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曼曼說道:“暫時大家應該還沒有什麽危險,我聽到郭瞎子和郭懷義的對話,他們想要進浮屠嶺的後山禁地。”


    “禁地?”我疑惑道。“後山禁地裏麵到底有什麽誰也不知道,傳言說是蛇娘娘住在裏麵,進去的人十有八九都會死,他們對禁地打什麽主意?”


    我想不通其中緣由,此時已經後半夜,浮屠嶺的天色淩晨四點半的時候會準時亮起,靈魂出竅的行為讓我身體吃不消,腦袋昏沉,很是疲乏,我得趁著天亮前多睡一會兒。


    周曼曼想要維持被我觸碰到的身體需要耗費極大的精力,我不通過小周天羅盤根本就看不見她,我看著她逐漸在我麵前消失的樣子,睡意安詳,周曼曼終於又迴到了我的身邊。


    可是等我醒來的時候竟然已經是下午,我沒想到靈魂出竅竟然會耗費這麽多精力。


    母親告訴我期間來叫了我兩次我都沒醒,她說她看到曼曼迴來了心裏很是高興。


    我問曼曼去了哪裏,因為此時我身上帶著小周天羅盤卻沒有看到她,母親說她跟著大黑貓走了,說晚點就迴來。


    我心下奇怪,不過周曼曼以為大黑貓得以化鬼,幾次三番又讓我救她的魂魄應該不至於加害於她。


    經過昨天晚上的事情郭瞎子和郭懷義已經和我們撕破了臉,我從來也沒想過,有一天會和李富貴這樣的人站在同一戰線上。


    我想起了黃瘸子臨死之前告訴我的話,他說如果我鬥不過郭瞎子就離開浮屠嶺,留在這裏也是白白送了性命。


    而經過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已經決定離開浮屠嶺了,就這兩天就離開,到時候無論我媽同不同意我都要帶她走。


    浮屠嶺的即將發生的事情不是普通人可以招惹的,郭瞎子和李富貴兩人本就已經讓人覺得深不可測,眼下這個郭懷義的出現更是讓我擔心,因為從某種程度上講,他根本就不是人。


    他是一個擁有邪術的邪靈,幾十年前明月村的村民們為此殺了他,可如今他死而複生,不用想也知道他是要殺了所有人,眼下隻是時間還沒有成熟。


    以他現在的能力,殺個人恐怕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沒有區別,這樣的人惹不起難道我還躲不起嗎?


    但是臨行之前我必須要把所有事情都告訴虎子,讓他和他的家人也離開浮屠嶺,李富貴再強他終究也是個人,他不是專門捉鬼降妖的道門之人,隻是個比常人厲害一些的老頭而已,我相信他有能力保護自己,但若是郭懷義想要對他的家人下手,他能保護得周全嗎?


    我計劃先跟母親搬到縣城裏再尋找落腳點,以前我在縣城讀書的時候,知道有一個靠近縣城周邊的地方房租很便宜,是普通的民房,老太爺臨終之前給我的錢夠我們住幾年也沒問題,我到時候再找個工作,絕對夠日常的開銷和生活。


    “虎子!”我在虎子家門口喊了兩聲,但是卻沒有人答應。


    我又敲了一會兒門,過了一會兒,虎子媽從屋內出來,睡眼惺忪,看樣子應該是午睡剛醒。


    “嬸子,虎子在家嗎?”我問道。


    虎子媽看見是我,就朝虎子的房間喊道:“兒子,楊浩找你。”


    虎子媽一邊喊著一邊給我開門,她說道:“估計在屋裏正睡午覺,中午叫吃飯都不吃。”


    我隨著虎子媽進了虎子的房間,但是虎子並不在房間,他屋裏的電視還開著,應該不至於走遠才是。


    “我打個電話給他吧。”說著我就拿出手機撥打虎子的電話,可是一連打了兩遍也沒人接。


    “應該是去街上買東西了吧,他在村裏又不跟其他孩子玩。”虎子媽笑了一聲說道。


    “那行,阿姨我先走了,等會我再打給他,他手機估計靜音了,要是他迴來你讓他去找我,就說有急事。”我說完告別了虎子媽向村子西邊的樹林走去。


    我記得小時候時常跟虎子到村西邊的樹林裏打蝴蝶,那片樹林很大,中間以前有一口廢棄的老井,因為淹死了個小孩被村裏人填平了。樹林中間空出來一塊很大的地方,上麵長滿了野花野草。


    小時候沒人玩,就時常和虎子拿著樹枝到這裏打蝴蝶,比賽誰殺死的蝴蝶多,那時候電視裏經常放武俠片,我們就說用這樣的方法來練劍,將來走出江湖了,就做一個行俠仗義的俠。


    那時候我們用樹枝相互比劃的時候說的最多的話就是,你受死吧!


    “楊浩,你受死吧!”我到現在還記得他那時的聲音。


    我記得有一次虎子趁我不注意一棍敲在了我的頭上,把我頭頂敲一個大包,現在想起來還是有些好笑。


    後來因為和虎子鬧矛盾十多年沒聯係,但是我知道虎子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自己來這裏玩,現在想想那時候為了讀書竟然從不把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放在心裏,挺過意不去的。


    我到了樹林的空地裏並沒有看見虎子,接著又順著小樹林爬到了西邊的矮山上,那矮山下麵有個很清的池子,小時候村裏的小夥伴都會來這裏洗澡。


    池子裏麵是一群十二三歲的半大孩子,他們見我過來都向我招了招手,有一兩個孩子認得我,叫我的名字讓我也下去。


    我笑了笑說:“我都二十好幾的人了還跟你們一幫屁大孩子洗澡,看沒看見虎子?”


    “虎子是誰?”有個孩子問道。


    我說道:“村長李富貴的孫子,李虎。”


    孩子們都搖了搖頭,我心下奇怪,除了這兩個地方是虎子常來的,一般他不會去其它地方,今天鎮上又不逢集,難道坐車去縣城裏麵玩去了?


    眼下離開浮屠嶺的事情迫在眉睫,晚一步很可能就會陷入危機,郭懷義非人非鬼,陰陽怪氣的,他利用周曼曼和他配陰婚得以複活,周曼曼被我搶走,我之前又處處針對他,萬一他想要殺我我也沒轍。我越想越覺得不妥,決定今天晚上就跟母親講搬離浮屠嶺的事情。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在桌上提出了離開浮屠嶺的想法,並且將最近發生的種種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母親,她這個人本來就很迷信,即便我講得玄乎一些她也未必不信。


    母親聽完我說的話猶豫了一下說道:“要不你先搬到城裏,媽過段時間再去找你?”


    “你是不是不信我說的話?”我問母親,並且把小周天羅盤拿出來要給母親演示一番小周天羅盤時光溯迴的神奇能力。


    母親說:“我信,但是我不能走,你先走。”


    我把筷子直接拍到桌子上,向母親吼道:“你為了一個可有可無的人連你兒子的命和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自私!”


    我從小是單親家庭,知道母親過得不容易,所以我無論受了什麽委屈都從不和她發火,但是這一次我把即將到來的生命危機都攤開了和她說她都不想離開。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母親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道。


    我躲在房間裏麵隻能生悶氣,我突然想看看我那素未謀麵的父親到底長得什麽樣子,便走出房門,站在院子裏撥弄小周天羅盤內的指針。


    光影變幻,可一切都是空白,無論我怎麽調動指針的位置,始終難見人影。


    “怎麽迴事?”我心裏暗想,不明白其中原因。


    小周天羅盤長時間使用會對人體造成極大消耗,從郭瞎子和郭懷義的話中可以聽出,似乎他們都不能動用小周天羅盤的力量。


    我沒再多想,在院子裏站了一會兒就返迴了房間。


    晚上八點多的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我起身開門竟然看到了李富貴。


    一向冷漠的李富貴此時的臉色隱隱有些有些焦急,他問道:“虎子在不在你這?”


    “他還沒有迴家嗎?”我疑惑問道。“下午我去找了他一趟,西邊的林子也找了人都不在,打電話也沒人接,是不是去縣城裏玩了?”


    李富貴說:“鎮上到縣城的車早就停運了,家裏的車他也沒騎,不會去縣城的,虎子不見了。”


    李富貴說完轉身向村後頭走去,我喊道:“我迴去換身衣服跟你一塊去找他。”


    我急匆匆地返迴房間換了一身長袖長褲,不然晚上出去一趟再迴來身上準被蚊蟲咬一身疙瘩。


    可是李富貴並沒有等我,我出來的時候他人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我心裏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便直接去郭瞎子家問問。


    郭瞎子開門出來,得知是虎子不見了,語氣不善地說道:“一條小雜魚而已,我即便是動手,也不會先殺他,再說,他身上不是有護身寶玉嗎,懷義也動不了他,如果真是我們動的手,李富貴早就找來了,又何須你來過問?”


    “打擾了。”我跟郭瞎子道了聲歉。


    兩個小時後,村子裏的一些村民也陸陸續續出來找虎子,劉隊長帶著一幫人到村後頭荒廢的土地廟周圍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人。


    正在這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而號碼顯示正是虎子打來的。


    我立馬接通電話問道:“虎子,你上哪去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嘟嘟的忙音,我立馬給虎子打過去,可是鈴聲響了很久他也沒接。


    我打開信箱給虎子發了個短信,去哪啦,人呢?後麵還加了幾個哭臉。


    很快,虎子迴道:“來後山。”


    “大半夜的你去那幹什麽,我和你爺爺都找你半天了。”


    “後山懸崖荒地,快來。”


    之後我再發什麽虎子都沒迴,打電話他也不接,我實在不明白虎子這是怎麽了,難道是我那天罵了他爺爺幾句,搞得他心情不好專門想嚇嚇我?這不像太虎子的性格。再者浮屠嶺的晚上並不太平,我們兩人那天去後山禁地前的鬆樹林都是白天去的,他大晚上把我喊過去,難道發現了什麽不尋常的事情?


    我心裏既疑惑又著急,隻得急匆匆地向後山趕去。


    到了後山懸崖下麵的路口,我小聲地喊了一聲:“虎子,你在哪!”


    前方的草叢中一陣晃動,並且傳來一陣手機的亮光。


    “虎子,是你嗎?”我警惕地問了一句,從地上拿起一塊尖尖的石頭,因為我已經意識到了不對,虎子絕對不會大半夜地跟我開這種玩笑。


    草叢中的光亮消失,我拿起手機撥打虎子的電話,草叢裏傳來虎子的手機鈴聲,我撥開草叢,看見了虎子的手機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虎子!”我大聲喊了一聲,寂靜的後山中驚起飛鳥的撲棱聲和野兔野貓的逃竄聲。


    虎子的手機上蘸了不少血跡,我看向前方被踩過的草叢,上麵隱約可見斑駁的鮮血。


    我順著血跡向前走,心裏越來越慌,因為地上流了太多的血,當我走出蒿草叢的時候,在我麵前的是一棵枯樹。


    虎子的人頭就掛在上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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