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周博仁看到不少百姓攜家帶口帶著包裹,都在向南京進發。有條件的套個驢車或者牛車,沒條件的步行前往,無論男女老幼都焦急忙慌的,不少孩童在路上大聲嚎哭被大人訓斥或者打罵。


    看到百姓如此淒慘的模樣,周博仁心裏不是滋味。雖然現在還是明朝中期,不像後期流民遍地饑殍遍野,但看著慌亂的人群和被踩踏的田地,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倭寇舉國入侵。區區五十餘倭寇,沿海衛所竟然毫無辦法,死亡八百餘人卻奈何不了,簡直是明朝的恥辱。


    周博仁知道衛所兵不堪一擊,但是不知道更詳細的。南京天高皇帝遠,衛所年深日久,管理混亂,腐敗叢生。留到了明朝中後期,南京的營兵已經成了這樣:“老稚疲癃居什之九,徒手寄操居什之二。”這兩句翻譯成大白話就是:南京城裏十分之九的明軍,是老弱病殘,其中還有十分之二,甚至連武器都沒有,就是來混日子的!營兵是老弱病殘,不堪一戰,長官們卻無所顧忌地喝兵血、吃空餉。當京營淪落到這個地步,自然也就再也打不了勝仗了。隻要倭寇稍一衝擊,潰兵就像多米諾骨牌,一個接一個,根本停不下來。


    南京城尚且如此,更別說浙江那邊的衛所。


    周博仁和申時行騎著馬,已經離開南京城外郭城牆一個時辰了,路上百姓很多,管道上騎馬也走不快,到達現在的江寧位置,繼續沿江向太平縣進發。


    馬趕路了這麽久,也需要歇息,周博仁二人在管道旁邊喂了馬草料,喝口水歇息一下,忽然聽到有百姓在大聲較好。


    周博仁和申時行對望一眼,向著較好的人群走去,隻聽見人群有人高聲說:“要說官府的衛所兵還不如咱農戶,連太平府的百姓在屋頂用石灰罐砸倭寇,一起追擊,都能砍殺十幾個倭寇還生擒兩個,衛所兵簡直就是廢物。”


    “就是就是,我親眼看到那些衛所的老弱病殘射箭,那箭歪歪斜斜,一下子就被倭寇抓住了。大家夥想想,徒手都能接住那些衛所老爺兵的箭,是多沒有力氣拉弓啊。”


    “應天府不會被打下來吧?”


    “不會的,聽說魏國公派了指揮朱襄、蔣升兩人帶領兵馬,在應天府城外的櫻桃園阻擊倭寇呢,肯定打不下來。”


    人群議論紛紛,周博仁聽到倭寇徒手接箭,哭笑不得,這衛所兵得弱成啥樣,不敢想象,怪不得百姓都比他們厲害。有些血性的漢子,哪怕拿著陶罐砸,拿著菜刀農具什麽的,組織起來都能抵抗倭寇,還能俘虜倆殺了十幾個。


    歎息一聲,周博仁走過去問了那群百姓裏聲音最大的,倭寇現在到哪裏了。


    那個漢子說到興奮處,指著後麵說:“這位小哥,估摸著在後麵五十裏地吧,正在打太平府城,今天肯定到不了這裏,趕緊去應天府躲躲吧,官兵是靠不住的,聽說駐紮在太平府的江都禦史史褒善派出鄉兵對戰倭寇,結果被打得大敗,說不定現在府城都被打下來了。”


    又被打敗了,周博仁歎口氣,向大漢拱了拱手,帶著申時行繼續向南前進。


    後麵的管道上已經看不到有百姓過來,想必該走的已經走了。此時已經黃昏,能見度開始下降了不少,忽然看到東邊有處火起,距離周博仁兩人估計有五六裏地,二人不敢耽擱,騎馬狂奔而去。


    等二人趕到,發現起火的是一個村落,村裏最大的幾處宅子火光衝天,村裏各個房屋邊都倒下了不少人,在火光的映照下毫無動靜。


    周博仁翻身下馬,快速走向最近的屍體,發現此人約莫四五十歲,脖子被利刃劃破,血已經滲透到了土裏。


    “可惡,還是來晚了。”周博仁恨恨道。要是自己能早來一點,說不定悲劇就可以避免。


    看到自己師父痛苦的樣子,申時行上前說道:“師父,我們看看有沒有受傷的人需要救治的。”


    “對對,先救傷患,我們趕緊找。”周博仁一拍腦袋,把悲傷的情緒壓抑住。


    可是圍著村子轉了幾圈,既沒有發現有活口,也沒有發現倭寇。


    申時行在繞村子的過程中,發現有淩亂的腳印向東而去,用弓一指東麵,對著周博仁說:“師父,倭寇應該是向東而去了,我們現在要追嗎?”


    周博仁看著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要不是還有火光,也看不到附近的情況,今天並沒有月亮。


    “算了,今晚看不清,不追了,我們趁著火還沒有熄滅,把這些人安葬了吧。”


    申時行從幾個沒著火的小屋子裏找來幾把鋤頭,跟周博仁一起用了近兩個時辰挖了個大坑,把逝去的百姓安葬好,數了數,一共是九人。


    “該死的倭寇,我一定要他們血債血償!”周博仁恨恨道,臉上表情已經扭曲。


    申時行不明白周博仁為什麽這麽恨倭寇。因為他不知道,三百八十二年之後,有三十萬國人被日本鬼子殺害在南京,那是多麽徹骨的痛,這個痛,作為南京人的周博仁,永遠不會忘記。


    找到一個屋子收拾了下,兩個人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大火已經熄滅,灰燼散落一地,懷著沉重的心情,二人打馬向東疾馳而去。


    其實昨日二人到村裏的時候,倭寇離開才一個多時辰,隻不過這波倭寇來著日本九州,屬於浪人武士,實力非凡,一夜行了一百裏,周博仁兩人騎馬趕到中午才遠遠看到那群倭寇的身影。


    終於趕上了,周博仁鬆了一口氣,叫申時行下馬,讓馬休息一會喂個草料,自己和申時行則抓緊時間吃幹糧喝水,坐在地上休息一下。


    “緊張嗎?”周博仁問申時行。


    “不緊張,有把握,我跟師傅騎馬,可以繞著倭寇射箭,跟他們保持距離即可。”


    “說的對,這也是草原上騎兵的風格,咱們放他們風箏打。”


    “放風箏?”申時行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周博仁的意思,笑了下。


    “箭矢帶夠了嗎?”周博仁問。


    “師父,我帶了八十支,應該夠了。”


    申時行沒有問周博仁的箭矢在哪裏,因為在周博仁晚上練習射那奇怪弓箭的時候,他偷偷看過好幾次,每次都是師父憑空拿出那把弓和一堆箭矢,射完迴收完箭矢之後,又憑空消失。他以為是那老道士教周博仁的仙術,也沒有太多奇怪,隻是每晚在自己拿出師父的身像的時候,又多磕了幾個頭。


    當然周博仁也知道被申時行偷看了,很有默契的,申時行不問,他也不說,保持神秘感很重要。


    歇息完畢,二人上馬,向著那群倭寇不緊不慢的行進,以保持馬力用於跟他們周旋。


    倭寇的單兵素質的確很高,當二人接近的時候,就被倭寇的後隊發現了。


    這群倭寇不簡單,隊伍分為三隊,互相之間成為斜著的三角形,這種陣營可以保證照顧到前後左右,形成警戒。


    倭寇後隊發現他們後,大唿小叫的,後隊迅速向他們靠攏,同是周博仁發現有幾個倭寇竟然騎馬,應該是搶了百姓或者衛所的馬屁,這下不好辦了。


    怎麽辦,跟預想的不一樣,周博仁頓時冷汗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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