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古老的一本書究竟是什麽樣子的呢?


    它是印刷的還是手寫的呢?它是用紙做的還是用其他材料製成的呢?如果這本書留到現在的話,我們應該到哪個圖書館去尋找它呢?


    據說,很久以前有這樣的一個怪人,他走遍了世界上的每一座圖書館,為的就是尋找這本最古老的書。他整日逗留在紙張發黃、封麵黴臭的舊書堆裏。舊書上的灰塵沾滿了他的衣服和鞋子,形成了厚厚的一層,使他看起來就好像一個風塵仆仆的旅行者一樣。後來,他從靠著書櫃的一架梯子上麵摔了下來,很不幸,他摔死了。然而,即便是他再多活上一百年,他的這項尋找工作也是徒勞無功的。因為最古老的那一本書早在幾千年前就已經在地下腐爛消失了。


    最古老的一本書,與現在的書千差萬別。它不是放在書架上的。它既有手,也有腳;它會說話,甚至還會唱歌。它就是人——一本活著的書。


    那個時候,人們還不會讀書寫字;那個時候,既沒有字母,也沒有紙張,更沒有墨水和鋼筆;那個時候,一切古代的曆史、法律和宗教,並不是保存在書籍裏的,而是保存在人們的記憶中。人們去世之後,故事還是會流傳下來。所以我們會把那些從一個人傳到另一個人的故事叫做“傳說”。


    然而,故事一旦從一隻耳朵傳到另一隻耳朵,它就會慢慢地走樣。有的增加了細枝末節,有的被刪減掉了重要內容。時間磨光了那些故事,就如同流水磨光石子一樣。比如說,某個關於勇敢首領的故事,傳到後來就變成了這樣的一個關於武士的故事:他既不怕槍,也不怕箭,能夠像狼一樣在叢林裏奔跑,也能像鷹一樣在天空中翱翔。


    在我國的北方,直到現在還有一些唱書的男人和女人,他們能夠講出那些沒有記載下來的故事——關於武士的故事。其他的民族裏也有這樣會講故事的人。


    在古希臘,人們歌唱《伊利昂紀》和《奧德修紀》——描寫希臘人和特洛伊人戰爭的傳說故事。很長一段時間之後,這兩個故事才被用文字記錄下來。


    會唱書的人,或者說希臘人所稱唿的“愛德”,往往是宴會中最受人追捧的貴客。這種人會靠在一根高大的圓柱子上,坐在一張雕花的椅子裏,他的豎琴掛在腦袋上麵的木釘上。宴席快結束了,盛肉的大盤子空了,裝麵包的大籮筐也空了,雙層底的金杯被撤了下去。客人們酒足飯飽,正等著聽唱呢。這個時候,“愛德”抱著他的豎琴,撥動琴弦,唱出了場麵宏大的故事,他吟唱著國王奧德修斯是如何才智出眾,他吟唱著阿喀琉斯是如何驍勇善戰。


    不管“愛德”的歌唱得有多好,到底沒有我們現在的書好。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隻要隨便花上幾個小錢,就可以到書店裏去買一本《伊利昂紀》,它可以很方便地放在你的口袋裏,既不吃也不喝,從來不會生病,更不會死去。


    說到這裏,我又想到了一個活圖書館的故事。


    活圖書館的故事


    很久以前,羅馬有一位名叫伊采利的富商。他的富甲一方引起了很多怪誕的傳說。據說,他的大宅院能夠容納得下整整一座城市的居民。


    他每天都要邀請三百個客人與他一同吃飯。當然了,擺設的酒席肯定不會是一桌,而是三十桌。


    伊采利用最昂貴的山珍海味來款待他的客人。不過,那個時代的風氣卻與現在有所不同,僅僅用美味佳肴來招待客人是遠遠不夠的,風趣幽默的談話總是必不可少的。


    伊采利什麽都有,可就是欠缺學問。他甚至連書都不會念。所以,那些願意到他這裏來吃飯的人都在背地裏笑話他。


    在客人麵前,伊采利簡直無法開口。要是他勉強插了一句什麽話,他就會發現,客人們都在竭力忍住,以免笑出聲來。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可是,他又懶得鑽進書本裏去學些知識。要知道,不管他做什麽事情,從來都是不肯下苦功的。


    總得想個法子補救一下啊!為了這件事情,伊采利想了很久很久,最後終於想出了一個好辦法。


    他命令他的管家從眾多奴隸中挑選出兩百個絕頂聰明的人來,讓他們每一個人都熟讀一本書。比如說,一個人必須要熟讀《伊利昂紀》,而另一個人則必須要熟讀《奧德修紀》。


    為了這件事情,管家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心血,奴隸們也不知道挨了多少頓毒打。不過伊采利的願望終於實現了。如此一來,他現如今也能夠背出書了,因為他擁有了一個活的圖書館。當宴會快要進行到談話的時候,他隻需要朝管家使個眼色,那麽在牆邊站立成一排的奴隸之中就會有一個人走出來,並且背出一大段非常合宜的警句。這些奴隸的名字就以他們所熟讀的書名來命名,比如說一個叫“伊利昂紀”,另一個叫“奧德修紀”,第三個則叫做“埃涅阿斯紀”……


    整個羅馬城都在談論著這個從來不曾有過的“活圖書館”,伊采利對此得意不已。然而,對於這個發明,伊采利並沒有誇耀太長的時間。由於後來的某一天發生的一件事情,全羅馬城的人都把這位不學無術的富翁所鬧出來的尷尬事情當做笑料來談論。


    那天與往常一樣,來到了飯後需要談論各種學問的時間。賓客們暢談起了古人舉行宴會時的情形。


    “我知道在《伊利昂紀》裏有一段談到了這一點。”伊采利一邊說著,一邊朝管家使了個眼色。


    可是,管家卻並沒有向奴隸打手勢,而是跪了下來,戰戰兢兢地說道:“大人,小的該死,伊利昂紀今天肚子痛!”


    這個故事發生在距今兩千多年前,然而,時至今日,盡管人類擁有著數也數不清的書籍和圖書館,可是我們卻不能完全忽視“活書”的作用。


    假如任何知識都可以從書本裏學到,那我們就沒有去學校裏學習的必要了,同時也就不需要老師來講解和說明了。你不可能每件事情都去問書本,不過,你卻可以隨時隨地去請教老師。老師會把你所不明白的事情給你解釋清楚。


    如果說活的書在某些時候對我們還有價值的話,那麽,活的信可就一點用處也沒有了。


    古時候的人並不怎麽會寫字,當然也就不會有郵局了。如果要傳遞什麽重要的信息,就得委派一個報信人,讓他把托付給別人的話背出來。


    假如我們現在仍然用報信人而不用郵遞員,那會怎麽樣呢?


    我們未必能夠找到這樣的一個人,因為他一天要記住二百多封信。


    即便是找到了,也不一定會幹得很出色。


    比如說,有這樣的一位報信人,他在伊凡·伊凡諾維奇·伊凡諾夫生日那天來到了他的家中。正在等候客人的主人親自打開了門。


    “有什麽事情?”“有您的一封信。信上說——‘親愛的伊凡·伊凡諾維奇:慶祝壽誕。你出嫁很長時間了嗎?今天12點鍾,為了西多羅夫先生被劫的案件請你出庭。希望她時常來看看我們……’”


    伊凡·伊凡諾維奇聽完愣了好長時間。


    而那個可憐的報信人也給自己腦袋裏裝著的二百多封信搞蒙了。他就這樣一直胡言亂語地說下去,就好像一台已經發動了的機器一樣……


    幫助記憶的東西


    我認識一位快樂、善良、樂於助人的老先生。從外表上來看,他一點也不像八十歲的人。他雙眼炯炯有神,雙頰紅潤,走起路來十分矯健。如果用一句話來概括,他還是個年輕人呢!


    他樣樣都好,唯獨記性不好。無論到什麽地方去,他總會忘記自己要去幹什麽。別人的姓名,他也總是記不清楚。盡管我跟他已經相識很久了,可他還是有時候叫我彼得·葛雷高裏奇,有時候叫我伊凡·謝門尼奇。


    如果你托他去辦一件事情,他就要詢問好幾遍,以便能牢記在心裏。這樣還怕靠不住,於是他就在手帕上打個結。他所有的手帕幾乎都打過結。然而,這些結也幫不上他的忙。當他掏出手帕來的時候,他發現上麵已經有十幾個結了,所以也就記不清它們代表的是什麽事情了。哪怕是記性最好的人,也不可能讀懂用這種奇怪的方法所寫成的書。


    假如我們的這位老先生所打的是一些完全不同的結,而每一個結代表著一個字母或者一個單詞,那麽,情況就完全不同了。如此一來,隻要能認得那些記號,誰都可以利用它來幫助自己記憶。


    實際上,在人們學會寫字之前,早就出現了這種結繩記事的方法。南美洲的秘魯人尤其擅長於這種困難的記事方法。就是現在,你在那裏也仍然可以看到很多使用這種方法的人。


    他們用來打結的東西不是手帕,而是一根很粗的繩子。繩子上拴著長短不一的、像纓子一樣的雜色細繩子,細繩子上打著很多結頭。


    結頭離繩子的頂端越近,說明事情就越緊要。


    黑色的結頭代表著死亡,白色的結頭代表著銀子或者和平,紅色的結頭代表著戰爭,黃色的結頭象征著金子,而綠色的結頭則意味著穀物。如果結頭沒有染色,那就是在指代數目:單結是十,雙結是百,三結是千。


    讀這樣的結頭文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必須要注意繩子的粗細、每個結頭的打法和打在什麽地方。在那個時代,秘魯的孩子在很小的時候就得學習這種結頭文字,就像我們的孩子學習字母一樣。


    另外,印第安人、休倫人和易洛魁人則把各色貝殼串起來當做文字。他們把貝殼切成很多小圓片,穿在一根線上,再把這些線做成整條的帶子。


    那個時候,黑顏色代表著幾乎所有不如意的事情——死亡、災禍、恐嚇,白顏色代表著和平,黃顏色代表著貢禮,紅顏色則意味著危險和戰爭。


    這些顏色直到現在也還保留著古時候的意義。白旗表示要求和平,黑旗表示哀傷,紅旗象征革命。看吧,我們的紅旗早已經曆了如此久遠的年代!


    海軍更是用各色旗子組成了整套旗語。要知道桅杆上懸掛的旗子正是海軍通訊的語言。


    那麽,鐵路上所使用的信號又是什麽呢?也是古代所遺留下來的顏色文字。


    想要識別各種顏色的貝殼的意義,也同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很多部落酋長的手中都保留著整袋整袋的五顏六色的貝殼。易洛魁族裏的年輕小夥子們每年會有兩次聚集在森林裏的一個指定地點,由那裏的有學識的老酋長傳授給他們關於貝殼的秘密。


    一個印第安部落派遣使節到另外一個部落去的時候,就會讓他帶著一條彩色的帶子——一條貝殼串。


    “酋長閣下!請先看看這些貝殼,然後再聽來使稟告!”使節說著,當麵把五彩帶子呈上。然後他就指著一個貝殼說一句話。


    說真的,假如沒有口頭上的解釋,光是一條貝殼串,很難讓人懂得它所蘊涵的意義。


    比如說,一條帶子上並列著四個貝殼:一個是白的,一個是黃的,一個是紅的,最後一個是黑的。這封信的意思就是說:我方願意跟你方結盟,如果你方同意的話就要向我方納貢;如果你方不同意的話,我方就要對你方宣戰,把你們殺得雞犬不留!然而,這封信也可以作另外一番完全不同的解釋:我方想向你方求和,準備向你方納貢;如果戰爭再進行下去的話,我方就隻有滅亡一條路了。為了避免出現這樣的誤解,每一個貝殼書信都會由一個印第安人親自把它送去,並且當著收信人的麵解讀一遍。因此,這種書信並不能代替人,它隻是可以幫助人來記住他所要說的話而已。


    像這樣的可以幫助記憶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比如說,如果想要記下羊群裏羊的數量或者麵粉的袋數,人們就會在木棒上刻下幾道刻痕。南斯拉夫的農民直到現在也還在使用這種在木棒上刻痕的方法來記事。例如,一位農民向一個商人賒買了四袋半麵粉,他不是寫借據,而是削光一根小木棒,在上麵刻下四道長痕和一道短痕。接下來,他會把這根木棒劈成兩半,一半交給商人,一半由自己保管。到了該還賬的時候,兩片木頭合在一起,很清楚地就能看出該還多少,任何人都無法作弊。


    當然,也有在木棒上刻刻痕來記日子的。比如說魯濱孫在荒島上漂流的時候,他所使用的就是這樣的日曆。顯而易見,我們現在所說的“刻在鼻子上”這句話也是從古時候刻痕記事法中來的。當時的人們所謂的“鼻子”並不是真指鼻子,而是指隨身攜帶的小木棒。


    代替說話的東西


    想要通曉結頭文字和貝殼文字,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過,在進行記事和通信的時候還有比這簡單得多的方法。如果一個部落要對其他的部落宣戰,這個部落可以把矛、箭或者戰斧送給對方。這份帶有血腥氣的禮物究竟意味著什麽,部落裏的每一個人都十分清楚。假如是要講和的話,按照慣例就得送些煙葉和煙管。


    在印第安人的心目中,煙管往往是和平的象征。當部落聯盟的酋長們集合議事的時候,他們會圍坐在一堆篝火的周圍。在這些酋長之中,有一個會先點燃煙管,吸一口後傳遞給旁邊的人。就這樣,這根代表和平的煙管在莊嚴肅穆的氣氛中傳了一圈。


    當人們還不會在紙上寫字的時候,他們會拿出各種各樣的東西,從而組成整封信的內容。古代住在俄羅斯南部的斯基泰人,就曾經用一隻鳥兒、一隻田鼠、一隻青蛙和五支箭來代替書信,並送到了他們的鄰國。


    這些東西表達了這樣的一種意思:“你們能像鳥兒那樣飛翔嗎?你們能像田鼠那樣鑽到地下嗎?你們能像青蛙那樣跳過沼澤嗎?如果你們都不能的話,那就不要妄圖與我們開戰。隻要你們的腳剛一踏進我們的國土,我們就會用箭把你們通通射死。”


    想想吧,我們現在的書信是多麽簡單明了啊!在一個非常美好的日子裏,你收到了一個郵包,裏麵不是什麽禮物,而是一隻死青蛙或者其他類似的東西,你又會作何感想呢?


    當然了,你會把這當做一場惡作劇。實際上,這絕不是惡作劇,而是一封很重要的信件。人們無法立刻就發明出現代的書信,這要經過一個很漫長的階段。


    最早的時候,人們想到用一些使人比較容易理解的東西來代替說話。比如說一根煙管,從它的外表來說,它意味著和平,一根長矛說的是戰爭,而一張弓則代表著攻擊。


    人們從用東西說話到學會用紙來說話,中間相隔了好幾千年的時間。


    圖畫文字


    很久以前,記事和通信的方法多種多樣。然而,我們現在所使用的方法——在紙上寫字——把它們全都淘汰了。


    那麽,人們是怎樣學會寫字的呢?


    這件事情可不是一下子就能學會的。剛開始的時候,人們用畫圖來代替寫字。如果要寫“鹿”字,就畫上一頭鹿;如果要寫“獵”字,就畫上幾個獵人和一隻野獸。


    人們在很早的時候就學會畫畫了。在古代,倫敦和巴黎的所在地到處漫遊著猛獁和野鹿,那個時候的人們還居住在山洞裏,於是,人們就在山洞的岩壁上雕刻下了很多圖畫。


    由於居住在山洞裏的幾乎都是獵人,所以他們畫的差不多都是狩獵的場景。對於事物的細枝末節,他們總是十分留心,所以畫出來的野獸全都栩栩如生。這裏有一頭野牛,它正迴過頭來看著那個追逐它的獵人;這裏有一隻猛獁,正在悠閑地散步;這裏還有一群野鹿,正在躲避獵人的追捕。諸如此類的圖畫,法國和西班牙的岩洞中多得數不勝數。可是,這些圖畫究竟說明了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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