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我趁清閑又開始裁紙寫春聯,這些瑣事隻能自己做,大人有大人的事。自己盡快寫好趁殺豬的沒那麽快到,不是的話被人看到說你寫得好,又被順手牽羊拿走了。


    都是鄉裏鄉親的,二話你都不敢說這就是做人。當然做人本就不該算計雞毛蒜皮之事,但往往就會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我寫好了對聯收拾好一切,我問母親還有多少沙茶肉,他說還有五桶沒動,那些食物都放在二樓,我詳細看了一下,內心有點震驚,我的義父我拿什麽報答你。你對我如此之好,我想多年之後若真能成為你的女婿。用畢生之力報答你都是心甘情願的,也是應該的。


    我本來很喜歡吃沙茶肉,但在母親麵前從不敢說。家裏上有老下有小,怕說了母親就會說留給我吃那情何以堪。我在日常生活中大家都說好吃的盡量少吃,大家都不太喜歡的反而會多吃。


    這是人的本質所決定的,時至今天自己也老了,人人都認為是好東西是珍稀的我就不敢吃。但很多物質不吃我還是長到一米七六,體重也有七十五六公斤,所以人生在世沒有必要非得樣樣與人爭齊,凡事讓一點至少我認為是好事。


    這時侯殺豬的到了,家裏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迎接他們的到來。不一會他們就打起了二師兄的主意,你哭鬧有何用?你明明就是玉皇大帝派你下凡,為拯救天下蒼生消除饑餓而來。又何必掙紮?


    乖乖地吧天下人亦會善待你之子孫,努力的為它服務一年再與你歡聚豈不妙哉。經過一番周折殺豬又告一段落,總重量曆年之最,一百六十四斤。這就是一家人辛勤勞動的結果,更是母親精心照料的結晶。


    此時五姐六姐二嫂已完成那艱苦的踏粉,五姐因未帶外甥女來,吃點湯挑著豬肉就說要趕迴去,我叫母親拿兩包麵包一矸餅幹給姐帶迴去。那時也臨近五點,我叫姐走大路還是在天黑前就能到家。


    這時辦叔又迴來了,他交給我那些數據就說要走,我留他吃飯他說還很多事要去辦,怎麽也留不住,我說你信箋紙都沒有我拿什麽寫?寫好你自己抄嗎?他才哎喲一聲,我說寫四哥一份就用了一本信遞,草稿八頁抄完變九頁。


    你大隊的最少要寫足十二頁,抄正又要十二頁或者更多。沒有那麽多文字問題說不透,成績表達不出來,既然你叫我寫我就讓你們紅起來。我不能讓你丟臉,我敢說你們的字拿得出手嗎?他說不是找你幹什麽?他說晚上送來就走了。


    他走後立即開始寫,到吃飯時就寫滿五頁,寫這些有三份一是來源於報告,有三份一來源於毛主席著作所結合於實際內容,剩下的是實際數據所產生的前因後果。把腦子從報紙上所看到的記憶全倒出來,串插一些句子,自然讀起來順口就行了。


    那個時代的文章引用上,毛主席著作的內容,誰也不敢說你寫得不好。我記得毛主席語錄再版前言有一句話,‘毛澤東同誌繼承和扞衛發展了馬克思列寧主義’。事實就是如此,我們應該是繼承和扞衛發展毛澤東思想的使者。


    飯後我又繼續在寫,辦叔近九點才到,我己寫好九頁,他拿來兩本信箋。我趁機讀給他聽,他在靜心的聽著,我一口氣讀完,他隻說寫得好。辦叔畢業於小學頂尖的‘博士’班,他們實在沒有能力評價你文章的好壞。


    隻要你沒喊反動口號就行了,當然我們晚輩他看得起,定會盡最大的努力去做到最好,讓他們也風光一迴。我說寫好可能要十五頁以上,我問他直接抄正,還是給你們改後再抄,他說直接抄好,我叫他明天下午四點來拿。他又急匆匆迴去了。


    二十九早上又開始寫,辦叔的這份材料我耗去近十個小時。長這麽大第一次涉及這樣的材料,這一種也就是講用會一樣的發言稿,在學校就沒少寫,寫起來也不存在難度,反正就應付著也希望他們能風光。


    那天下午哥哥姐姐都去殺雞鴨去了,我在家貼春聯貼曆市紙,這一習俗代代相傳,家家如此。我剛忙完辦叔就到了,我去房間拿出來交給他,我手又縮迴來,我說就會欺負小朋友。


    我摸他的口袋一顆水果糖都沒有,他說不知羞牛高馬大還吃水果糖,我們都笑了。我說我這些字都較正規,應該都看得懂,告訴他上台讀那個人叫他多看幾遍,以免出醜,他說好又走了。


    這時父親一個人坐在房間,我問他姑父家的工程進展如何?他說還要幾個月,他的完工後,就進駐舅父那裏他那裏的工程更大。足要三個人做兩年,要建一棟上七下七,四家人合建。舅舅那邊人都很有錢,全都跑福建江西做生意,具體做什麽生意不詳。


    我知道有個表弟和我同年,還小我幾歲,他早就在那些地方賺錢兩年了。但他們傳說的誰很有錢,那到底有多少誰也不知道。但村裏人隻知道我父親和大哥在外賺錢,家裏人都能穿上新衣服。這樣的話就是我想要的評價。


    不一會哥哥姐姐都迴來了,將雞鴨大塊豬肉放進大鍋裏煮熟,利用那些湯煮湯丸,那就是一種習俗通過一年的勞碌奔波,今天終於大團園了。客家人所居之處,都是人多地少土地貧瘠,老祖宗傳下來就是男人百藝好隨身。


    意味著單純靠耕田是很難生存的,所以很多男孩到了一定年齡,都會學一門手藝。長大後就會遠走它鄉謀求生存,所獲薄利幫補家用。當年交通不便,大部份人外出謀生,都是年頭出門年底歸。想起來都是心酸的事。


    這五年來農民生活每年都能上一個台階,生產隊裏因外出副業人員較多,也重新獲得生機直接支持農業的發展,盡管不如以往年一樣的高糧食水平,但也能基本維持過日子。


    那時侯國家開始有返銷糧,意思確實過不去了,國家也出手幫助解決農民的現實困難。所以廣大農民同心合力搞生產,都能做到積極上交公餘糧,樹立著先國家後集體再個人。所以這就是農民的高尚情操。


    晚飯後我問弟弟有沒有新鞋,他說沒有他穿的現在還沒爛,我問父親那些調味料買了沒有,家裏還要買什麽,他說鞭炮都忘記了,我就心中有數了,接著我問了大哥橫屋搬土方的事,有沒有人敢接。


    他說沒問過不知道,我問他有沒有三千方。他想了一下說有,我說就三千方八毛錢一方才兩千四,想辦法找外隊人來看有人包下來那就最好,土方搬開了自已就有主動杈,如果靠自己搬是不可能的事。


    我說不如明天旱上你去問一下亞洪興,給他生產隊承包了。這可不是小數目,一個生產隊一年能增加兩千多收入可不得了。或者先去找展高他不接再找洪興。他說好,自己有了一點經濟基礎就要做點事。


    如果橫屋做好了一家人又是另一番天地,凡事也會自由方便很多。誰都想不到安定才幾個月,就被搞到天翻地覆。真是太憋屈了,這就是不以人們的意誌而轉移的客觀規律吧。


    今天是大年三十,一早我又騎單車給弟弟買鞋,並買了四排鞭炮就迴家了,我迴來時大哥和展高兄就在橫屋地上看。我推車進屋後也湊前去聽聽他們都說些什麽?他們在說土方總量,最後他說拿尺比一下,我說拿條繩子出來大約估一下先。最後測算後估計了不起出兩千五百方。


    他說迴去馬上開隊委會兩點前來答複,我說高哥錢不好找,一個生產隊一年能多兩千塊收入那是什麽概念。在我的心目中,隻要能達到目的用多幾百都是值得的。


    午飯後一點多鍾高哥就來了,說決定來搬初四就開工,大哥跟他說明了土運往哪裏,加上生活上的飲水吃飯都自備。我跟父親說自己也要計劃好所有材料,我希望最好自己裏麵先做才方便出入。父親說隻能看他怎麽行動,才能有自己的目標。


    這也是他不急自己更不急,自己更安定多一陣。我問父親這三間一廊要多少錢?他說不超過四千塊,我跟他說這些錢我來出,你要計劃好什麽時候去買木料,根據形勢發展現在買材料還是比較方便。以後就不知道怎麽樣了。


    今年是大年三十,往年晚飯做這一桌來,都以父親為主在廚房操弄。但今年就由哥哥嫂子們操持了,哥哥通過多年的鍛練已經成熟了。


    父母都輕鬆了很多,也沒有了生活壓力和經濟壓力。但一切權力還是在父母手裏,我們一家人聚集在一起時,要吃點零食都要尊重過老人,我們兄弟絕對不會自做主張。


    這種行為是樹立起老人的絕對權威,也是尊重老人的實際行動。我認為這並非愚忠,而是實實在在的孝順行為。我沒有私房錢,所有都交到母親手上。


    我也還小不需要私房錢,又有吃又有穿要錢有何用?人家說我傻我還是很高興,隻要做到大事不糊塗就好,那又什麽是大事?這就你自己才知道了。


    不一會今晚的年夜大宴會,又即將開場了。這又是一年更比一年強,芝麻開花節節高的現實寫照。這一年來家庭生活,確實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自己經手都記不清買了多少豬肉,油水多了人人的食量反而少了很多。


    飯桌上也少了一些這好吃那好的說詞,這才是好生活的寫真。祭拜儀式後,我們全家歡聚一堂就開始吃飯。家裏有酒但我父親和大哥都從不喝酒,母親和大嫂她們在喝,我們幾個很快就吃飽飯喝茶聊天。


    一年一年過去,今天大年初一,一早起來我又長一歲了,長一歲責任變大了。雄心變大了,胸懷更加寬廣,眼光望得更遠,意誌變得更堅,腳步變得更穩。


    做到這樣長一歲才有意義,不是去年能吃四兩飯,今春能吃六兩米,這樣的長大豈不成為飯桶?我不斷地勉勵自己,十七歲正是朝氣蓬勃鬥誌旺盛之時。該做什麽,有何作為,應心中有數,才是十七歲青年應有之誌向。


    今天初二早飯後,出嫁女迴娘家是一種責任也是一種禮儀。大哥他們都說好了下午就迴來,因為各有各的任務各有各的職責。人人都知道眼前的工作重點,每一個家庭成員都很清楚。我們所為都必須全心全意為了一個家,我的所有舉動大家一清二楚。


    當時我在想,此次家庭裏麵的踏柵工程非同小可。就開好二樓四扇門就不簡單,厚厚的泥牆重新開門,每一扇門的土方量都差不多一立方。


    這可是驚人的數量,你不請人來做,家裏可抽不出這樣的勞力。我將自己想好的方案不說,先問父親這些工程如何進行?他的計劃很周詳,我就沒說什麽了。


    初三一早兩個叔叔幫工就過來了,按父親劃好的線在鑿牆兩邊的洞,一個早上就鑿好了並架上去五根梁。父親告訴他初九再過來,父親領著大哥和姐夫,三個人在做木工活,這一天樓梯就放上去了,兩天就把下廊樓板搞好了,初七下午又把父親和我的房間樓板 搞好了。這是多麽令人高興的事。


    剩下的就是四套門,這才是大工程,初八這一天四套門框就做好了。父親的算盤真精準,初九早上兩個叔叔是來開這四扇門的,經過他倆一天的努力,四套門框放上去了,這樣才能達到安全清空門內牆體的要求。


    這時我又跟父親說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橫門也開了,將衝涼房移出去橫屋簷邊,趁機做好兩個衝涼房。這是遲早的事,也是必不可少的,測好簷邊高度和寬度,叫兩個叔叔清理好地基,計算好要多少火磚和瓦,要多少水泥。


    父親答應了我的要求,我跟兩個叔叔說叫人去幫我挑迴兩千斤砂,就六毛錢一百斤,叫大哥明天一早去買磚瓦,叫他包到貨。我問父親要多少水泥,我說從橫門出去的簷邊都用水泥打好。不是一路泥巴下雨怎麽走,衝了涼又踩到一腳泥。那要五包,我說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人買。


    我一早起來就去找老鍾叔說了這件事,他滿口答應了。我問他多少錢一包?他說反正很便宜,我拿出五十塊給他,他說別囉嗦你找人找我要就可以了,我說叫亞頓來,他點頭了。我就去找亞頓說清楚了情況我就迴家了。我迴到家裏父親問我怎麽樣?


    我說找到誰他一口答應了,還不要錢等一下就有人送來了。父親笑了,一切按計劃行動著,我估計了一下這些工程在十五就可以基本搞好了,我特別地高興。我的工作也在順利的按計劃進行著,到預定時間還有足足一個月,絕對不會有問題。


    這個時侯,我家真正熱火朝天的場麵,更加引起我心潮澎湃。更加激勵著我努力工作,時常對自己說窮小子再加把勁,才能把家變成安落窩。高哥已帶領二十幾個人奮戰五天,已初見成效。


    他們從高過正屋瓦麵近兩丈的高處削下來,還形成了三個斷麵。每個斷麵還留有人行道,這樣也避免山體滑坡,起到重要的抵擋作用。估計他們在正月底就能完成,這些人都是上仙公後裔,是六代以前分居龍上村的,是自己的兄弟祖叔。


    經過四天兩個叔叔的努力,包括橫門以及衝涼房的位置,工程己全麵清理妥當。十四這天父親就開始放線釘模板,淋橫屋這條簷邊,以及衝涼房基礎了。大哥和姐夫在加緊做那七扇門板,大家都在認真做自己的工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農民有聲的曆史記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農民有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農民有聲並收藏農民有聲的曆史記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