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紹煜喉結聳動了兩下,什麽話都沒說。


    抓著他的外套,屬於他的氣息鑽入鼻孔,讓她貪戀,餘光偷偷瞥向他,見他正目視前方,開著車。


    再無多餘情緒。


    溫舒韻鼓起勇氣,她還是抱著一絲期待,低聲詢問道,「前輩,你怎麽會在這?」


    話出口,心跳開始加快,抓住他外套的手緊緊攥了攥,假裝往上拉,低著頭,眼神胡亂瞟著,緊張不安。


    她記得他的家與這裏是相反的方向,而且路程不近。


    「去見個客戶。」他淡淡迴答,側身又問,「去哪?我送你過去。」


    聞言,溫舒韻臉色僵了僵,心底升起的期待倏然被狠狠澆滅,連一縷煙都不再冒。


    她以為他認識她。


    「酒店?」他薄涼的聲線在逼仄的車廂繼續響起,劍眉還挑了挑,眼神平靜。


    「我…我…沒帶錢。」她咬了咬下唇,低垂著眉眼,說得極其難為情。


    靳紹煜一愣,似想不到她會這麽做,動了動嘴唇,卻什麽話也沒說。


    這麽發達的時代,還需要用錢?


    手機,銀行卡,哪個不可以?


    溫舒韻心也跟著忐忑了一路,車停在他家,心沒鬆懈,反而又懸了起來。


    她又該找什麽樣的藉口?他會不會以為她是很隨意的女人,還會不會對她喜歡?


    在她胡思亂想,未開口前,他開口出言:「這是我家,借你住一晚。」下車之前,瞥了一眼她,眼底毫無波瀾起伏,丟下一句,「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麽樣,沒興趣,外套不用還了,我不喜歡別人用過的東西。」


    喜悅還未湧上,又被無情打滅。


    她慘白著臉,沒有一絲血色,渾身顫抖,從車上下來,像被澆濕的落湯雞,站在一邊,楚楚可憐,心底更是酸澀難掩。


    委屈積攢一肚子,偏生缺了一個發泄的理由。


    再次抬眼,他已走遠,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熟知他的性子,知曉這是他對待陌生人的態度,但還是抱著他還會喜歡自己的想法,暗暗觀察,卻什麽也沒發現,她越發失望無力。


    進了門,靳紹煜看了一眼她,語氣不鹹不淡,「二樓的右邊和三樓都是客房,你選一間住,過了十點不要發出聲音,我不喜歡聽到任何的嘈雜聲。」


    她點頭如搗蒜,連忙出口,「我住二樓右邊第一間。」


    那裏離他房間最近。


    「隨你。」他尾音未消,大跨步往樓上走去。


    望著他高挑頎長的背影,她失神了。


    這般舉動,倒真像是對陌生人的施捨,也讓她心底發冷,不知所措。


    樓上。


    進入房間的靳紹煜繃緊的神經才倏然鬆下。


    坐在床上,眼底複雜的神情閃現著。


    恨她嗎?


    捫心自問,他一直覺得是有。


    真正見到時,除了嘴上擠出那幾句牽強的話,心底更多的是心疼,卻又很固執,不甘心來自於哪?


    他不知道。


    哪裏是去見誰,不過是看到網上的消息,再聯想到她那個家庭,會議結束後匆匆趕去罷了。


    他隱忍了兩年,不想有交際,卻在她也重生迴來之後一次又一次打破原則。


    越想越煩躁,揉了揉頭,幹脆收起思緒,拿著衣物往浴室走去。


    再次出來之時,已是一個小時之後。


    又花了兩個小時處理公務,恰好十點,往後一靠,閉著眼,腦海便又開始胡思亂想。


    她怎麽樣了?在做什麽?睡了嗎?


    最在乎的,莫過於今天是否又受了委屈。


    逆來順受的性子,這次怕也是抗爭了,對她來說,實屬難得。


    前一世,那個家庭他的確是不清楚,也從未聽她說過,也不知道她曾經那麽委屈過。


    在心底糾結了數百下,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不斷說服自己,這裏是他的家,去哪是他的自由,難道她還會管不成?


    他站在門外,細細聽著聲響。


    一片安靜。


    睡著了?


    他知道她有早睡的習慣。


    想著,又憋起一股悶氣,居然敢給他睡著了!


    伸手便打開門。


    溫舒韻平躺在柔軟的大床上,黑髮垂在一邊,緊閉雙眼,略微發腫,粉嫩瑩潤的雙唇有些幹裂蒼白,臉上還有些泛紅。


    第一時間,靳紹煜就感覺有些不對勁。


    上前將手一伸,放在她額間,一陣滾燙。


    他瞳孔猛然一縮,手探向別處,她渾身都發燙不已,劍眉狠狠蹙起,布滿焦慮,脫口而出喚著她,「小韻…小韻…」


    已經燒得迷糊,她像是聽不到一般。


    靳紹煜拿來溫度計,給她測了一下。


    39。7度。


    高燒。


    幸好家裏備有退燒藥,他又倒了溫水,將她扶了起來,聲音都忍不住柔了又柔,「你發燒了,起來把藥吃了。」


    「小韻。」


    他叫了好幾聲之後,她才迷迷糊糊睜開眼。


    頭昏昏沉沉,第一眼便看見他,癟著嘴,一副十足的委屈模樣。


    靳紹煜怔了怔,他十分清楚,溫舒韻長得一副柔軟溫順的模樣,實則她自尊心強得很,習慣用堅硬的外殼保護自己,鮮少見她這般,就連兩人最後一次爭執,也沒有見到,他有時候還挺討厭她的死扛。


    未等他迴話,她整個人就撲上來,像八爪魚一樣纏在他身上,死死拽著,斷斷續續道:「阿煜,你別不理我,你別不理我…」


    力氣之大,靳紹煜晃了晃身子,這才穩住。


    她身體溫度很高,燒得糊塗,哪還有神智可言。


    「先把藥吃了。」他終是心軟了,語調勸哄著。


    溫舒韻使勁搖頭,緊緊抱著,恨不得將自己揉在他身體裏,永遠不分開。


    他耐著性子,好言相勸,對方無動於衷。


    「溫舒韻,我給你三秒鍾,起來把藥吃了。」他臉色板正,沉聲出言,放在她背上的手也垂了下來,周圍氣壓倏然下降。


    見她沒動作,他從唇齒間溢出一個字,「一。」


    她身子僵了僵。


    聲線拔高一度,「二。」


    她從他懷裏出來,不敢再多任性,一雙清澈的美眸望著他,一臉無辜茫然。


    大手覆上她額頭,他皺著眉,「事情我以後跟你算帳,先把藥吃了,不退燒我把你扔醫院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表情太兇狠了些,溫舒韻縮了縮脖子,乖巧點點頭。


    「張嘴。」


    她看著他,目不轉睛,聽他說話,紅唇微張起來,餵了一粒退燒藥,又將水餵了給她,吞下之後,他又餵了一口水。


    餵下之後,靳紹煜將水杯往旁邊一放,還待在他懷裏的人又狠狠纏上來,「阿煜你別走,我難受。」


    「哪難受?」


    怒氣是半分都沒有了,扳起她的肩膀,兩人對視,眉宇間皆是擔憂,再次詢問,「哪裏難受?」


    她一臉委屈,抓住他的手,拉到自己的左胸前,紅著眼眶,水光閃閃,扁著嘴,「這裏難受,疼。」


    她穿著單薄的睡衣,裏麵什麽都沒穿,手心的柔軟讓他頓時石化,偏生,她一臉毫不知情的樣子,半響之後,放下他的手,又往懷裏鑽。


    靳紹煜深深吸了好幾口氣,重新抬手,環抱住她嬌軟的身軀,如同之前一樣哄著她入睡。


    應是藥效發作,她沒多久就傳來均勻的唿吸聲。


    不知道是她纏得夠緊,還是他捨不得放下,抱了很久很久。


    感受到她體溫有些降了,摸了摸額頭,又將臉頰貼了上去,感受體溫,發覺的確是降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慢慢將她放在床上。


    白淨嫩滑的臉還是有些泛紅,粉唇緊抿,纖長的睫毛有些濕潤…


    望著她,他眼神沉了沉。


    看到她的臉,還是會讓他想到那個無法忘懷的過往。


    她還愛他不是嗎?為什麽那麽狠心呢?


    ------題外話------


    這段撒狗狼了嗎?嘿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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