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嬸迴來後大概過了二十多天就收到,七叔香港寄來的信。那時候全大隊的信件和各生產隊的報紙,都由郵局送到學校。再由各村的同學帶迴去,我將七嬸的信帶迴來交給她,結果七嬸叫我拆開讀給她聽。


    第一眼看到七叔的硬筆字使我驚呆了,如此剛勁有力,行雲流水。況且七叔全是繁體字,並都是文言文。


    怪不得村裏和他共過事的人,都稱他是印子上的怪才奇才。那個時候罵人懶,都說比寶華還懶。由此可見他是這方麵,也是很‘出名’的。說起來幹農活他實在不會,加上在他成長的年代,養尊處優是他的專利。


    他根本就沒幹過農活,所以很多老人諷刺他說,寶華你都是當先生的料,農活不是你幹的。這活雖然是諷刺,但根據他的文采確實是當先生的料。


    我先讀完七嬸的信,七叔信中讚七嬸寫道。


    悉知鳳已歸巢甚慰,現為聊補無米之炊,即郵去港幣兩百元。及紅燈牌花生油兩矸,精麵粉二十磅袋裝兩袋,望查收,並望盡力照顧幼兒幼女。諸事遵從哥嫂之意願,切忌獨斷專行為盼,順此擱筆。遙祝合家萬安。


    我順暢讀完七嬸的信,裏麵還有一張是寫給父親的,七叔是這樣寫的。


    胞兄手足。惜別十餘載念念不忘,因諸事之困,十餘載書信斷絕。實感遺憾至極,蒙胞兄錯愛,傾全家之力,接吾淺內及吾兒女歸故裏。胞兄宰相之度量,至弟感涕零。胞兄此舉吾定結草銜環而報之,現郵去兩佰港元,及紅燈牌花生油兩矸,精麵粉二十磅裝兩袋,望查收。筆不盡言,順此擱筆。胞弟寶華謹上。


    當我讀畢七叔的家書,不得不認可他的學識功底,雖當年我仍是弱冠書童。但對七叔的書法韻味及語言書信結構,實感佩服,故亦認準學海無涯之深意。


    收信後過了兩天,信用社七叔送來了匯票和包裹單。他告訴我們領包裹,要拿去大隊蓋公章,還要收包裹的人要有私人印章,才可以領到。另外還要交稅,他說估計一份要交三十圓左右的稅。


    第二天大哥找到刻私章的,刻好父親和七嬸的私章。再去大隊找到掌管大印的幹部蓋好章,去郵局先領到錢。然後領包裹,大哥那一次跑了一上午才把這些事辦妥。


    大哥說一百元港幣兌二十八塊四毛,一份兩個包裹打稅三十一塊八毛。這種稅收還是很重的,其實一磅才九兩多一點。但是你拿那些錢,去買這些東西還是買不到。當年也出現了自由市場了,我輩也根本不懂物價,所以無語。


    那個時候因為那三年大饑荒造成的不良影響,加上國外敵對勢力的誤導宣傳,都認為中國人已處於餓死的邊緣。他們低估了中國共產黨的偉大號召力,低估了中國人民自力更生奮發圖強的意誌,走出了困境。


    三年饑荒的悲慘場景早已煙消雲散了,人們已經過上了,基本能解決溫飽的日子。當然離過上美滿幸福的生活,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相信有偉大的中國共產黨的領導,通過全國人民共同奮鬥,過上幸福的生活也為期不遠了。


    那一學期剛開學就知道了,學校原來的校長調走了,很有活力的體育老師也調走了。


    換了一個看起來很像老農民的校長,這個校長看起來有五十多歲,身高一米七多一點。常穿一套藍哢嘰布中山裝,這套衣服也已顯灰白色了。但還沒有打過補丁,看樣子還有五成新。


    他粗粗的眉毛,和油黑濃濃的頭發。和他腳上穿著的黑色布鞋很是匹配。這個看上去一個老實巴交的校長姓繆,很少說話。


    整天扳著麵,縱使全校同學集中在一起,老師宣布校長講話,他也隻是在台上支吾數句就結束報告。後來有人說他是紅小鬼出身,我們不知道什麽叫紅小鬼。


    但是有一次在每周一次的周會總結會上,‘周會就是每星期一下午第二節課,全校師生集中的例會。’他說我像你們那麽大的時候早就參加革命了。他說十一歲時,就為東江縱隊送情報,有時假扮要飯的,去打聽情報和偵察敵情,再報告給遊擊隊。


    這個時候才知道這個校長來頭不小,他可是正牌的年輕老革命。從此全校師生對這位老革命校長,敬佩之心油然而生。


    這學期新調來的體育老師矮胖矮胖的,再加上校長對體育方麵活力不足。一切風向都好像變了,但是這個體育老師音樂細胞相當豐富,唱歌聲音優美加高亢洪亮。


    我記得二月裏來這首歌,就是這個老師教的。我記得歌詞是‘二月裏來啊好風光,家家戶戶種田忙希望那今年收成好,多捐下五穀送軍糧。’


    歌詞一共四節唱過至今,差不多六十年了。但唱起來就好像迴到了少年。他叫李雄略老師我對他印象深刻。他來到我們學校,很快就了解到我的各方麵的情況。我少年時的歌聲音質很好,這個老師很享識我,我唱歌也可唱女聲。


    他教我唱十送紅軍時,專門叫我在班裏唱一遍。引起全班同學的熱烈鼓掌和哄堂大笑,他們笑的是,你是不是男孩。自己迴顧成長過程,還是值得迴憶。


    這一年農村工廠學校牆上,到處都是備戰備荒為人民的大字標語。校長說我們也不例外,也必須投入到備戰備荒為人民的行列之中去。


    有一天下午放學排隊時,校長向全校同學宣布,決定從本周開始,每星期三下午全校師生每人帶一把鋤頭。到大隊為我學校劃定的山上去,以班為單位進行開荒。他說學校會給各班分別劃定範圍,希望全校師生從心理上做好準備。並說好是政治任務,必須人人參加。


    到了星期三下午,我們全校師生準時集中到學校的大操場上。勞動的衝鋒號角吹響,老師同學們個個鬥誌昂揚。意誌奮發地,朝著大隊給學校劃定的山上前進。


    很多同學們對第一次參加勞動感到好奇,不用上課而且還是整個下午。懷著玩玩的心態,表現得興致勃勃的樣子。我們很快到了山上,各班以昨天劃好的地段按要求。迅速投入了勞動之中,我長那麽大還是第一次揮起鋤頭。雖然學著同學們的樣子鋤頭舉得很高,但鋤地的效果就達不到他的一半。


    盡管如此但跟著他們,一鋤一鋤還是會的。但是有些同學讀書不行的,幹活還確是一把好手。我看到他鋤的地,還真是像模像樣的。不到一節課時間,幾個人就鋤了一大片。我還真是佩服他們,這就印證了寸有所長,尺有所短的名言了。


    同學們在開荒過程中,班與班在競爭,級與級在賽跑。人與人比拚,勞動的熱潮愈演愈烈,場麵好不壯觀。經過大概一個多小時的奮鬥,老師叫我們中間休息十分鍾。


    同學們剛剛坐下突然高年級的哥哥姐姐,卻集體唱響了大生產那幺嗬晦。在他們的帶動下,各班也響起了嘹亮的歌聲。場麵一片歡騰,更加增強了勞動熱情。


    歌聲剛停下鋤地的響聲又一浪高過一浪,同學們的勞動熱情不減。仍然呈現出一片,熱氣騰騰的勞動場。經過一個下午全校師生的共同努力,開出了一大片的荒地,確實是團結就是力量。還別輕視小學生螞蟻一樣的弱小,大象龐大的身軀,碰到了螞蟻也會很快被掏空的。


    所以小學生的力量也不容小覷。最後收工放學的哨聲響起,老師宣布不再迴學校集中,各村各自集中迴家。同學們經過一天下午的勞動,各自興高采烈迴家去了。


    那學期比三年級多了自然和地理兩門課程,自己知道如果不加倍認真對待,肯定會落後於他人。所以這一學期下定決心認真聽老師講課,科任老師個個都知道我,上課就愛偷看小說。都加強對我的看管,但是自己也又長大了一點成熟了一些。


    也自覺地不在課堂上看小說了,也不怎麽跟老師作對,乖了許多。我想好了你對我如此嚴厲,更要拿出好成績來說話,所以在學習上從不懈怠。


    我認為讀書就是為了考試而讀,每一次考試我必嚴陣以待。考前就先思考好會考哪一類題型,自己更加會注意。在這幾門課中語文從不去考慮,也從不複習每次考試都是好成績。


    自然地理也隻關注每一課和每個單元的思考題,再返迴課文把不懂的徹底弄懂弄明白。加於讀熟記牢,能做好這一點,每次考試的成績肯定不會差。


    算術一學期的課本內最多五六種類型,隻要將每一種類型的例題記牢。解題時加於思考,運算過程中做到步驟正確,‘就是先乘除後加減,有括號的先做括號裏的。’就沒有解不了的題。


    我總結的讀書方法,不論哪一科哪一門類,複習從不從頭到尾翻課本。假如你複習從頭到尾去讀,去背那根本不可能提高分數。隻是浪費了時間,從表麵上看在老師麵前,某同學讀書很認真。但是考試成績出來之後在自己罵自己,我怎麽這麽笨又沒考好。


    我的體會不論哪一科,上課時老師給你講了一遍,在課堂上同學們又提出了很多問題。老師又一一做了詳細的解答,你自己又看了幾遍。你應該理解了六七成吧。


    總不會幾成都不懂吧,既然你都懂了幾成,懂的你還複習他幹吆?這不就是浪費時間嗎?聰明的讀書人聽懂了,況且考試你又考過了,又不是不會理解。你還去浪費時間幹什麽?複習是將自己似懂非懂的題型,進一步加深理解。徹底理解透徹才是,否則就是浪費光陰。


    和我一起讀書的同學當中,凡是老師布置複習時,每一科都一頁一頁去讀,不用問他的成績肯定很差的。我稱這一類人為四方木,他壓根就不是讀書的料。


    以上我有說過有關背書的方式方法,假如他在唱讀。整天早讀課就嘰裏呱啦,這樣讀到嘴巴爛也沒有用,到頭來還是記不住。


    當然沒有誰生出來就什麽都懂,但是我與他們確實不同。那就是六七歲就開始接受爺爺的教育,就等於一開始就接受了幼兒園大班的教育。有些知識甚至超過二年級的水平,也教會如何快速記憶方法。


    再加上我有兩個讀書的哥哥和兩個姐姐,他們也傳授了很多方式方法去應對學習。有這些優越的硬性條件的支持,肯定會好很多。還有一句俗語叫,‘笨鳥先飛’。這方麵我先預習過所有學科的知識,也是極為重要的。


    那學期語文老師又布置我們寫一篇作文,題目是‘墾荒的經曆.’老師布置完後我立即加於思考,將在開荒過程中的素材,從腦子裏一一搬了出來,我立即投入寫作,全文如下。


    墾荒的經曆


    九月下旬的一天下午烈日炎炎,驕陽似火。經過校長的開荒總動員,我校全體師生,群情振奮,鬥誌昂揚。肩扛鋤頭和各種勞動工具,高唱著團結就是力量這首歌.嘹亮的歌聲響徹整個山穀。我們邁著堅定的步伐,奔赴開荒的山坡上。


    到了目的地,在校長的一聲開工令下達後,按原定計劃以班為單位。同學們立即揮舞鋤頭,幹勁十足你一鋤,他一鋤地幹起來了。同學們越幹越起勁,越鋤勁越大,人人你追我趕。誰也不甘落後,一會掀起了極高的勞動熱潮。這一場麵一陣高過一陣,熱愛勞動的氣氛越幹越高。


    特別是在班裏勞動委員帶領下,八名突擊隊員,個個幹得汗流浹背。一會兒開出了一大片荒地,他們越幹越勇。


    同學們在先進突擊隊員的影響下,個個更加毫無倦意。同學們都以他們為榜樣,對勞動更加充滿熱情,和無限地幹勁。這種熱烈的勞動場麵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使我對這些同學產生了無限的敬佩之心。


    經過一個下午兩節課,緊張又熱情地勞動,校長宣布下課了。同學們異口同聲唱著,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杷把營歸,的遊擊隊之歌。高高興興地各自迴家去了。


    這篇作文交上去之後,老師找到我,說我這篇作文寫得可以。也經過老師的點撥修改,叫我按學校出板報的要求,按板報的規格用毛筆重新抄一遍。說要給學校出專欄之用。老師說是為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十五周年,宣傳之用。


    我愉快地接受了老師下達的任務,一天之內按學校的規格要求,完成了任務。校長還表揚我任務完成得很好,雖然受到了校長的表揚,但是自己內心還是很忐忑。


    總是感到毛筆字還真的不怎麽樣,校長跟我說多練幾次就會越寫越好。校長的話也成了自己幾十年的動力,真是金玉良言也。


    當然在人的成長過程中,不論哪一個方麵,隻要你某一個方麵,比別人有點優勢。這是先決條件,你什麽都不行比別人差,有誰用你?這道理是明擺著的,假如你比別人既然有點優勢。別人就會用你,你的事業也就會越做越好,你也會同樣越來越優秀。


    自從校園國慶專刊出版之後,便多了很多同學認識我了,本來一拳致人倒地失去知覺,受到嚴重警告處分。那個時候就已經名聲在外了,當然這是負麵影響。


    這一次應該比負麵略好一點,但自己內心感到羞愧。那就是毛筆字寫得不怎麽樣,很對不起同學們。自己已知道了不足就不斷地加強練習,結果慢慢的逐漸一點一點好起來了,這種行為也叫知恥而後勇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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