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爺,我早就說了,這奏章是被老匹夫扣下了,你看梁景天居心叵測,這肯定是他一手策劃的。”謝平又怒又氣的道。


    胡公冶已經重新坐在了自己的虎皮椅子上道“他們是疏忽了,事情又多又雜,誰都沒有想到事情會出現在一個不起眼的學子做的詩詞身上。”


    “嗯,這個學子叫什麽?”


    謝平道“叫什麽英歌?是子春先生學生。”說到這裏他就又氣憤道“就知道跟他脫不了關係。”


    “姓英呀,這個姓好不多見。”


    “大人是說....”


    “嗯,多注意些。”胡公冶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開口吩咐道。


    “是。”


    胡公冶沒有再理會他道“你說要是廖承一知道了他的罪責是因為一首詩詞定的,會不會被氣死了。”


    謝平糾結著眉毛道“我想大概會的吧。”


    “嗯。”


    廖承一氣不氣死謝平不知道,反正他自己都快被氣死了。


    胡公冶道“不可忤逆陛下,廷議都通過了。”


    謝平唉聲歎氣道“這下好了,太後娘娘要是知道了,該如何.....”


    他話音剛落,外邊就響起說話聲“公爺,公爺!”


    從門外走來一個太監,那時常跟隨太後娘娘身邊的太監總管陳公公。


    謝平熱情道“陳公公是什麽風把你給吹過來了?”


    院子裏站著一個麵白無須的太監,見謝平走了出來便道“謝大人,胡公爺可在?”


    胡公冶已經大概知道陳公公前來所為何事了,隻是還是得多問一句“何事?”


    陳公公更為恭敬道“胡大人,太後娘娘有請。”


    太後娘娘梁婉瑩如今還住在她當貴妃時的宮殿裏,以示對先皇和先皇後的尊敬,現在小皇帝登基為帝,她也不用聽政,便給自己找了個事情做,便是迷上了種花養花,胡公爺來時候他正在侍弄花草修剪枝葉。


    雖然現在是太後了,但她的年齡也也不過是剛35歲,坐在一團錦繡的花圃中,顏色絲毫不遜色,反而養尊處優之後人人比花更嬌嫩。


    胡公冶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場景。


    “表哥你來了,表哥怎麽跟廖承一定罪了?”胡公冶俯身施禮道“因為他做錯事情了。”


    梁氏把剪掉的花捏碎扔掉道“他是替哀家做事情的,你說他做錯了,是不是也指哀家也錯了。”


    胡公冶道“奴婢怎麽能跟娘娘比。”


    梁氏道“哀家不管,呂公卿不在了,廖承一如果也不在了,那以後誰來替哀家做事,這朝裏的大臣都在欺負我,表哥如今也不打算管我了?”


    胡公冶失笑道“我怎麽不管了,娘娘不要鬧。”


    梁氏道“那表哥就任意他們拿下廖承一麽,又還縱容那些人擾民,且不說他們會不會效仿,以後誰來接替呂公卿做的事情,哀家可麽有可靠的人了。”


    胡公冶道“既然這樣,那就不做這件事了。”


    梁氏道“那個瘋女人還在世呢,那怎麽可以,表哥你也知道那人也在世,難道不是要斬草除根麽。”


    胡公冶看著眼前這一圈圈姹紫嫣紅的花朵道“當初說是做這件事,我就不太讚同,但是看著你和謝平著,我要沒說什麽,隻要你能夠安心,那時我也懶的理會。”


    梁氏上前一步道踩著一地的碎花道“表哥,那人一定會出現的,難道我們就不管的麽,那可是帝姬呢,一旦她要是出現了.....”


    胡公冶打斷她將要說的話道“是呀,她早晚的都會出現的,所以等著她就好了,何必一定貴非要找呢?”


    梁氏愣了下。


    “身為帝姬,著急迴歸大統,徹夜不眠的人應該是她,而不是我們,所以不用去找。”


    梁氏道“可是,要是那個時候她真的出現了怎麽辦?”


    胡公冶漫不經心道“還能怎麽辦,那就殺嘍。”


    “道理好像是這個道理,但是擔心被他揭露了當初的事情....”


    “當初的事情,我都做了,難道害怕被別人說的麽,我一向如此,做一個被人說的人,好過做一個說別人的人。”


    “表哥,我聽不懂。”


    胡公冶道“成王敗寇,隻要我還能再這個位置上一天,她要是趕來,那等待她的隻有死路一條罷了。”


    梁氏道“她畢竟是天子血脈,皇命天授,要不然當初那個情況說不定還能保一命的隻是....”


    “表哥,當初見過可是見過四大師?”


    “上次倒是見過了,隻是第二日他便跑了,之後再也未見過了。”


    梁氏著急道“表哥,他跑了正好,讓皇兒守在那裏,既不用跟四大師相處也能讓外人看到他被皇寺認可。”


    胡公冶失笑道“守在哪裏沒用,皇寺是指人,不是指物,人在哪裏黃寺就在那裏,四大師在哪裏,皇寺就在那裏,我會找到他的,太後娘娘無須擔心。”


    “還有這樣一說呀,好古怪。”她又上前一步道“表哥,要不這樣,讓不讓皇兒跟黃寺相處不久行了麽,反正四大師他自己也不出現。”


    胡公冶道“那不行,沒有皇寺的認可,陛下成年後拿不到先帝等級的手諭,親政就更難了,那些顧命大臣到時候肯定會做文章的。”


    皇寺自古便有天認定,人傳授武功兵法治世之才的重任,得皇寺的認定好比天認定一般。


    大周的高祖當初建朝的時候便也是這樣得來的,他登基後便封黃寺為帝師,並昭告天下,大周的每一位皇子都必須經過黃寺的認可,方能成為真正的天字,唯此每一任皇帝都留有手書,經過皇寺認定才能得到。


    不過雖然是這樣講的,但是沒有那個皇寺會故意為難皇帝的,甚至他們參與皇家之事的也甚是少之。


    比如當今陛下已經五歲了,幾位顧命大臣早就已經開始著手準備四大師來當帝師了,但是四大師一直以年高體弱拒絕的徹底,甚至許諾手書會在皇帝成年之後送過來,但是胡公冶依然還是希望四大師來教導皇帝。


    梁氏心中略有不安道“表哥也是相信天命神授吧,所以才這樣執拗。


    胡公冶笑了笑沒講話,管事嬤嬤來報有陛下來了,又是一番施禮和拜見,皇帝依偎在嬤嬤懷裏,小聲的叫了聲母後又怯聲聲的叫了聲舅舅便被帶下去了。


    胡公子道“陛下該讀書了吧,那臣正好要過去了,那就一起吧。”


    梁氏想讓內侍抱著陛下,被胡公冶攔下了“還是讓陛下自己走吧。”


    內侍不敢違背,隻得候在一旁,小皇帝站在地上,胡公冶含笑伸出手來,小皇帝遲疑了下最終還是牽了上去,一大一小兩人漸漸遠去。


    行走在皇宮內的謝平此時心情實在談不上多好,他衣袍翻飛,腳不著地。


    身旁跟著的官員道“大人,難道就這樣定了廖大人的罪了麽?”


    謝平沒好氣道“不然呢,是要我親自去請他迴來麽,這個廢物,如今都辦成什麽事情?”


    跟隨的官員立馬閉嘴不講話了。


    又一個官員上前道“那兇徒年士藍也還是帶迴來麽、”


    謝平腳步微停,沉吟片刻後道“帶迴來吧,我倒是要見見這個鐵骨錚錚的年氏子弟。”


    官員道“那其他的嫌犯,是...”


    謝平不耐煩道“其他的嫌犯就地在墨城審訊,是兇徒就殺了,不是就放了,至於那個女子真是晦氣都不要了,不要了。”


    官員們齊聲道了聲是,便見謝平坐上來一輛黑色的馬車,四周森嚴,兵器刀劍長矛森森,讓人看了都想遠去。


    上京的街市一片繁華,許多亭台樓閣比皇城還高,坐在其中就俯瞰整個上京,此時那輛尤為顯眼的黑色馬車已出現就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謝大人的排場越來越大了。”


    “這馬車也越來越像屎殼郎了.....”


    一陣低笑從房間響起,被歌女琴娘的聲音給壓了下去。


    正在此時一賣茶的老翁,手提花籃的姑娘都伸出了寒光閃閃的兵器。


    街市上一陣叮叮當當的打鬥聲,兵器相碰撞,隨之而來也有血花四濺,還透著熱乎的屍體。


    這一切都發生在片刻,人在其中都沒反應過來。


    街市上的混戰一觸即發,有人逃脫,有人飛蛾一般向馬車撲去,最後又變成了人手分離肢體斷開。


    黑色的馬車依舊安穩的站立在街市的中間,似乎這一切都已經輕車熟路了。郎朗白日下,竟然有人偷襲當朝官員,這讓第一次來上京的人目瞪口呆。


    老者、老嫗顯然沒有什麽高深的武功,一番爭鬥勝敗顯而易見,一切恢複平靜,謝平彈了彈身上不存在的灰塵淡定的道“走吧,迴府。”


    車夫揚鞭策馬,馬車晃動,街市周圍的人議論紛紛“謝大人又被刺了麽?”


    “有留活口麽?”


    “大人放心,我等專門來捉拿兇徒的。”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遇到的刺殺不一樣,估計早就當家常便飯了。”兵馬司的人道。


    “這到底是惹了多少仇家呀。”


    酒樓高台上的彈琴的姑娘唿吸停滯了一瞬,直到有人唿喊才迴過神來。“琴娘,琴娘來,來,繼續彈琴,不要停。”


    廳內再次歡聲笑語琴娘低頭垂目撫琴一曲十麵埋伏到烏江自刎錚錚滿弦悲壯。


    豪華的青樓包間裏魚龍混雜,房間的門忽然從哪外麵拉了開來有人道“來,來,有首好詩詞新鮮出爐的。”


    “好,好,快點念念,念念。”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這是哪位翰林的新作?”


    “非也,非也,是墨城的一個學生的做的,叫英歌。”


    “英歌。”


    聽到這聲喊聲,英歌抬起頭來看到來人是傅子敬和葉木陽。


    付子敬道“英歌有沒有新作?”


    蘇清玉道“這是剛出來就想要作詩了?”


    “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呀?”


    英歌笑著搖頭說是沒有。


    付子敬坐下來看她麵前擺放的書籍,相比與廳內的其他的學子,英歌讀書還算是認真。


    “外麵沒有再抓人了。”


    “這裏雖然時不時的還能聽見有喧嘩聲,但是沒有再被抓進來人了。”


    葉木陽道“也許是這裏已經裝不下了吧,畢竟已經抓了很多了。”


    正說著,一陣喧嘩打斷了他們的講話,原本都是富貴人家的孩子,如今被關在這裏多日來不不能沐浴洗澡,衣食住行多有不便,已經算是忍了常人不能忍之了,被關久了人難念心浮氣躁,言語衝突就是這麽來的。


    “何為學?”


    一聲沉穩的聲音打破前方的爭執,學子們都看了過來,被關那麽久大家多少有些狼狽,但子春先生依舊儒者之氣不減。


    “學,識也。”


    “你等通過學,通曉這天地之間萬物,道理。”他環顧四周,像是在上大課一樣。


    “你們諸多學子曾言讀書是為了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那今日你們可知怎麽樣才能立心,立命,承繼聖學,開太平?”


    “學而時習之,學無止境之....”


    “爾等學識,要能輔君王,安黎民,方能承太平之業,無論何時何地何境地當無懼無悔。”


    子春先生的話還迴蕩在廳內,原本有些燥鬱的氣氛也一掃而光,學生們都靜心坐立或者聆聽了。


    英歌歎了口氣,低了頭。


    付子敬道“是不是感覺把子春先生抓進來實在太好了。”


    英歌失笑道“你這樣講,感覺對先生太不敬重了。”然後她神情一肅“子春先生不愧是子春先生,能夠在學生被抓進來的第一時間就出來維護,告誡,顯然是不畏強權的。”


    “但是,先生愛護學子如此,那麽子敬又是為什麽願意被抓呢。”


    她問的這個問題,是許多人也想弄明白的事情,聽見英歌這樣問,也想聽上一聽。


    “唔,大概是因為好玩吧,畢竟人生還沒有被抓到過進監獄,這不你們現在也進來陪我了不是麽,就是有些可惜,這裏不是真正的大牢。”


    “英歌!”


    英歌已經被來人給叫醒了,她看了看夜色裏大廳內睡的橫七豎八的學生和教習,遠處燃著一把殘缺的火把。


    大廳的門被推開,躡手躡腳走進來一個老者,嗯,沒有功夫,沒有威脅,英歌繼續裝睡,直到那人站在她的麵前神獸哦推了推她。


    英歌一下就睜開了眼睛,老者對他勾勾手,自己先一步走到了柱子旁邊坐了下來。


    英歌起身跟隨,她看了看睡在不遠處的子春先生,斜躺著的付子敬,以及躺的四通八穩的葉木陽,小心翼翼的跨過幾個熟睡的學子走道了柱子邊上。


    二人靠在柱子上,即使有人發現也隻是以為她們在睡覺。


    “我是陳家老太爺,陳君和的祖父。”


    這開頭第一句話就讓人驚訝掉了下巴,竟然是陳君和的祖父。


    陳老太爺道“不用驚訝,這意園畢竟是我家的,總有門道不是嗎?”


    “有句話你肯定聽過。”


    “虎落平陽被犬欺。”英歌道。


    就算是廖承一再厲害,但如今他自己都還在別人的地盤上,所以....


    “我呸,你這小子怎麽還罵上人了呢,你腦子裏都是想的是什麽?我是想說高門大戶總有暗室之類的。”


    這不其實是一個意思的麽。


    “英歌還未多謝老太爺出手幫忙呢。”


    “我就問你,你是從剛一開始就算了會有今天的麽?”


    “老太爺高看我了,當然不是,其實一開始隻想救出我的同學朱攆。”


    “誰知事情,走向不受控製,之後才改變策略的。”


    “事情發展到如今,已經不是我一個人幾就能夠解決的惡了,所以,那就....”


    “所以,你就煽動大家一起?”


    英歌道“這場惡事,一開始隻是就同學,誰知後來被廖承一弄的針對了墨城的所有人,這才算是給我一個機會而已,當然大家也是有選擇的麽,我隻是稍微引導了下而已,畢竟每個人都是獨立的,他們都在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我們都是無法左右的,我始終相信一句話叫做,人人為我,我為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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