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卻沒心情哄他,懶懶地窩在他懷裏,打了個哈欠說:“你不帶也行,不過我可不會伺候人,到時你別嫌我無用就好。”


    從兩人認識開始,她別說伺候他了,連禮都沒正經行過幾個,讓她伺候他?


    秦瑜摩挲著手底細膩滑嫩的臉,哼笑一聲:“某就沒指望過你。”


    說是車上可以睡,馬車晃晃悠悠的,她又睡不著了。


    外麵陽光甚好,京都城似乎還是那個京都城,星羅密布的街坊,川流不息的行人。


    以前走在這裏的時候,一開始她會不由自主生出種錯覺,覺得自己不過是在遊覽某個影視城,隻要穿過其中一道門,她又能迴到原來熟悉的世界。


    漸漸地,她才開始絕望,才真的意識到,她迴不去了,然後就對這個城市熟視無睹。


    她也曾以為,能一直自由行走在這座城市,已經是她穿越過來最大的成功,現在,她又有多久沒出門了?


    秦瑜一直都暗暗地注意著她,自然也發現了她驀然而至的沉默和消沉。恰好這時馬車經過周家酒樓所在的街市,他隻以為是她又想起了從前。


    便說:“周家酒樓興許撐不了多久了。”


    “什麽?”她驚訝,一下坐起來望著他。


    秦瑜也看著她,語氣淡然:“周家將你離開的消息死死瞞住,對外隻說你有事外出。前些日子,城內傳聞四起,言周家探花郎高中後,意圖霸占全部酒樓,設計將你趕出了周府。”


    “酒樓說書先生聽到傳聞後,先後辭去,這幾日,大小掌櫃也堅決請辭,又聞廚夫也都不肯留。”


    知暖聽得目瞪口呆:“不是,傳聞如此荒唐,竟有人信?”


    還有,什麽為了霸占全部酒樓把她趕走,真正熟悉的人都知道她是周家的童養媳,如這位世子大人所言,“養媳而已,位同婢女”,那酒樓是她在經營掌管,但實際擁有人從來都是周家啊!


    還不如說是因為周家攀上了貴戚,有了新人容不下舊人,所以把她逼走了。


    秦瑜神色冷沉,很有些不愉:“你當那些傳聞是給誰聽的?”


    知暖:……


    她忽然懂了,這些傳聞自然是傳給不明真相的人聽的。至於知道知暖是女娘是周家童養媳的人,他們的落腳點在“逼走”,懂者自懂。


    要真按事實說的,她是周家的童養媳,正常人根本不會在乎酒樓到底是誰辦的,她就是周家的奴仆財產,她的東西,就是周家的。


    可流言這麽一說,外人可不知道知暖是童養媳,甚至很多人隻看她穿男裝還一直以為她是男子,且現在她的身契消了,人也消失了,周家人就算想證明什麽都證明不了。


    一朝得勢就侵占他人財物,哪怕沒實證,流言也害人呐。


    就是不知道,酒樓那些“同僚”有多少是真心因她走而兔死狐悲跟著走的,又有多少是讓麵前人“請”走的。


    此事必然是他的手筆,是他對她提出的交易的迴饋。


    本來也不想多問的,顯得她不信任他。


    可到底還是關心,那些人,大多都是跟了她好些年的老人呢。


    把玩著他的手指,她輕言細語地問:“我能問問,您知道酒樓請辭的人,可都有去處嗎?”


    “你說呢?”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手下的人有多能,自己沒數?那些年,多少人想從周家酒樓請走他們,若非顧念你,他們又豈會死守在一個小小的周家?”


    畢竟明麵上,周家寒門小戶,雖有個永安侯府,有個陸府幫忙照看,可那也隻是他們勉強攀附上的人家而已,連交好都算不上。


    別的酒樓茶肆哪個不是背景雄厚,有點能力的,隨便攀上哪家都比死守周家強。


    欸,這是對她評價還挺高?知暖一下完全精神了,喜滋滋地說:“原來也會有人顧念我的嗎?”


    她高興起來,眉眼飛揚,整張俏臉都好似發光。


    他心情也跟著好起來,不由好笑:“就這般高興?”


    她笑眯眯地說:“是呀。”


    知暖前世接手父母留下的生意,勞心勞力,嘔心瀝血,很努力地想辦法鑽研菜譜,想要將父母的事業發場光大。


    辛苦幾年,她累到住院,沒人念她的好,親戚說她瞎折騰,員工背地裏罵她是不懂裝懂的二世祖。


    所以後來她才心灰意冷放棄了,不和自己為難,賣掉了飯店。


    來到這個世界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隻是周家財產的一部分是在酒樓辦成後的第二年,她當時的規定是,說書先生每年要有個新故事出來,以及他們收入的大部分與說書吸引的客流相關。


    她自認條件不苛刻了,與豐厚的報酬比起來,一年一個故事,盡他們的口才展現能力,各有變現,不挺好?


    可有錢的時候皆大歡喜,故事出不來或客流不理想,分成一少他們就不接受了,擺出書生的傲氣,不但說她是販賣斯文,還牝雞司晨、禍亂陰陽,不過周家一婢女而已,竟敢苛刻他們讀書人?


    指指點點。


    盡管事後周阿大大怒,幫著將那些人盡數辭退,可知暖不否認,那一刻她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失望。


    她是周家童養媳的事情,若非周家誰特意說出去,其他人又怎麽會知道?


    而每一個,每一個,她招進去的“員工”,在得知她是周家養媳後,都不約而同,隻把她當個周家的管事。


    嘴上叫她少東家,心裏怕從未認同過她。


    此後她參與編寫故事,不再用分成的工資政策,雖是皆大歡喜的結局,但她也開始悄悄為自己藏錢,當然,她那會也隻是圖個心安,沒想過離開周家。


    誰知道哇,原來他們以前不被挖走,竟是顧念她麽?


    秦瑜不知道她心內的曲折,見她如此,不由搖頭笑了笑:“傻子。”


    弱點暴露得這般明顯。


    不過也好,有弱點重情義的人,總是更好掌控。


    更好掌控的知暖自顧自想著自己的事,等到了城門口,她問:“我能否看看外麵?”


    想確認攔她的人在不在?秦瑜看她一眼,笑了笑:“自是由你。”


    知暖便趴到窗邊,小心瞧了瞧。


    城門口與往常一樣,總有些閑漢在逗留,出城後也還是能看到許多人靠坐在牆根下曬太陽。


    看不出裏麵有沒有周阿大派的人,但如果有,他們肯定在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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