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麽？”小蓮看著清淡的餐盤內兩葷一素手指旁邊的另一餐盤。
“噢，是另一位主子的晚餐”商嫂子對這個丫頭沒有好感，同樣是伺候人的奴才，哪就有比人高一等的？這叫小蓮的丫頭最初的時候還低眉順眼的，沒幾天尾巴都能翹到天上去，這還沒怎麽樣，若能得寵了她身邊的人豈不是也要跟著升天，將她自己當半個主子了？
“咦，紅燒排骨，清蒸鱸魚？”小蓮伸長脖子看了一眼：“這兩樣菜都是我家姑娘喜歡的。”邊說邊將兩道菜直接端進了她手中的餐盤。
“小蓮！”商嫂子一急：“那個是另外主子的，你怎麽可以搶呢？”
“商嫂子！”小蓮已端起了餐盤往外走，扭頭說道：“商嫂子，都是主子呢，巧的是我家姑娘也喜歡，你既然做了我家姑娘也可以吃，怎麽說是搶呢？你這意思是她能吃蔻兒姑娘就不能吃，這是怎麽個道理，還是說你厚此薄彼？”
“你？”商嫂子氣極了，中午才吃了清蒸桂魚晚上吃鱸魚，這可是從來不曾有過的事。隻能說，爭風吃醋從現在就開始了。真是拎不清的，連身份都沒弄清楚就來爭，爭個屁啊！你越是這樣，老娘越不告訴你，讓你倆盡情的爭。瞪眼看著蓮兒離開廚房，看著三樣菜變成了一樣，想了想，又重新做了一個迴鍋肉匆匆送了過去。
“王家少奶奶，也不知道你的喜好！”訕笑著進了院子：“你要吃什麽告訴老奴，明天就給你做！”
吃什麽，吃氣！左等右等，肚子都餓扁了。早聽得隔壁靜苑的丫頭大聲喊了姑娘用餐了，而自己這邊到現在才端了菜過來，當真以為自己是好欺負的，將正神不當一迴事兒敷衍吧。
“你家公子平日裏都這麽吃？”還是說，王淵那混蛋特意交待了這麽虐待自己的：“還有，靜苑那位什麽姑娘也吃的這些？”
“王家少奶奶，靜苑的蔻兒姑娘喜歡吃清淡，今天中午給做了清蒸桂魚，那蓮兒丫頭知道主子的愛好，今晚上又強端了一個清蒸鱸魚，紅燒排骨去。”商嫂子的話說得很隱晦：“你初來乍到，老奴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味兒？”
喜歡什麽味兒！喜歡辣味，嬌娘不是傻子，這廚娘話裏有話啊。很明顯，給自己做的菜被人搶了！真正是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世上還沒有這本書賣，堂堂正室被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給蓋了過去。
“我喜歡辣味兒！”嬌娘嘴角扯出一絲笑意，打定了主意這次非得辣得過癮才行：“越辣越好，不辣不成席！”
“是，王家少奶奶，明天老奴會為您做兩道合口的菜！”不錯，真是個聰明的。隻是不知道，公子的這妹妹對上那蔻兒姑娘誰會占上風？
肥肉是吃不下了，和心一樣膩得慌，挾了兩筷子素菜扒拉了兩口飯，將披風披上，出了院門。之前原本想要逛逛這個宅子，被一個女人給氣得七葷八素了沒了心情。現在吃了飯，還是決定逛了逛，知道王淵的家底才好坐地起價。
一圈下來，奇怪的是隻有那個靜苑有名字，其他的院子門前一片空白。
“靜苑還是蔻兒姑娘來了之後公子給現取的名字！”阿圖解釋道：“王家少奶奶，公子雖然不在家，有什麽事兒你說話，自要不是為難的，阿圖一定能照辦！”這女人到底是不是公子的妹妹啊，言談舉止更多的是打聽信息，阿圖心裏越發沒底，還想著以後一定小心看著她，省得鬧出點什麽事兒。
“那蔻兒姑娘很得寵？”說這話時，嬌娘幾乎是捂著胸口的。
“嗬嗬，公子身邊就這麽一個女人，談不上寵不寵的，不過新衣首鉓這些東西卻從不缺的。這不，年十八淑芳齋才送了首飾過來，錦繡樓也送了新衣！”阿圖有些不耐煩了，既然你要聽那就讓你聽個夠，看了一眼嬌娘身上的衣物：“王家少奶奶，說句不中聽的話，你這身衣服，在京城可是上不得台麵的，比蔻兒姑娘扔了都差！”
“是料子還是款式呢？”不代這樣打臉的，這奴才和王淵一樣都不是個東西。
“料子差了，款式舊了！”阿圖絲毫不理會嬌娘微變的臉色：“可能在昌州還成，王家少奶奶，這是京城呢，天子腳下，全天下最繁華的都市，這些東西可跟不上潮流！”
我去！是不是人也跟不上潮流了，所以那混蛋才會將漂亮的女人往家裏送？嬌娘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吧，這些年窩在山裏，吃上麵還行，穿著上確實沒注意。講潮流說流行，本小姐麵前你們是孫子輩兒！
“嗬嗬嗬，確實如此！”比別的不行，比錢，哼，嬌娘想，幸好自己還有錢：“匆匆來京城，還真沒想到這一著，明天就去買些料子，要不然丟了自己的臉不要緊，連帶著你家公子的臉也沒了！”
“王家少奶奶說得是！”還真不是笨的，既然有錢那你就買唄，穿得寒酸還以為是來打秋風的呢。阿圖這樣想著：“城南是富人居住地兒，全京城好的鋪子都在這邊，好東西多的是，王家少奶奶盡管放心的買去！還有，淑芳齋首飾是宮裏流行新款，公子就為蔻兒姑娘訂過幾次，你也可以去那裏看看！”
這人根本就不是在說話，而是在剜心，嬌娘那顆心疼啊、、、、
同樣的事情發生了在寬巷子的趙家。
“太太，這是老太太訂製的新衣！”按規矩一人兩套，玲兒放出去新來的丫頭捧了進梅馨院小聲稟道。
“放那兒吧！”新衣！李嬤嬤嘴角浮出一絲譏笑，老太太打臉也真是會打，給雪姨娘的一套衣服麵料都比太太兩套的貴。誰都知道，正月裏拜親訪友身上穿的衣服才是一家人的顏麵，而這趙家的老太太是準備將雪姨娘帶出去應酬吧！
“嬤嬤，看見了吧，這就是趙家！”元娘瞄了一眼幾案上的衣服：“幸好你有先見之明在錦繡樓為我訂製了兩身，若不然，整個正月我都不用出門了！”
“早啊，小姐！”李嬤嬤道：“老太太隻給琪小姐做了一套，說孩子正在長個兒，做多了穿不了也是浪費，老奴就自作主張為琪小姐也訂製了兩套。明天可以去取了！”
“好，明天我們帶著琪兒出去取新衣！”臉麵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掙的，元娘想著嫁妝典當了一千兩銀子，為了讓自己不至於被一個姨娘打壓又要花掉一部分了，想起來也是心疼的：“嬤嬤，順便咱們也去看看開年後讓玲兒做點什麽？”
年前的錦繡樓前馬車停停走走，絡繹不絕走動的都是各家的管事娘子。
“在錦繡樓訂製衣物有兩類，一是家裏沒有針線房的普通富戶，有錢又講究；二就是富貴人家的小姐訂製她們的流行款，都仿著宮裏的式樣，這種衣物價格奇貴！”李嬤嬤先下了馬車，接過元娘手中抱著的孩子，小聲說道：“這兒的人，非富即貴！”
“嗬嗬，嬤嬤，想不到我不富不貴還跑來湊了這個熱鬧！”元娘自嘲一笑：“正月初一，我就要穿了這兒衣服給老太太拜年！”兩套大人的一套小孩子的，李嬤嬤一共花了二百兩銀子，說選的樣式是限量定製款的，京城共十套。家裏的新衣是老太太讓人采買了布匹由針線房的兩個繡娘做了一個多月做出來的，元娘相信，花了錢的東西穿出來一定亮瞎了她們的眼。既然你要給我沒臉，牙還牙是徐元娘的個性，而且，她要當著雪姨娘演一出戲。
“這位夫人，請問你要什麽價位的衣物？”敢進錦綉樓的都不是小人物，掌櫃很會察顏觀色，看見一人進來的女人穿著打扮心裏愣了一下，依然笑臉相迎。伸手不打笑臉人，生意不在人情在。沒有品級的一般是不叫夫人的，叫聲夫人是抬舉你。
“選最貴最好的拿來我看看！”沒錯，嬌娘就是要做一次暴發戶。
元娘進門時自然聽到了這句話，話說得太有底氣了，讓她忍不住有幾分羨慕，同時覺得說話的聲音又有幾分耳熟。在京城也結交了幾位趙揚共事的家眷娘子們，一時半會兒的沒想起到底是誰。沒等她細想，又聽得四下裏議論紛紛。
“誰呀，這是？”
“京城裏還有這號管事娘子？別丟了主子的臉！”
“生怕咱不知道她家有錢是的！”
“嗬嗬，有錢也不是這樣顯擺的，能進來的誰比誰差了？”
“瞧這樣子，不像是京城的人？”有管事娘子側眼看了：“穿著打扮像是外地人！”
“外地人啊？”異口同聲，心下明白。越是沒有錢，一到京城越想要提醒身邊的人，甚至有敲鑼打鼓召告所有人的架式，臉上也寫著：“我有錢，我有錢”幾個字。所以，到底是沒文化沒內涵，真正是可怕。
“夫人請隨老身上二樓！”掌櫃聽這話再看她麵不改色的樣子，心想自己還真是看走了眼，隨即向旁邊等候的婆子點了點頭，婆子立即會意上前招唿了客人往二樓帶。
二樓啊！
議論紛紛的女人們瞬間就閉了嘴。錦繡樓的二樓可不是人人都可以上去的。據說消費不到一千至少也得八百，這女人到時候是送下來還是被踢下來呢。
“嬤嬤，我來抱琪兒！”元娘也抬頭看了看那個披著披風的女人，心想果然是外地來的，京城的女人誰不是貂皮大衣，沒見披披風的。正巧琪兒在李嬤嬤懷裏不安分，她伸手接了過去。
“小姐，我覺得這人的背影怎麽這麽熟悉呢？”李嬤嬤將琪小姐送進元娘懷裏時悄聲說道。
“巧了，我剛才覺得聲音熟呢，你說背影熟，會是誰家的？”知道是誰家的家眷，往後交結時也要注意一些，或許對自己有所幫助也不一定。
兩人說話間，那個背影已進了一間屋子，自然沒能看出來。
“夫人請看，這十件衣服是今冬最流行的款，宮裏貴人們都穿呢，做工和麵料也沒得說，隻比貢品差一點兒了！”婆子打開了衣櫥：“錦繡樓的繡娘們一共就做了十件，您盡管挑選？”
“可以試穿嗎？”說實在的，嬌娘不知道自己穿上這些樣式繁瑣的衣物會像什麽樣子，其實自己更喜歡簡單的，花色清淡的，宮裏流行款，想想就累得慌。不過，既然來了京城，也得學學京城人的樣子了，省得連一個奴才都敢打你的臉。
“我看夫人身材高挑，這些衣服穿上應該都合適！”其實婆子很想說不能試的，不過話得婉轉一些。試衣服過過癮，等聽到報價後就該調頭走人了“夫人喜歡哪件，老身為你取就行了，價格也不貴，才二百八十兩銀子一件！”
“我得試試才行！”還說不貴，簡直就是搶人了。自己的酒才賣多少錢一瓶啊。對了，說起酒，嬌娘想起了自己包袱裏帶的幾瓶酒和兩瓶彩釉瓶裝酒，差點被王淵那混蛋氣忘記了：“一分錢一分貨，試了要能穿再貴也值！”
“那夫人，你請便！”婆子有些為難，看嬌娘臉不改色的樣子又不敢輕易拒絕，萬一損失一單生意掌櫃該拿自己問罪了：“隻是，這些衣服都要賣的，你一定得小心了，別折損了，別弄髒了，別弄壞了，別、、、、、。”
又不是豆腐渣和屁做的，這麽容易就壞了。嬌娘真想掉頭走人不買了，可是，正如阿圖所說，錦繡樓的衣服是最好的，自己要的是花錢買氣勢，這一走不打緊，要是被有心人打聽了去大做文章那豈不是得不償失了。
“行了，別說了，過來幫我試一下，隻要是我人為搞壞了損了賣不掉了我自己掏錢買下！”嬌娘是不耐煩了。要在以往，肯定不會這麽躁，才來京城兩天就受了這麽非人的待遇，再加上這個婆子絮絮叨叨的，是人也受不了。可是，還得有求於這個婆子，自己根本沒辦法將這一堆繁瑣的東西全套在身上，她真怕穿錯了丟人現眼。
婆子這才不聲了，小心的上前為嬌娘穿戴，穿好後退了幾步，再看嬌娘，有些目瞪口呆。
“怎麽了？”嬌娘用手左右摸了摸臉：“不符合？”
“不，夫人，是太好看了，太合身了！”說著婆子這才想起似的，拉開了門後的一卷布簾：“夫人，這兒有銅鏡，你看看！”
嬌娘長得很美，自己是從小知道的，這些年，跟了一個王淵混得不知歲月，這才沒再關注自己的容顏，青春易老，容顏易逝，如今已身為兩個孩子的母親的自己還能看得過眼嗎？
等她站在銅鏡前，沒注意到自己的容顏，卻隻看到婆子羨慕的眼光，淡定的笑了笑，果然是人靠衣裳馬靠鞍，隻有銀子才能識貨，整個人氣質完全變了，就如從宮中走出來的古典美女一般。
“夫人，還試嗎？”也不在乎能不能弄髒了，這十套衣服都是錦綉樓繡娘們的得意之作，一套衣服一個樣，十套衣服十個美人，公主妃嬪夫人各有千秋。讓這位現成的美人兒穿戴一下，讓自己也賞賞臉看看都是怎麽個情景。
“大小都一樣嗎？”雖然看起來很美，但穿起來實在是太麻煩，所謂女為知已者容，嬌娘也不喜歡在一個婆子麵前賣弄。
“都是一個碼子！”婆子點點頭：“您看再試哪一件？”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無形之中，對嬌娘開始敬重起來了。
“不試了”剛才在婆子的幫忙下穿了一次，換下來已能自己解決，將新衣往架子上一搭道：“都打包，結帳！”
打包是什麽意思？婆子沒聽懂，但是，結賬兩個字是如雷貫耳，成了，這單生意成了。
“敢問夫人，就這一件嗎？”婆子指著架子上剛才試過的衣服問。
“不，是全部，十件，我全要了！”不就是衣服嗎？本小姐還買得起，何至於淪到比別的女人差。
“蘭絲坊十件，這位夫人全要了！”婆子激動的打開房門站在廊上衝樓下喊道：“掌櫃的，結賬！”
蘭絲坊十件，是什麽概念？
一直拖著沒離開的管事娘子們瞪大了眼睛盯著樓上。
“沒有兩千兩銀子也有一千八百兩，太太，這位看來真的是個金主！”李嬤嬤低聲說道。
元娘倒抽了一口冷氣，真正是有錢人啊，十件衣服抵自己全部家當還多了。關鍵是，一次性就買十件，一年四季衣裳呢，衣物的花銷就占了整個趙家一年的開支了。虧得自己還去爭去算計，不如別人買衣物的錢，真正是窩囊。
“夫人，敢問衣物送到哪兒，錦繡樓包送，且有輕損的地方繡娘可上門修複！”掌櫃也很欣喜，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一次性成交兩千八百兩銀子。送衣物都是借口罷了，這樣的富戶誰出門不是馬車轎子的，主要是打探一下這位金主家居何方，下次有好東西時就會想方設法的送了信息給她。
“窄巷子徐家！”輕輕的掏出一疊銀票數了遞了過去：“掌櫃的，那也算是售後服務嗎？”
“嗬嗬，夫人，您是客人，您是上帝，為您們服好務我們才有更多的生意！”掌櫃接過銀票驗了樂嗬嗬的說道。
“這位夫人，您的已包好，兩套成人，一套孩子共二百一十兩銀子！”小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沒了掌櫃說得那般好，包送還有售後服務呢。誰是上帝啊，隻有銀子才是上帝，麵子也是銀子給買的。
“嬤嬤，付錢吧！”元娘看著麵前的背影，張了張嘴，沒有出聲，隻是對李嬤嬤道：“琪兒怕是餓了，我們得抓緊時間迴去了！”
“小姐，不是說還看看、、、”李嬤嬤的說話聲嘎然而止，一聲驚唿：“三小姐！”
轉過身準備出錦繡樓的嬌娘自然知道是誰在喊她了，昨天就是這個李嬤嬤才去了典當行，今天又相遇了，不同的是身邊跟了元娘。
“大姐！”有李嬤嬤的地方有元娘才是正常的，世界果然很大，自己的事兒還沒了結就遇上了元娘，真正是隻有歎氣的份了：“大姐，你買新衣？”後一句話純屬廢話了。
“是呢，老太太讓給琪兒置辦兩套，她可是咱趙家的嫡長女呢！”元娘更是不想讓嬌娘知道自己有多受夾磨，特意將趙家老太太抬了出來以顯趙家對女兒的看重：“你怎麽來京城了？孩子呢？也不提前說讓人接你？住哪個客棧，到家裏住更方便些！”
“呀，這就是咱們家琪姐兒！”嬌娘伸出手向孩子道：“來，小姨抱抱！”她根本就不知道要怎麽迴答元娘，索性借了孩子打掩護：“大姐，她長得真漂亮，和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般，十足十的小美女一個！”
當娘的都喜歡聽別人誇自己的女兒，元娘自然也不例外，看嬌娘是誠心的喜歡就將懷裏的孩子遞了過去。
“哇！”小孩子怕生，一進嬌娘懷裏就哇哇大哭起來。
“這？”雖然養過兩個孩子了，但自己的可沒這麽吵，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自己虐待她了。
“嗬嗬，琪兒餓了呢！”元娘也很尷尬，從嬌娘懷裏接過孩子笑道：“餓了六親不認，連小姨都不要了！”
“嗬嗬，小姨可是第一次見我們家琪姐兒，還沒給見麵禮呢！”正巧剛才試了衣服的婆子就在身邊：“去，將你們錦繡樓最好的衣服挑兩套合身的給拿來！”
“是，夫人！”婆子自然是樂得一塌糊塗，今天運氣真好，接了這個貴夫人自己可得的收入抵兩年了。
“怎麽好讓你破費呢！”如果之前嬌娘花錢買十套還沒能當場體會，現在親眼看著嬌娘給了婆子三百二十兩銀子就為了給琪兒買兩套衣服，心裏的震憾那是無法形容的。從知府王家犯罪到爹顧及顏麵將他們打發到窮山村，娘也寫信說了她在開作坊鋪子，小小的山村能賺多少銀兩，嬌娘這是打腫臉充胖子：“畢竟你的錢來得也不容易呢！”
“無妨，這是我這當小姨的一個見麵禮呢！”看著元娘懷裏哭得傷心的孩子：“沒帶奶娘出來嗎？咱們去對麵茶樓歇歇腳，讓孩子填填肚子吧。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咱琪姐兒要餓了呢！”
“好！”元娘的臉有些紅。別說京城的大戶人家，就是自己姐弟四人也是奶娘奶大的，可是，趙家人做得真的很絕，生下琪兒第二天就將原準備好的奶娘打發了，說是元娘醒了可以自己喂孩子了。
在茗香樓包間坐下，小二問茶點，嬌娘隻讓揀最好的端幾樣進來。許是昨天沒吃心情吃飯，更或者是今天出來走動了一圈，嬌娘還真是餓了。端上桌請了元娘抱著孩子的李嬤嬤說了聲吃，別客氣，就自顧自的拿了吃起來了。給誰都可以客氣，但和自己的肚子是不能再客氣的，餓得呱呱叫也難聽的。
“你吃吧，我喂琪姐兒！”元娘對嬌娘的性子轉變這麽大很詫異，因著女兒的哭鬧又有些顧不過來，紅著臉對嬌娘道。
“小姐自己喂琪姐兒！”相對於元娘的遮遮掩掩，李嬤嬤更幹脆。她覺得三小姐既然能花大價錢給琪小姐買新衣，一定是不缺銀子的。而自家主子卻獨獨缺得很，而且，獨木難成林，靠別人不如靠自己親親的姐妹，要是大小姐有三小姐幫扶一定能勝過趙家那惡心的一家子。
“自己喂養好！”嬌娘卻是不知道實情：“雖然誌遠和智慧也有奶娘，但是更多的時候都是我輪流著喂他們，沒吃飽的再由奶娘抱去喂呢！”
兩個奶娘！李嬤嬤和元娘下意識的對視，從對方的眼中都看到了驚奇，三小姐（嬌娘）過得如何自己是知道的，居然還有錢請兩個奶娘。不比不知道，一比慪得不行，相對於號稱大戶人家的趙家，真正是天上地下的區別。
“三小姐這麽一說，那奶娘可就隻是拿月錢不做事了！”李嬤嬤笑道：“上哪找這麽好的差事去！”
“李嬤嬤說笑了！”嬌娘看了一眼麵前的老人，是的，算得上老人兒了，再想著昨天她做下的事兒意味深長的說道：“不管是奶娘還是丫頭小廝，但凡是忠主的，要用人時能用得上，平日裏供養著又何妨，若早那背主的奴才，養一個就如養一隻狼，誰還敢用呢！”
“三小姐說的是！”這話是什麽意思？這三小姐話裏有話，而且是衝著自己說的。李嬤嬤捫心自問自己從未曾做下過什麽對不起主子的事呀，也不便直接問，隻得接口應下。
元娘看似專心的喂著孩子，但也沒錯過嬌娘和李嬤嬤的對話，從這裏麵，並不能看出嬌娘有什麽特別之處啊。
“嬌娘啊，三妹夫、、、”娘來信說過，那憨子走丟了，如今生死不明。說這話時，元娘是抬頭看著嬌娘的臉問道。
不說還好，一說嬌娘又是連吃糕點的心都沒了，甚至還差點將咽下的給吐了出來。
“有消息了嗎？”就算嬌娘想要裝，臉色還是微變，元娘是真心關切。你說說，這麽一個憨子，居然能人道，而且應該還很喜歡幹這事兒，難怪趙揚這男人在金荷院迷了路找不至自己的梅馨院的路了。嬌娘生下一對龍鳳雙生子，真的是不知道這是她的福還是她的禍了。
“說是在京城，我正是來找他的！”任誰也不會相信，世人眼中的憨子居然是一個陳世美，自己不是一二般的憋屈！
“京城碩大，人海茫茫，要找一個人如同大海撈針談何容易，不是三五天能找到的事，孩子呢，也帶來了嗎？”元娘想著嬌娘這千裏尋夫實屬不易：“不如到我家住下慢慢尋吧！”
“多謝大姐了！”這是第二次邀請了，有事的時候她當大姐的當得還是挺好的：“就不去打擾了，也就十天半月的事兒，孩子還在家裏呢，找不到就迴去了！”等王淵一迴家就做個了斷，沒了孩子的爹還有孩子呢，總不能不要大的連小的都棄要了吧，嬌娘甚至想著，反正這家夥對外都改名換姓了，實在不行，迴家就對胡嬤嬤他們說人死了，沒了，一了百了。
“三小姐，你人都到京城了，總得去認認門啊！”李嬤嬤雖然被嬌娘嗆了一下，但想著若三小姐真的有錢了，自家主子還能靠上，所以竭力邀請。
“對，嬌娘，到了門前都不進去，迴去給娘說了，指不定會說我這當大姐的沒照顧好你呢！”元娘笑道：“我家就在寬巷子，整條巷子就我們一戶趙姓人家！一定記得來看看！”
姐妹關心了家務又自然而然的談到了京城的生意，不得不說，商戶人家出來的小姐耳濡目染都很留意這類事情。
嬌娘的願意是想著元娘在京城混了三年好歹算熟悉了，王淵雖然傷了自己的心，但日子還是要過，生意也要做。既然來了，就得將京城的行情打探清楚。而元娘更是有心做生意，隻是沒有門路和本錢。看嬌娘出手綽闊心生羨慕，也有了兩分計較。
“鋪子是寸土寸金，吃喝玩樂樣樣生意都好，講究的是味道和質量，更講究排場！”李嬤嬤打聽了好些時間了，此時正好當了解說。
“大姐也想做點生意？”就衝趙揚那副得瑟樣兒，未必會同意自己的妻子出來拋頭露麵。
“有了琪姐兒，我總得為她打算！”元娘說這話時心裏有些愧疚，總是拿孩子為借口：“京城可不比昌州鄉下，等將來她出嫁時嫁妝少了豈不是怪我這當娘的沒本事！”
“琪姐兒是嫡長女，嫁妝肯定少不了！”嬌娘更想說的是你是怪娘當初給少了嫁妝吧，想想確實也是自己欠她和玉娘一個人情：“說起嫁妝，我倒是占了你和二姐不少便宜！”
“過去的事兒就過去了，姐妹之間，多多少少的也不用在意！”元娘心道你知道就好，不過想著剛才女兒的兩套衣物花掉了嬌娘三百多兩銀子心裏一下就平衡了，說話語氣更如長姐了：“琪姐兒後，再怎麽也會添孩子，到時候，兄弟姐妹的一多，要是連娘給我們置辦嫁狀都趕不上，他們就該埋怨我了！”
“這也是事實！以姐夫的能力，到時候談了個官宦人家這嫁妝一定得豐厚！”嬌娘點了點頭：“再則，別人千有萬有，不如自己有，有自己的產業有收入說話也硬氣！”這一點自己就是例子。想想秦香蓮，拖兒帶女千裏迢迢尋夫，差點被負心漢害死，最後還靠包公給她撐腰，也是兩敗俱傷完事兒。自己與她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自己不是秦香蓮，自己有錢，誰都不用求。男人如草芥，不如意就丟棄。
“正是如此！”元娘笑笑：“生意也難做，小打小鬧的賺不了錢，鋪大了又沒本錢！”
“慢慢來吧，不急！”嬌娘還沒有想好要不要和元娘合夥做生意，畢竟從小到大與她的關係不如徐渭。而且，王淵的事兒就如一根刺哽在心裏沒解決呢。
說笑間已進午時，就在茶樓讓小二端了幾道菜，三人又吃邊聊，到結算時嬌娘支付了一百二十兩銀子，曾經也吃過那麽一次，最後是被那奴才卷了錢財跑路。過往真是不堪迴首啊，王淵那混蛋吃這些苦時全忘記了吧。男人果然是有錢就變壞。沒錢連飯都吃不飽，哪來錢給哄女人開心，買了首飾買新衣，娘的，自己還未曾穿過他買的一絲一線。說起首飾，阿圖說淑芳齋的不錯，自己也看看去，臨行前邀請元娘主仆一同前往，元娘以孩子困為由沒有去打道迴府。去什麽去，隻看不買，隻會越看越難過。
窄巷子門房老鍾看著錦繡樓送來的衣物咽了咽口水，公子好大的手筆，這次是直接讓錦繡樓送的十套過來，當真是過年了嗎？新宅院搬進來住是頭一年，這麽舍得花錢，也不知道過年的紅包會是多少？
“公子迴來了？”聽說錦繡樓送了衣物過來，陳嫂子和商嫂子阿圖都趕迴來問。
“我不知道，這些衣物是早上一個夫人來我們錦繡樓訂製的！”送貨的小二道：“清點好了就簽字，我好迴去交差了！”
一個夫了？大家看向老鍾，老鍾搖了搖頭：“沒出去！”
大家自然知道沒出去說的是靜苑那位！
“噢，我知道了！”阿圖恍然大悟，笑道：“看來這王家少奶奶果然是買衣物去了，一買就這麽多，有錢的人呢！”好吧，就衝這一點也將你當公子的親妹妹了，要不然哪來的底氣。
都知道是王家少奶奶自己置辦的衣物，眾人說說笑笑四下散開各忙各的了。
“商嫂子，姑娘今天中午的飯菜怎麽這麽簡單，都給別人了嗎？”小蓮端迴碗筷對廚娘商嫂子道。
“小蓮啊，這人可不能睜著眼說瞎話呢！”陳嫂子有些火氣，越來越看不慣小蓮的作派：“今天中午我隻做了蔻兒姑娘一個主子的飯菜呢，哪來別人？”人家王家少奶奶在街頭大買特買了呢，誰還稀罕那點飯菜，想起門房堆放著的衣物，心思一動：“蓮兒啊，要說這命啊，還真的不能比，聽說錦繡樓送了那些衣物過來呢！”
看著蓮兒飛快的朝靜苑走去，商嫂子嘴角一笑，不怕你不跑，就怕你不去。惹吧，你以為誰都可以惹嗎？惹上那潑辣的夠你們喝幾壺。靜苑那位才是個聰明的，從來不出頭，就放一個丫頭蹦躂，唯恐大家將她這號人物給忘記似的。
“姑娘，錦綉樓送衣物過來了！”人未到聲先行，蓮兒飛快的跑迴靜苑高興的喊道：“姑娘，我去給拿過來吧！”
“公子迴來了？”蔻兒刺繡的手一頓，這算是心有靈犀嗎？自己親手為他縫製新衣，他卻是去錦繡樓為自己訂製衣物送過來了。
“不知道，隻聽說是送了衣物到門房，可不止一套噢！”陳嫂子的口氣可多了。在深宅大院裏當過差伺候過人的蓮兒深知錦繡樓價格有多高：“姑娘，公子真是疼你！”
“別胡說！”疼嗎？吃穿用度從不苛待，四季衣物按時讓人送來。等等，往日裏送衣物都是直接送到靜苑，這次怎麽會是門房呢。除非，不止是自己的，又或者，沒有自己的。是啊，隔壁院子還住了一個女人呢，一想到此，蔻兒心一下就疼了，捂著胸口皺眉，再看著麵前的衣物什麽心思也沒了。
“姑娘，我去門房將衣物取迴來！”蓮兒邊說邊往外走。
“小蓮！”蔻兒想要喚住蓮兒，無奈平日裏都養成了輕聲低語，再加上心裏有點不舒服，這麽小的聲音蓮兒根本就沒聽見，等她追出院子時早沒了人影。
“什麽，取衣物？”老鍾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出問題了。阿圖才說了這些衣物是王家少奶奶自己買的，怎麽又變成了靜苑那位蔻兒姑娘的了？不行，自己是門房，得負看守責任。說什麽也不能讓她取走了，若不然，等王家少奶奶迴來將自己賣個百八十遍也不夠賠的。
“你這個老奴才，公子給姑娘添置的新衣我取迴去與你何幹？”蓮兒抱著衣物與橫步攔著的老鍾怒目相視：“讓開，誤了姑娘好心情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小蓮啊！”老鍾覺得自己還沒怕過誰，更不要說這個小丫頭片子：“內院的姑娘小姐什麽的與我無關，公子讓我守門，這人和東西進出這道門就得由我說了算，這衣物今天你就是不能抱走！”
“老奴才，你這是拿著雞毛當令牌呢！”蓮兒丟下衣物雙手叉腰：“等公子迴來了看怎麽收拾你！”
－－－－－－題外話－－－－－－
昨天又是雷電不敢開電腦。今天上傳晚了，親們抱歉！
“噢，是另一位主子的晚餐”商嫂子對這個丫頭沒有好感，同樣是伺候人的奴才，哪就有比人高一等的？這叫小蓮的丫頭最初的時候還低眉順眼的，沒幾天尾巴都能翹到天上去，這還沒怎麽樣，若能得寵了她身邊的人豈不是也要跟著升天，將她自己當半個主子了？
“咦，紅燒排骨，清蒸鱸魚？”小蓮伸長脖子看了一眼：“這兩樣菜都是我家姑娘喜歡的。”邊說邊將兩道菜直接端進了她手中的餐盤。
“小蓮！”商嫂子一急：“那個是另外主子的，你怎麽可以搶呢？”
“商嫂子！”小蓮已端起了餐盤往外走，扭頭說道：“商嫂子，都是主子呢，巧的是我家姑娘也喜歡，你既然做了我家姑娘也可以吃，怎麽說是搶呢？你這意思是她能吃蔻兒姑娘就不能吃，這是怎麽個道理，還是說你厚此薄彼？”
“你？”商嫂子氣極了，中午才吃了清蒸桂魚晚上吃鱸魚，這可是從來不曾有過的事。隻能說，爭風吃醋從現在就開始了。真是拎不清的，連身份都沒弄清楚就來爭，爭個屁啊！你越是這樣，老娘越不告訴你，讓你倆盡情的爭。瞪眼看著蓮兒離開廚房，看著三樣菜變成了一樣，想了想，又重新做了一個迴鍋肉匆匆送了過去。
“王家少奶奶，也不知道你的喜好！”訕笑著進了院子：“你要吃什麽告訴老奴，明天就給你做！”
吃什麽，吃氣！左等右等，肚子都餓扁了。早聽得隔壁靜苑的丫頭大聲喊了姑娘用餐了，而自己這邊到現在才端了菜過來，當真以為自己是好欺負的，將正神不當一迴事兒敷衍吧。
“你家公子平日裏都這麽吃？”還是說，王淵那混蛋特意交待了這麽虐待自己的：“還有，靜苑那位什麽姑娘也吃的這些？”
“王家少奶奶，靜苑的蔻兒姑娘喜歡吃清淡，今天中午給做了清蒸桂魚，那蓮兒丫頭知道主子的愛好，今晚上又強端了一個清蒸鱸魚，紅燒排骨去。”商嫂子的話說得很隱晦：“你初來乍到，老奴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味兒？”
喜歡什麽味兒！喜歡辣味，嬌娘不是傻子，這廚娘話裏有話啊。很明顯，給自己做的菜被人搶了！真正是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世上還沒有這本書賣，堂堂正室被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給蓋了過去。
“我喜歡辣味兒！”嬌娘嘴角扯出一絲笑意，打定了主意這次非得辣得過癮才行：“越辣越好，不辣不成席！”
“是，王家少奶奶，明天老奴會為您做兩道合口的菜！”不錯，真是個聰明的。隻是不知道，公子的這妹妹對上那蔻兒姑娘誰會占上風？
肥肉是吃不下了，和心一樣膩得慌，挾了兩筷子素菜扒拉了兩口飯，將披風披上，出了院門。之前原本想要逛逛這個宅子，被一個女人給氣得七葷八素了沒了心情。現在吃了飯，還是決定逛了逛，知道王淵的家底才好坐地起價。
一圈下來，奇怪的是隻有那個靜苑有名字，其他的院子門前一片空白。
“靜苑還是蔻兒姑娘來了之後公子給現取的名字！”阿圖解釋道：“王家少奶奶，公子雖然不在家，有什麽事兒你說話，自要不是為難的，阿圖一定能照辦！”這女人到底是不是公子的妹妹啊，言談舉止更多的是打聽信息，阿圖心裏越發沒底，還想著以後一定小心看著她，省得鬧出點什麽事兒。
“那蔻兒姑娘很得寵？”說這話時，嬌娘幾乎是捂著胸口的。
“嗬嗬，公子身邊就這麽一個女人，談不上寵不寵的，不過新衣首鉓這些東西卻從不缺的。這不，年十八淑芳齋才送了首飾過來，錦繡樓也送了新衣！”阿圖有些不耐煩了，既然你要聽那就讓你聽個夠，看了一眼嬌娘身上的衣物：“王家少奶奶，說句不中聽的話，你這身衣服，在京城可是上不得台麵的，比蔻兒姑娘扔了都差！”
“是料子還是款式呢？”不代這樣打臉的，這奴才和王淵一樣都不是個東西。
“料子差了，款式舊了！”阿圖絲毫不理會嬌娘微變的臉色：“可能在昌州還成，王家少奶奶，這是京城呢，天子腳下，全天下最繁華的都市，這些東西可跟不上潮流！”
我去！是不是人也跟不上潮流了，所以那混蛋才會將漂亮的女人往家裏送？嬌娘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吧，這些年窩在山裏，吃上麵還行，穿著上確實沒注意。講潮流說流行，本小姐麵前你們是孫子輩兒！
“嗬嗬嗬，確實如此！”比別的不行，比錢，哼，嬌娘想，幸好自己還有錢：“匆匆來京城，還真沒想到這一著，明天就去買些料子，要不然丟了自己的臉不要緊，連帶著你家公子的臉也沒了！”
“王家少奶奶說得是！”還真不是笨的，既然有錢那你就買唄，穿得寒酸還以為是來打秋風的呢。阿圖這樣想著：“城南是富人居住地兒，全京城好的鋪子都在這邊，好東西多的是，王家少奶奶盡管放心的買去！還有，淑芳齋首飾是宮裏流行新款，公子就為蔻兒姑娘訂過幾次，你也可以去那裏看看！”
這人根本就不是在說話，而是在剜心，嬌娘那顆心疼啊、、、、
同樣的事情發生了在寬巷子的趙家。
“太太，這是老太太訂製的新衣！”按規矩一人兩套，玲兒放出去新來的丫頭捧了進梅馨院小聲稟道。
“放那兒吧！”新衣！李嬤嬤嘴角浮出一絲譏笑，老太太打臉也真是會打，給雪姨娘的一套衣服麵料都比太太兩套的貴。誰都知道，正月裏拜親訪友身上穿的衣服才是一家人的顏麵，而這趙家的老太太是準備將雪姨娘帶出去應酬吧！
“嬤嬤，看見了吧，這就是趙家！”元娘瞄了一眼幾案上的衣服：“幸好你有先見之明在錦繡樓為我訂製了兩身，若不然，整個正月我都不用出門了！”
“早啊，小姐！”李嬤嬤道：“老太太隻給琪小姐做了一套，說孩子正在長個兒，做多了穿不了也是浪費，老奴就自作主張為琪小姐也訂製了兩套。明天可以去取了！”
“好，明天我們帶著琪兒出去取新衣！”臉麵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掙的，元娘想著嫁妝典當了一千兩銀子，為了讓自己不至於被一個姨娘打壓又要花掉一部分了，想起來也是心疼的：“嬤嬤，順便咱們也去看看開年後讓玲兒做點什麽？”
年前的錦繡樓前馬車停停走走，絡繹不絕走動的都是各家的管事娘子。
“在錦繡樓訂製衣物有兩類，一是家裏沒有針線房的普通富戶，有錢又講究；二就是富貴人家的小姐訂製她們的流行款，都仿著宮裏的式樣，這種衣物價格奇貴！”李嬤嬤先下了馬車，接過元娘手中抱著的孩子，小聲說道：“這兒的人，非富即貴！”
“嗬嗬，嬤嬤，想不到我不富不貴還跑來湊了這個熱鬧！”元娘自嘲一笑：“正月初一，我就要穿了這兒衣服給老太太拜年！”兩套大人的一套小孩子的，李嬤嬤一共花了二百兩銀子，說選的樣式是限量定製款的，京城共十套。家裏的新衣是老太太讓人采買了布匹由針線房的兩個繡娘做了一個多月做出來的，元娘相信，花了錢的東西穿出來一定亮瞎了她們的眼。既然你要給我沒臉，牙還牙是徐元娘的個性，而且，她要當著雪姨娘演一出戲。
“這位夫人，請問你要什麽價位的衣物？”敢進錦綉樓的都不是小人物，掌櫃很會察顏觀色，看見一人進來的女人穿著打扮心裏愣了一下，依然笑臉相迎。伸手不打笑臉人，生意不在人情在。沒有品級的一般是不叫夫人的，叫聲夫人是抬舉你。
“選最貴最好的拿來我看看！”沒錯，嬌娘就是要做一次暴發戶。
元娘進門時自然聽到了這句話，話說得太有底氣了，讓她忍不住有幾分羨慕，同時覺得說話的聲音又有幾分耳熟。在京城也結交了幾位趙揚共事的家眷娘子們，一時半會兒的沒想起到底是誰。沒等她細想，又聽得四下裏議論紛紛。
“誰呀，這是？”
“京城裏還有這號管事娘子？別丟了主子的臉！”
“生怕咱不知道她家有錢是的！”
“嗬嗬，有錢也不是這樣顯擺的，能進來的誰比誰差了？”
“瞧這樣子，不像是京城的人？”有管事娘子側眼看了：“穿著打扮像是外地人！”
“外地人啊？”異口同聲，心下明白。越是沒有錢，一到京城越想要提醒身邊的人，甚至有敲鑼打鼓召告所有人的架式，臉上也寫著：“我有錢，我有錢”幾個字。所以，到底是沒文化沒內涵，真正是可怕。
“夫人請隨老身上二樓！”掌櫃聽這話再看她麵不改色的樣子，心想自己還真是看走了眼，隨即向旁邊等候的婆子點了點頭，婆子立即會意上前招唿了客人往二樓帶。
二樓啊！
議論紛紛的女人們瞬間就閉了嘴。錦繡樓的二樓可不是人人都可以上去的。據說消費不到一千至少也得八百，這女人到時候是送下來還是被踢下來呢。
“嬤嬤，我來抱琪兒！”元娘也抬頭看了看那個披著披風的女人，心想果然是外地來的，京城的女人誰不是貂皮大衣，沒見披披風的。正巧琪兒在李嬤嬤懷裏不安分，她伸手接了過去。
“小姐，我覺得這人的背影怎麽這麽熟悉呢？”李嬤嬤將琪小姐送進元娘懷裏時悄聲說道。
“巧了，我剛才覺得聲音熟呢，你說背影熟，會是誰家的？”知道是誰家的家眷，往後交結時也要注意一些，或許對自己有所幫助也不一定。
兩人說話間，那個背影已進了一間屋子，自然沒能看出來。
“夫人請看，這十件衣服是今冬最流行的款，宮裏貴人們都穿呢，做工和麵料也沒得說，隻比貢品差一點兒了！”婆子打開了衣櫥：“錦繡樓的繡娘們一共就做了十件，您盡管挑選？”
“可以試穿嗎？”說實在的，嬌娘不知道自己穿上這些樣式繁瑣的衣物會像什麽樣子，其實自己更喜歡簡單的，花色清淡的，宮裏流行款，想想就累得慌。不過，既然來了京城，也得學學京城人的樣子了，省得連一個奴才都敢打你的臉。
“我看夫人身材高挑，這些衣服穿上應該都合適！”其實婆子很想說不能試的，不過話得婉轉一些。試衣服過過癮，等聽到報價後就該調頭走人了“夫人喜歡哪件，老身為你取就行了，價格也不貴，才二百八十兩銀子一件！”
“我得試試才行！”還說不貴，簡直就是搶人了。自己的酒才賣多少錢一瓶啊。對了，說起酒，嬌娘想起了自己包袱裏帶的幾瓶酒和兩瓶彩釉瓶裝酒，差點被王淵那混蛋氣忘記了：“一分錢一分貨，試了要能穿再貴也值！”
“那夫人，你請便！”婆子有些為難，看嬌娘臉不改色的樣子又不敢輕易拒絕，萬一損失一單生意掌櫃該拿自己問罪了：“隻是，這些衣服都要賣的，你一定得小心了，別折損了，別弄髒了，別弄壞了，別、、、、、。”
又不是豆腐渣和屁做的，這麽容易就壞了。嬌娘真想掉頭走人不買了，可是，正如阿圖所說，錦繡樓的衣服是最好的，自己要的是花錢買氣勢，這一走不打緊，要是被有心人打聽了去大做文章那豈不是得不償失了。
“行了，別說了，過來幫我試一下，隻要是我人為搞壞了損了賣不掉了我自己掏錢買下！”嬌娘是不耐煩了。要在以往，肯定不會這麽躁，才來京城兩天就受了這麽非人的待遇，再加上這個婆子絮絮叨叨的，是人也受不了。可是，還得有求於這個婆子，自己根本沒辦法將這一堆繁瑣的東西全套在身上，她真怕穿錯了丟人現眼。
婆子這才不聲了，小心的上前為嬌娘穿戴，穿好後退了幾步，再看嬌娘，有些目瞪口呆。
“怎麽了？”嬌娘用手左右摸了摸臉：“不符合？”
“不，夫人，是太好看了，太合身了！”說著婆子這才想起似的，拉開了門後的一卷布簾：“夫人，這兒有銅鏡，你看看！”
嬌娘長得很美，自己是從小知道的，這些年，跟了一個王淵混得不知歲月，這才沒再關注自己的容顏，青春易老，容顏易逝，如今已身為兩個孩子的母親的自己還能看得過眼嗎？
等她站在銅鏡前，沒注意到自己的容顏，卻隻看到婆子羨慕的眼光，淡定的笑了笑，果然是人靠衣裳馬靠鞍，隻有銀子才能識貨，整個人氣質完全變了，就如從宮中走出來的古典美女一般。
“夫人，還試嗎？”也不在乎能不能弄髒了，這十套衣服都是錦綉樓繡娘們的得意之作，一套衣服一個樣，十套衣服十個美人，公主妃嬪夫人各有千秋。讓這位現成的美人兒穿戴一下，讓自己也賞賞臉看看都是怎麽個情景。
“大小都一樣嗎？”雖然看起來很美，但穿起來實在是太麻煩，所謂女為知已者容，嬌娘也不喜歡在一個婆子麵前賣弄。
“都是一個碼子！”婆子點點頭：“您看再試哪一件？”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無形之中，對嬌娘開始敬重起來了。
“不試了”剛才在婆子的幫忙下穿了一次，換下來已能自己解決，將新衣往架子上一搭道：“都打包，結帳！”
打包是什麽意思？婆子沒聽懂，但是，結賬兩個字是如雷貫耳，成了，這單生意成了。
“敢問夫人，就這一件嗎？”婆子指著架子上剛才試過的衣服問。
“不，是全部，十件，我全要了！”不就是衣服嗎？本小姐還買得起，何至於淪到比別的女人差。
“蘭絲坊十件，這位夫人全要了！”婆子激動的打開房門站在廊上衝樓下喊道：“掌櫃的，結賬！”
蘭絲坊十件，是什麽概念？
一直拖著沒離開的管事娘子們瞪大了眼睛盯著樓上。
“沒有兩千兩銀子也有一千八百兩，太太，這位看來真的是個金主！”李嬤嬤低聲說道。
元娘倒抽了一口冷氣，真正是有錢人啊，十件衣服抵自己全部家當還多了。關鍵是，一次性就買十件，一年四季衣裳呢，衣物的花銷就占了整個趙家一年的開支了。虧得自己還去爭去算計，不如別人買衣物的錢，真正是窩囊。
“夫人，敢問衣物送到哪兒，錦繡樓包送，且有輕損的地方繡娘可上門修複！”掌櫃也很欣喜，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一次性成交兩千八百兩銀子。送衣物都是借口罷了，這樣的富戶誰出門不是馬車轎子的，主要是打探一下這位金主家居何方，下次有好東西時就會想方設法的送了信息給她。
“窄巷子徐家！”輕輕的掏出一疊銀票數了遞了過去：“掌櫃的，那也算是售後服務嗎？”
“嗬嗬，夫人，您是客人，您是上帝，為您們服好務我們才有更多的生意！”掌櫃接過銀票驗了樂嗬嗬的說道。
“這位夫人，您的已包好，兩套成人，一套孩子共二百一十兩銀子！”小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沒了掌櫃說得那般好，包送還有售後服務呢。誰是上帝啊，隻有銀子才是上帝，麵子也是銀子給買的。
“嬤嬤，付錢吧！”元娘看著麵前的背影，張了張嘴，沒有出聲，隻是對李嬤嬤道：“琪兒怕是餓了，我們得抓緊時間迴去了！”
“小姐，不是說還看看、、、”李嬤嬤的說話聲嘎然而止，一聲驚唿：“三小姐！”
轉過身準備出錦繡樓的嬌娘自然知道是誰在喊她了，昨天就是這個李嬤嬤才去了典當行，今天又相遇了，不同的是身邊跟了元娘。
“大姐！”有李嬤嬤的地方有元娘才是正常的，世界果然很大，自己的事兒還沒了結就遇上了元娘，真正是隻有歎氣的份了：“大姐，你買新衣？”後一句話純屬廢話了。
“是呢，老太太讓給琪兒置辦兩套，她可是咱趙家的嫡長女呢！”元娘更是不想讓嬌娘知道自己有多受夾磨，特意將趙家老太太抬了出來以顯趙家對女兒的看重：“你怎麽來京城了？孩子呢？也不提前說讓人接你？住哪個客棧，到家裏住更方便些！”
“呀，這就是咱們家琪姐兒！”嬌娘伸出手向孩子道：“來，小姨抱抱！”她根本就不知道要怎麽迴答元娘，索性借了孩子打掩護：“大姐，她長得真漂亮，和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般，十足十的小美女一個！”
當娘的都喜歡聽別人誇自己的女兒，元娘自然也不例外，看嬌娘是誠心的喜歡就將懷裏的孩子遞了過去。
“哇！”小孩子怕生，一進嬌娘懷裏就哇哇大哭起來。
“這？”雖然養過兩個孩子了，但自己的可沒這麽吵，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自己虐待她了。
“嗬嗬，琪兒餓了呢！”元娘也很尷尬，從嬌娘懷裏接過孩子笑道：“餓了六親不認，連小姨都不要了！”
“嗬嗬，小姨可是第一次見我們家琪姐兒，還沒給見麵禮呢！”正巧剛才試了衣服的婆子就在身邊：“去，將你們錦繡樓最好的衣服挑兩套合身的給拿來！”
“是，夫人！”婆子自然是樂得一塌糊塗，今天運氣真好，接了這個貴夫人自己可得的收入抵兩年了。
“怎麽好讓你破費呢！”如果之前嬌娘花錢買十套還沒能當場體會，現在親眼看著嬌娘給了婆子三百二十兩銀子就為了給琪兒買兩套衣服，心裏的震憾那是無法形容的。從知府王家犯罪到爹顧及顏麵將他們打發到窮山村，娘也寫信說了她在開作坊鋪子，小小的山村能賺多少銀兩，嬌娘這是打腫臉充胖子：“畢竟你的錢來得也不容易呢！”
“無妨，這是我這當小姨的一個見麵禮呢！”看著元娘懷裏哭得傷心的孩子：“沒帶奶娘出來嗎？咱們去對麵茶樓歇歇腳，讓孩子填填肚子吧。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咱琪姐兒要餓了呢！”
“好！”元娘的臉有些紅。別說京城的大戶人家，就是自己姐弟四人也是奶娘奶大的，可是，趙家人做得真的很絕，生下琪兒第二天就將原準備好的奶娘打發了，說是元娘醒了可以自己喂孩子了。
在茗香樓包間坐下，小二問茶點，嬌娘隻讓揀最好的端幾樣進來。許是昨天沒吃心情吃飯，更或者是今天出來走動了一圈，嬌娘還真是餓了。端上桌請了元娘抱著孩子的李嬤嬤說了聲吃，別客氣，就自顧自的拿了吃起來了。給誰都可以客氣，但和自己的肚子是不能再客氣的，餓得呱呱叫也難聽的。
“你吃吧，我喂琪姐兒！”元娘對嬌娘的性子轉變這麽大很詫異，因著女兒的哭鬧又有些顧不過來，紅著臉對嬌娘道。
“小姐自己喂琪姐兒！”相對於元娘的遮遮掩掩，李嬤嬤更幹脆。她覺得三小姐既然能花大價錢給琪小姐買新衣，一定是不缺銀子的。而自家主子卻獨獨缺得很，而且，獨木難成林，靠別人不如靠自己親親的姐妹，要是大小姐有三小姐幫扶一定能勝過趙家那惡心的一家子。
“自己喂養好！”嬌娘卻是不知道實情：“雖然誌遠和智慧也有奶娘，但是更多的時候都是我輪流著喂他們，沒吃飽的再由奶娘抱去喂呢！”
兩個奶娘！李嬤嬤和元娘下意識的對視，從對方的眼中都看到了驚奇，三小姐（嬌娘）過得如何自己是知道的，居然還有錢請兩個奶娘。不比不知道，一比慪得不行，相對於號稱大戶人家的趙家，真正是天上地下的區別。
“三小姐這麽一說，那奶娘可就隻是拿月錢不做事了！”李嬤嬤笑道：“上哪找這麽好的差事去！”
“李嬤嬤說笑了！”嬌娘看了一眼麵前的老人，是的，算得上老人兒了，再想著昨天她做下的事兒意味深長的說道：“不管是奶娘還是丫頭小廝，但凡是忠主的，要用人時能用得上，平日裏供養著又何妨，若早那背主的奴才，養一個就如養一隻狼，誰還敢用呢！”
“三小姐說的是！”這話是什麽意思？這三小姐話裏有話，而且是衝著自己說的。李嬤嬤捫心自問自己從未曾做下過什麽對不起主子的事呀，也不便直接問，隻得接口應下。
元娘看似專心的喂著孩子，但也沒錯過嬌娘和李嬤嬤的對話，從這裏麵，並不能看出嬌娘有什麽特別之處啊。
“嬌娘啊，三妹夫、、、”娘來信說過，那憨子走丟了，如今生死不明。說這話時，元娘是抬頭看著嬌娘的臉問道。
不說還好，一說嬌娘又是連吃糕點的心都沒了，甚至還差點將咽下的給吐了出來。
“有消息了嗎？”就算嬌娘想要裝，臉色還是微變，元娘是真心關切。你說說，這麽一個憨子，居然能人道，而且應該還很喜歡幹這事兒，難怪趙揚這男人在金荷院迷了路找不至自己的梅馨院的路了。嬌娘生下一對龍鳳雙生子，真的是不知道這是她的福還是她的禍了。
“說是在京城，我正是來找他的！”任誰也不會相信，世人眼中的憨子居然是一個陳世美，自己不是一二般的憋屈！
“京城碩大，人海茫茫，要找一個人如同大海撈針談何容易，不是三五天能找到的事，孩子呢，也帶來了嗎？”元娘想著嬌娘這千裏尋夫實屬不易：“不如到我家住下慢慢尋吧！”
“多謝大姐了！”這是第二次邀請了，有事的時候她當大姐的當得還是挺好的：“就不去打擾了，也就十天半月的事兒，孩子還在家裏呢，找不到就迴去了！”等王淵一迴家就做個了斷，沒了孩子的爹還有孩子呢，總不能不要大的連小的都棄要了吧，嬌娘甚至想著，反正這家夥對外都改名換姓了，實在不行，迴家就對胡嬤嬤他們說人死了，沒了，一了百了。
“三小姐，你人都到京城了，總得去認認門啊！”李嬤嬤雖然被嬌娘嗆了一下，但想著若三小姐真的有錢了，自家主子還能靠上，所以竭力邀請。
“對，嬌娘，到了門前都不進去，迴去給娘說了，指不定會說我這當大姐的沒照顧好你呢！”元娘笑道：“我家就在寬巷子，整條巷子就我們一戶趙姓人家！一定記得來看看！”
姐妹關心了家務又自然而然的談到了京城的生意，不得不說，商戶人家出來的小姐耳濡目染都很留意這類事情。
嬌娘的願意是想著元娘在京城混了三年好歹算熟悉了，王淵雖然傷了自己的心，但日子還是要過，生意也要做。既然來了，就得將京城的行情打探清楚。而元娘更是有心做生意，隻是沒有門路和本錢。看嬌娘出手綽闊心生羨慕，也有了兩分計較。
“鋪子是寸土寸金，吃喝玩樂樣樣生意都好，講究的是味道和質量，更講究排場！”李嬤嬤打聽了好些時間了，此時正好當了解說。
“大姐也想做點生意？”就衝趙揚那副得瑟樣兒，未必會同意自己的妻子出來拋頭露麵。
“有了琪姐兒，我總得為她打算！”元娘說這話時心裏有些愧疚，總是拿孩子為借口：“京城可不比昌州鄉下，等將來她出嫁時嫁妝少了豈不是怪我這當娘的沒本事！”
“琪姐兒是嫡長女，嫁妝肯定少不了！”嬌娘更想說的是你是怪娘當初給少了嫁妝吧，想想確實也是自己欠她和玉娘一個人情：“說起嫁妝，我倒是占了你和二姐不少便宜！”
“過去的事兒就過去了，姐妹之間，多多少少的也不用在意！”元娘心道你知道就好，不過想著剛才女兒的兩套衣物花掉了嬌娘三百多兩銀子心裏一下就平衡了，說話語氣更如長姐了：“琪姐兒後，再怎麽也會添孩子，到時候，兄弟姐妹的一多，要是連娘給我們置辦嫁狀都趕不上，他們就該埋怨我了！”
“這也是事實！以姐夫的能力，到時候談了個官宦人家這嫁妝一定得豐厚！”嬌娘點了點頭：“再則，別人千有萬有，不如自己有，有自己的產業有收入說話也硬氣！”這一點自己就是例子。想想秦香蓮，拖兒帶女千裏迢迢尋夫，差點被負心漢害死，最後還靠包公給她撐腰，也是兩敗俱傷完事兒。自己與她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自己不是秦香蓮，自己有錢，誰都不用求。男人如草芥，不如意就丟棄。
“正是如此！”元娘笑笑：“生意也難做，小打小鬧的賺不了錢，鋪大了又沒本錢！”
“慢慢來吧，不急！”嬌娘還沒有想好要不要和元娘合夥做生意，畢竟從小到大與她的關係不如徐渭。而且，王淵的事兒就如一根刺哽在心裏沒解決呢。
說笑間已進午時，就在茶樓讓小二端了幾道菜，三人又吃邊聊，到結算時嬌娘支付了一百二十兩銀子，曾經也吃過那麽一次，最後是被那奴才卷了錢財跑路。過往真是不堪迴首啊，王淵那混蛋吃這些苦時全忘記了吧。男人果然是有錢就變壞。沒錢連飯都吃不飽，哪來錢給哄女人開心，買了首飾買新衣，娘的，自己還未曾穿過他買的一絲一線。說起首飾，阿圖說淑芳齋的不錯，自己也看看去，臨行前邀請元娘主仆一同前往，元娘以孩子困為由沒有去打道迴府。去什麽去，隻看不買，隻會越看越難過。
窄巷子門房老鍾看著錦繡樓送來的衣物咽了咽口水，公子好大的手筆，這次是直接讓錦繡樓送的十套過來，當真是過年了嗎？新宅院搬進來住是頭一年，這麽舍得花錢，也不知道過年的紅包會是多少？
“公子迴來了？”聽說錦繡樓送了衣物過來，陳嫂子和商嫂子阿圖都趕迴來問。
“我不知道，這些衣物是早上一個夫人來我們錦繡樓訂製的！”送貨的小二道：“清點好了就簽字，我好迴去交差了！”
一個夫了？大家看向老鍾，老鍾搖了搖頭：“沒出去！”
大家自然知道沒出去說的是靜苑那位！
“噢，我知道了！”阿圖恍然大悟，笑道：“看來這王家少奶奶果然是買衣物去了，一買就這麽多，有錢的人呢！”好吧，就衝這一點也將你當公子的親妹妹了，要不然哪來的底氣。
都知道是王家少奶奶自己置辦的衣物，眾人說說笑笑四下散開各忙各的了。
“商嫂子，姑娘今天中午的飯菜怎麽這麽簡單，都給別人了嗎？”小蓮端迴碗筷對廚娘商嫂子道。
“小蓮啊，這人可不能睜著眼說瞎話呢！”陳嫂子有些火氣，越來越看不慣小蓮的作派：“今天中午我隻做了蔻兒姑娘一個主子的飯菜呢，哪來別人？”人家王家少奶奶在街頭大買特買了呢，誰還稀罕那點飯菜，想起門房堆放著的衣物，心思一動：“蓮兒啊，要說這命啊，還真的不能比，聽說錦繡樓送了那些衣物過來呢！”
看著蓮兒飛快的朝靜苑走去，商嫂子嘴角一笑，不怕你不跑，就怕你不去。惹吧，你以為誰都可以惹嗎？惹上那潑辣的夠你們喝幾壺。靜苑那位才是個聰明的，從來不出頭，就放一個丫頭蹦躂，唯恐大家將她這號人物給忘記似的。
“姑娘，錦綉樓送衣物過來了！”人未到聲先行，蓮兒飛快的跑迴靜苑高興的喊道：“姑娘，我去給拿過來吧！”
“公子迴來了？”蔻兒刺繡的手一頓，這算是心有靈犀嗎？自己親手為他縫製新衣，他卻是去錦繡樓為自己訂製衣物送過來了。
“不知道，隻聽說是送了衣物到門房，可不止一套噢！”陳嫂子的口氣可多了。在深宅大院裏當過差伺候過人的蓮兒深知錦繡樓價格有多高：“姑娘，公子真是疼你！”
“別胡說！”疼嗎？吃穿用度從不苛待，四季衣物按時讓人送來。等等，往日裏送衣物都是直接送到靜苑，這次怎麽會是門房呢。除非，不止是自己的，又或者，沒有自己的。是啊，隔壁院子還住了一個女人呢，一想到此，蔻兒心一下就疼了，捂著胸口皺眉，再看著麵前的衣物什麽心思也沒了。
“姑娘，我去門房將衣物取迴來！”蓮兒邊說邊往外走。
“小蓮！”蔻兒想要喚住蓮兒，無奈平日裏都養成了輕聲低語，再加上心裏有點不舒服，這麽小的聲音蓮兒根本就沒聽見，等她追出院子時早沒了人影。
“什麽，取衣物？”老鍾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出問題了。阿圖才說了這些衣物是王家少奶奶自己買的，怎麽又變成了靜苑那位蔻兒姑娘的了？不行，自己是門房，得負看守責任。說什麽也不能讓她取走了，若不然，等王家少奶奶迴來將自己賣個百八十遍也不夠賠的。
“你這個老奴才，公子給姑娘添置的新衣我取迴去與你何幹？”蓮兒抱著衣物與橫步攔著的老鍾怒目相視：“讓開，誤了姑娘好心情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小蓮啊！”老鍾覺得自己還沒怕過誰，更不要說這個小丫頭片子：“內院的姑娘小姐什麽的與我無關，公子讓我守門，這人和東西進出這道門就得由我說了算，這衣物今天你就是不能抱走！”
“老奴才，你這是拿著雞毛當令牌呢！”蓮兒丟下衣物雙手叉腰：“等公子迴來了看怎麽收拾你！”
－－－－－－題外話－－－－－－
昨天又是雷電不敢開電腦。今天上傳晚了，親們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