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胡青牛緩緩睜開半閉的眸子,微微一震,起身詫異問道:“你就不怕,這邪病會傳染給你?”


    劉風搖頭,淡笑道:“天花而已,小事一樁。”


    “狂妄!”胡青牛怒斥,“自古以來,無數人命喪於此。這惡疾一旦肆虐,村落城池頃刻化為廢墟,你竟敢視之為小事?”


    劉風微皺眉:“你吼那麽大聲作甚?能否小聲些?”


    胡青牛不知何故,自見到這位青年,心中便湧現一股莫名的親切感。


    他平息語氣,冷笑兩聲道:“無論你武藝多高強,你的生死在我掌控之中。我不想救的人,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會出手相救!”


    劉風點頭:“了解,蝶穀醫仙胡青牛,素來不救非明教之人,又稱‘見死不救’。”


    “你既然了解這些,就不該踏入此地。”胡青牛倚椅而坐,擺出一副無畏的姿態。


    劉風嘿嘿冷笑兩聲,搖頭道:“蝶穀醫仙‘見死不救’胡青牛,卻有個古怪癖好,那就是嗜疾如命。遇上一生難得一見的怪病,猶如酒徒遇見美酒,美食家嗅到佳肴,又怎能錯過?”


    “這一點你說得倒是有理......”


    “那你替我看一看,我猜你也看不透其中奧秘。”


    “激將法......你這燕國的智慧也太淺薄了!”


    胡青牛話落,手指輕彈,一條赤色絲線瞬間纏繞在劉風的手腕上。


    懸絲診脈,這是極高的診斷之術,唯有深諳中醫的高手方能施展。


    胡青牛初時診斷,尚不以為意,但繼續探查下去,眉頭緊鎖,額頭滲出冷汗,最後手一顫,扯斷紅絲,驚唿:“你究竟是何人......體內為何同時蘊含魔門的魔種與苗疆的蠱毒!”


    劉風點頭,心道這胡青牛果然有些本事。若連他體內的魔種都看不出來,四大名醫之名也太過虛有其表。


    等等,苗疆的蠱毒是什麽玩意?何時自己體內多了這道蠱毒!


    “蠱毒、蠱毒......”


    似乎觸動了不堪迴首的記憶,胡青牛顯得有些失神。


    “你是苗疆派來的?”


    胡青牛本是苗人,隻因胡青羊離世,他離開了苗疆,至今已有二十載。


    劉風暫時按下疑惑,搖頭否認。


    “胡先生既能看出我體內之物,我也不再隱瞞。我叫劉風,此行隻為一事——”


    “你想讓我替你救人?休想!”胡青牛直接打斷。


    劉風嗬嗬一笑:“想必胡先生對金蠶蠱毒並不陌生。”


    胡青牛瞳孔驟縮,戒備道:“你果真與苗疆有所關聯......但蠱並非毒,亦非病,我無法化解。”


    “不,胡先生誤會了!我聽說有個故事,有人在苗疆中了金蠶蠱毒,一位醫生連續三晝夜不眠不休,傾盡全力救治他,兩人結為生死之交,情同手足。最後甚至將自己的妹妹許配給他為妻......”


    劉風提及胡青羊,胡青牛滿臉震驚:“你是從何處聽來這些......”


    “胡先生曾三次挑戰鮮於通,卻均以慘敗收場,最後一次還差點喪命他手......”


    胡青牛歎氣道:“那鮮於通雖武功不高,卻狡猾至極,華山派勢力龐大......再加上他的金蠶蠱毒,我更非其敵手!”


    “我的第一個條件,便是助你鏟除鮮於通。”劉風豎起一根手指。


    胡青牛瞥他一眼,略帶輕蔑:“就憑你?”


    “如果胡先生的消息還算靈通,應該知曉最近華山派的變故吧?”


    經劉風提醒,胡青牛先是愣住,隨後手指顫抖:“劉風......你就是那個震動華山的狂人劉風?”


    “看來胡先生雖遠離明教,但消息依舊靈通。”


    胡青牛仔細打量眼前之人,點頭道:“如果是你,或許真能做到......但這也僅限於我替你救一個人!”


    劉風搖頭,“是救三人。”


    不等胡青牛迴應,他又豎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個條件。我可以救你們夫妻二人。”


    胡青牛一愣,隨即大笑。


    “救我的命?你莫非要說殺了我,再不殺我,這就算是救了我的命?”


    “不是你,是你們,是你和王難姑。”


    胡青牛麵色一沉,冷聲道:“你敢拿她威脅我!”


    “這不是威脅,而是你們即將麵臨生死!”劉風指向屋外,“那位紀女俠是被金花點穴手所傷,想必這些時日,穀中也有不少中了金花的江湖人前來求醫吧?”


    “她是想驗證,胡先生是否真的‘見死不救’......”


    胡青牛一臉頹喪,劉風輕輕拍拍他的肩膀:“不多言了,若你想通,高唿一聲,我會來救你和你的妻子。”


    \"等等......兩個條件,你要我如何應對呢?\"


    劉風僅留下一道飄逸的背影,四個字迴蕩在空氣中:“甘為奴仆。”


    “這不可能!”胡青牛怒喝一聲,卻發現劉風已然踏出草屋。


    片刻後,常遇春匆忙趕到。


    “你不必勸我,我絕不會答應他的要求,你應該明白,我們光明頂的人......”


    胡青牛話音未落,忽然察覺常遇春麵色如常,不似病患模樣。他大感詫異,連忙出手為其診斷。


    “你遭受了截心掌重創,有人用深不可測的內力替你化解了傷勢......此人非同小可!”


    胡青牛通過常遇春的狀況,推測出劉風的武學修為高深莫測,年紀輕輕竟已達到光明頂四大護法的境地。大漢的九皇子果然非比尋常,皇家根基果真不凡。


    隻是要他屈尊為奴,此事萬萬不可!


    “他現在在何處?”胡青牛好奇地問。


    常遇春頗有些不滿:“無需煩勞師伯,劉大俠已經開始為紀女俠療傷了。”


    胡青牛點點頭,麵無表情地迴應:“他確實有這樣的本事......本來就不需找我,遇春,有些人外表與內心不同,你......”


    胡青牛話未說完,常遇春打斷道:“不是這個問題,師伯,山穀外突然來了許多病人......說是有人指點他們來找您求助!”


    “又來了?”胡青牛心中一凜,揮手道,“告訴他們,我病重,無能為力,無能為力!”


    常遇春應了一聲,關門離去,胡青牛便聽見門外喧鬧推搡的聲音。


    想起劉風的話,他心中的憂慮更甚。


    與此同時,最深處的草屋病房內。


    紀曉芙緩緩蘇醒,此時劉風推開吱呀作響的門走進來。


    守在床邊的楊不悔急切地問:“劉叔叔,那位胡先生為何還不來救我娘?”


    劉風搖頭,苦笑:“胡青牛的確染上了天花,無法為你娘治療了。”


    “怎麽會這樣!”楊不悔滿臉失望。


    劉風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不悔別難過,劉叔叔也能為你娘治病。”


    “真的嗎?”


    楊不悔眼中閃爍著期待。


    在她心中,無忌哥哥已經厲害得難以置信,而劉叔叔是無忌哥哥的師父,那定然更加厲害!


    劉風給了她堅定的眼神,接著對張無忌說:“無忌,你帶不悔妹妹出去玩會兒,抓抓蝴蝶,我要替你的紀姑姑療傷了。”


    張無忌應了一聲,楊不悔立刻歡快地跳了起來。


    “太好了!我正想去呢!”


    她拉起張無忌跑向外麵。


    看著無憂無慮的兩人,紀曉芙臉上浮現出寬慰的微笑。


    “紀女俠,我們開始吧!”劉風一臉嚴肅地說。


    紀曉芙並未懷疑,安心地坐在床上。


    劉風坐在她身後,手掌輕輕貼在她柔軟的脊背上,運起神照功,很快便治愈了她七八分內傷。


    紀曉芙發出一聲輕微的呻吟,露出痛苦的表情。


    劉風心生疑惑,隻見她捂著上腹部,皺眉說道:


    “之前被金花婆婆打了一掌,肋骨受損,後來又與丁師妹交手,看樣子恐怕斷了......”


    劉風心中一沉,不動聲色地說:“居然這樣......接骨並非難事,隻是男女有別......”


    紀曉芙的臉頰變得如同熟透的櫻桃,低聲道:“劉大俠能治好我的內傷,曉芙已經感激不盡了!”


    “紀女俠過謙了!我和張五俠義結金蘭,張五俠又與殷六俠親如兄弟,殷六俠就是我的兄弟,那他的未婚妻自然也是......”


    劉風話隻說到一半,紀曉芙已不敢再看他。


    她不清楚他是有意還是無意,言辭之間充滿了挑逗。可一聽到殷六俠的名字,她就感到羞愧難當。


    “再說,男女雖然不宜親密接觸,但嫂子落水,伸手相救乃應急之舉。”


    紀曉芙偷偷瞄了劉風一眼,覺得他一身正氣,不像會趁機占便宜的小人。她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古怪,隻怪那楊逍當初一走了之,如今遠在他鄉,無法照顧自己。


    殷六俠雖然待她極好,但她畢竟辜負了他,怎能期望他的幫助?而眼前的劉風,對他若即若離,關係恰到好處。如果由他來接骨,也不是不行,隻是......


    見紀曉芙已有動搖,劉風火上澆油:


    “紀女俠這斷骨如不接合,終究影響甚大。你要帶著不悔闖蕩江湖,諸多不便......你也希望不悔妹妹不再遭遇危險吧?”


    紀曉芙心中一震,女兒畢竟是她心頭肉,對楊不悔的愛護超越了所有的顧慮。她微微咬著貝齒:“那就麻煩你了......”


    劉風點頭:“紀女俠放心,醫者父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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