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一年。


    這一年的夏天要比去年熱很多,或許是因為大家都忙碌了起來,又或許是因為今年春天的雨下多了,所以這個夏天就熱了。


    每個人在這一年都有了新的變化。


    夏流霜的頭發長了些,所以她入夏的時候去剪了,順便打了個耳洞,不過隻有一個,在右邊的耳朵上。可笑的是,她剪頭不是因為熱,而是祓除咒靈的時候被咒火燒到了頭發,枯焦了一大片,還變的參差不齊的。可愛的理發師說,她的發型很湊巧的燒了一個很帥的形狀,於是就著那個發型剪了。


    所以,她成功從側分的狼尾,變成了碎發和一縷小辮子。


    “會長,今年的外遣沒有了哎。”


    年輕的副會長拿著一遝文件打開了會長辦公室。她身材高挑,穿著白t和馬其色的長褲,耳下側有一片很明顯的絨羽——純種的五彩斑斕的黑,一看就是個烏鴉。


    此時的夏流霜會長,正在座位上邊抽煙邊閱覽著文件。她就是簡單的黑色背心加黑色褲子,看上去是隨時上工的那種人,不過上的是工地的工。


    “也許是今年太熱了,所以把咒靈都熱死了吧。”她吐著煙暈,抬手接過了副會長遞來的文件。


    “會長可真愛開玩笑。”副會長無奈的笑了笑,“這些都是你的指名委托,你看看,晚些我去迴複他們。”


    “都是哪些地方的?”


    “東北三省的兩個村莊,西南邊境的一座城市,京滬粵的四個公司,還有中東和霓虹的。”她跟報菜名一樣,說了每個委托方所在的不具體位置。


    “霓虹?桃枝你剛不是說沒有外遣嗎?”夏流霜把煙摁滅在煙灰缸裏,迅速的翻閱起委托文件。


    “應該算不上是外遣吧,你拒了就是。”李桃枝一邊說,一邊迴想著之前簡單翻閱時看到的東西,“好像是五條家的委托請求,帶他們的神子進入特級的領域觀摩學習,並且練習秘技來著。你不去都行,咒術師不越級挑戰那就不是咒術師了。”


    “這確實,不過考慮到霓虹咒術界的吝嗇程度……”她想了想,然後笑著搖了搖頭,“不管那些,到時候先看看金額再說。”


    “話說,桃枝啊,你打算一直寸頭嗎?這些年怎麽都沒看你長過頭發?”


    聽聞這話,李桃枝摸了摸自己紮手的寸發,歎了口氣說:“這不是最近太忙了,容易脫發嘛。我又不是你那種毛發旺盛的體質,這樣方便打理嘛。雖說我寸頭確實不好看就是了。”


    她個人還是很想要個齊耳發的,每天照鏡子看著她醜的像個鹵蛋一樣,她真的很想哭欸!


    “這樣啊。”


    “會長你突然問這個幹嘛?”


    “嗯,這件事嗎——這麽跟你說吧,那群來實習的小子總是在背後編排你——說你是服兵役的時候傷到頭皮了,所以長不了頭發了,以後都是這副模樣,哪天禿頭了都不知道!”


    “……那群**玩意兒,我看他們就是閑的**,我改明兒個就帶著他們一起進理發店剃個光頭!”


    李桃枝氣急了,她用力拍了兩下桌子,“彭彭”地巨響隨機吵死了一個會長。


    夏流霜邊向後仰邊調侃著說:“收一收力,改天我要是耳聾了,你就可以當會長了。”


    “咦——才不要,那怨種會長還是你當吧,我的活已經夠多了。”李桃枝收迴手,順便還給桌子拍了拍灰。


    一心二用看完文件的夏流霜挑了挑眉,她合上了文件夾,遞還給李桃枝後,開始一個一個的安排:“這裏有一半是大驚小怪,看中我的價錢,然後覺得越高價錢的越好吧?


    “跟xxx、xxxx還有xxx的負責人說,這個委托建議移交給秋至和冬至,我去就有些大材小用了。然後是xxxx、xxxx、xxx、還有xx,他們的話,安排當地分會的夏至先去調查一下,如果太艱難的話,就調遣三元去就好。


    “至於中東,要不桃枝你去?”她提議道。


    “啥玩意兒?你讓我大夏天去那鬼地方?”李桃枝瞪大了雙眼,“你知不知道那鬼地方現在多熱,我雪糕買了沒多久就得化。”


    “可是他們給的是純金條啊。既然你不願意的話——”


    “我去!”


    一時衝動應下的李桃枝,看著笑容險惡的夏流霜,麵目猙獰了起來。


    她怎麽就給忘了,那個報酬是他們給夏流霜的價格,不是給她的!


    “************”一時間內,她的嘴巴好像返祖了一樣。


    而目標達成的夏流霜,好心的向李桃枝扔了一塊潤喉糖。


    李桃枝接住後就停下了嘴,她撕開包裝,把糖塞進口裏時,還道了一聲“謝謝”。


    在心裏盤點了一番後,李桃枝發現了不對,她問道:“會長,你怎麽留下那個霓虹的委托了?價格很高嗎?”


    “還行?用咒物當報酬也是獨一份了。”重新閱覽起桌上文件的夏流霜迴道,“錢給的倒是不多,隻有七位數,反正也不會帶迴來,這個就無所謂了。”


    “要留給你在那兒收的兒子啊?”


    “昂,不然他在普通人環境裏怎麽活啊?畢竟還那麽小,讓他這種年齡去打工,我心不安呐。”


    “所以你當初的做法很神經。”


    “我也這麽覺得。”


    “好了,不說了。”李桃枝看了看時間,“我該迴去迴複了。會長,你以後得少抽煙,不然改名叫流煙吧。”


    “哪能啊,六月飛雪的寓意不好玩嗎?”夏流霜諷刺地笑著,仿佛自己的名字就跟一個玩笑話一樣。


    “你家也沒有什麽冤情啊。”李桃枝嘟囔著,轉身離開了,“走了啊。”


    辦公室的門,被隨意的帶上了。


    盯著那扇門,夏流霜的思緒突然飄飛了。


    她的生日,是夏至,也是院長的名字。但她的名字,就好像在祝福著,她的未來會有奇跡發生。


    或許真的會有奇跡吧。


    ————(去年迴來後,某條蛇很高興的對烏鴉說,自己將要拐一隻狐狸崽子迴來當怨種————


    夏日的山林裏也不怎麽涼快,但雨下得勤,這裏也就逐漸有了一絲涼意,不多,隻是能給燥熱的心降降溫。在四季分明的城市,夏天並不是那種濕熱的環境,反而還有點幹燥,雖然全靠“同行”對比。


    座落在山林裏的和風建築——其實隻是有點偏僻,並沒有那麽難找——前的土路並不好走,坑坑窪窪的,坐在車上也會明顯的被咣當好幾下。


    周圍全是樹,茂密的枝葉好像可以隱藏某些人的蹤跡。當然,院內也有很多樹,高高的樹在屋頂上都投下了大片陰影。


    透過茂密的枝葉看去,灰白色的瓦上,蹲著一隻純白色的貓貓。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上去的,整隻貓貓軟趴趴的扒著磚瓦,尾巴一晃一晃地在熾熱的陽光下打著哈欠。


    又打了一個哈欠的貓貓抹去眼淚,翻過身感受著屋頂的微風哼鳥鳴,以及時不時從下方傳來的叫喊聲。


    “悟少爺!悟少爺!您去哪裏了啊?!”她們著急的喊聲,伴隨著她們的腳步,漸行漸遠。


    ‘估計又是什麽煩人的課業吧,明明都很簡單。’貓貓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一個鯉魚打挺,開始玩起了自己的尾巴。‘那麽簡單的東西為什麽每天都要考驗、每天都要再學一遍,那些老頭子真煩啊!’


    平時就對他有百般限製,現在更是讓他重複著前一天已經做完的事,這種事情他怎麽會忍受得了的啊!還不如讓他進監禁室和咒靈好好打一架!


    他越想越氣,越想越氣,想到最後甚至恨不得跑去長老們居住的地方,把他們的居室炸飛。


    他想念一年前的放縱時光了。


    那時候雖然不允許打架也不許挑戰,甚至每天都在被一群無禮的家夥們惡作劇(四人:?)。但每天都很好玩,可以蹂躪咒靈(傑和甚爾:?),對著吃軟不吃硬的夏撒嬌(夏:?),然後跟硝子比較(硝子:?真禮貌。。。)。


    沒有什麽老頭子的絮叨,也沒有旁支和下屬們的嘀咕,隻有吵鬧但讓人身心愉悅的朋友(四人:到底誰在吵?),真好呐!


    然而現在,他就隻是個被困在這深山老林,哪也去不了,最後隻能上房揭瓦的白貓貓而已。


    他抱著自己的尾巴,倒頭打起了滾。


    基於無下限的應用,白貓貓不管出現在哪兒,都不會弄出太大的動靜,所以至今沒有侍女找到他。但熟悉他的管家就不一樣了。


    “悟少爺,您又在哪個房頂上?”中年婦女的聲音,伴隨著梯子磕在地上的聲音,一起出現。


    “啊,找到了。”一個灰白頭發的腦袋,出現在屋簷旁邊。她梳著普通的婦女髻,灰白色的圓形耳朵豎直在發髻兩旁,麵無表情的臉上堆疊著若有若無的皺紋,看上去很年輕,卻又顯得老態龍鍾。


    “吉婆婆,”貓貓見到來人,不耐煩地坐起來,“怎麽你都來了?那些老頭子又搞了什麽東西?”


    吉婆婆是旁支那邊她那一輩的最強咒術師,但自從傷到根基後就不再以咒術師的身份活躍,直到他誕生後,她被安排到主家這邊來當管家——出於什麽目的,他暫且不知——但他知道,吉婆婆古板是古板,但大多數時候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把五條家整個家院掀飛,她就不會管他在哪玩。


    所以偶爾,他很願意聽吉婆婆講話。


    “不,悟少爺,長老那邊沒有找您。是有客人來了,他們正在正門外等您。”吉婆婆恭敬的說著,渾濁的眼裏閃著精光。


    客人的身份特殊,家主和家主夫人需要準備一段時間才能接見,所以隻能打發最近叛逆的悟少爺去接待——據說是去年照看悟少爺,並且間接除掉不少詛咒師的那位外國咒術師,讓悟少爺去的話,長老們光滑的禿頭上,說不定都能長出點什麽希望。


    “誰啊,還要我去,不要!”他不滿地嘟囔著,身體卻順從的跳下房頂,“正門是吧,真不是側門或者後門?”


    “也不可能是狗洞,悟少爺。”跟著一起迴到地麵上的吉婆婆說道。


    狗洞是他挖的,準確來說應該是貓洞,但他也鑽不出去,隻有柴犬幼崽能鑽出去。


    “我當然知道客人不可能在狗洞外的吧!那不是那些詛咒師愛蹲的地方嗎?!”他大聲嚷著,雙手揣進了袖子裏,擺出了正常貴族子弟的儀態。


    他大步地走著,跟在其後的吉婆婆輕聲提示道:“悟少爺,步行時要緩。”


    “哈!才不要!”他轉頭做了個鬼臉。


    五條家的家院很大,這片山林裏最大的建築群就是五條家。再往後是禪院和一個不知名家族,加茂家在京都校旁邊。


    據說是因為五條家裏不會亂找帶有奇妙術式的人,他們將寶都押在六眼身上,這也導致家產越積越多,比容納了各種術式的禪院家富有的多。


    當然,根據五條悟的形象,完全不難猜出,五條家同時還有著內部通婚的現象。不過,咒術師的身體向來強大,這種並不嚴重的遺傳病,隻會讓他的外表帶上了欺騙性。


    而且,他不是一般的健康。


    在吉婆婆拉開正門前,五條悟還保持著自己神子的儀態——冷著一張稚嫩的臉,揣進袖子裏的手也被拿了出來。


    嶄新的大門打開了,他看到了在樹蔭下等候的一大一小。熟悉的毛線團似乎換了一種發型,她抽著煙,看到他的那一刻似乎有些驚訝,而熟悉的黑狐狸則抬手向他打了聲招唿:“呀,悟,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傑,夏!”他拋掉架子,直直的撲了上去。


    矮身接住了他的夏流霜,視線在他和手邊人之間徘徊。


    正當五條悟想拉著夏油傑敘舊的時候,她冷不丁開口了:“悟,你這一年吃了些啥,怎麽比傑高了那麽多?”


    剛到一米五的夏油傑抬手比劃了一下:?


    已經一米五六的五條悟咧著嘴笑道:“這隻是因為老子天賦異稟而已,老子未來可是最強!”


    夏流霜陷入思索:所以說啊,不越級挑戰的咒術師不是好咒術師。(讓他自己去打不就好了嘛?)


    “話說你學會日語了欸?!”


    “隻能說日常交流沒問題,我(ore)現在還看不懂。另外就是俺ore、仆boku、私watashi,這三個有什麽區別嗎?”傑總是想糾正她的自稱,但每次都是欲言又止,搞得她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沒學過,但我個人更喜歡短音節和簡短的話,雖然我自己做不到。而且,小夏也確實沒有時間認真上課,她現在還是靠每次和夏油傑打國際電話練的。)


    夏油傑瞪大雙眼:‘明明是因為你是年長的,我所以才不好意思說的啊!’


    “沒關係的吧,自稱什麽的。”向來肆無忌憚的五條悟對這個問題沒什麽感覺,如果不是五條家主用課業做要挾,他根本不會在家裏維持所謂禮儀。


    但他還是認真的跟夏流霜解釋了一遍用語。


    夏流霜:原來如此,她還是用英語吧,i還是很不錯的。


    開玩笑,再怎麽樣她都不會放棄這個練習機會,大不了跟別人說話用英語。


    但快樂隻有一瞬,在得知夏流霜和夏油傑來的目的是,五條悟整個人都灰暗了。


    “悟,你不是一直很期待這種事嗎?”夏油傑戳了戳蹲到一旁的貓貓。


    “但是你們在的話,豈不是我狼狽的樣子就都被看了去了啊?!”他嚷道,尾巴和耳朵也塌了下去。


    夏流霜\/夏油傑:原來是因為這個嗎?


    最後,貓貓被拖進了領域。蛇抱著貓貓背著狐狸,麵帶痛苦——他倆隔著她的腦袋互撓,所以為什麽她會是運輸工具?


    這一年的初夏,雨水送走了落花,隻留下了炙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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