拳。


    “殺了他!”


    淩渾一瘸一點地走向趙允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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