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官員連忙行禮道謝,“不敢,不敢,怎敢勞煩大人,您通知一聲我等親自去拿就好。”


    “無需客氣。”謝平道。


    看著謝平走遠,二人頓時鬆了口氣道“怪不得人說咱這朝廷有三怕呢,胡公爺的狗,閻王爺的的笑和屎殼郎兄弟的道,這明明感覺滿是熱情和人情,但是如同臘月一般寒冷。”


    “大概是他無論高興與否都叫兄弟吧,兄弟二字在他的眼裏也許根本就不是人,隻是個東西。”


    謝平進了胡公冶的值房,原本的端著的手已經放下,肩頭耷拉著,原本瘦了一圈的人,此時更是縮成了一團。


    “公爺,小的...”他剛邁進去施禮,還未行完,就被胡公冶打斷了。


    “子敬,這個稱唿以後不用再用了,你如今已經是尚書了,要有尚書的樣子。”


    謝平站直了身體,看著麵前的胡公爺,鄭重道。下一刻就有俯下身體道“在外人麵前,還是要的,再公爺麵前,小的永遠都是當初大人麵前的驛丞。”


    胡公冶沒有搭理他的話,隻是低頭繼續看著奏章,聲音裏也米有厭惡與歡喜,“你是不是跟我有仇?”


    謝平沒有聽完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道“公爺,這話,公爺小的做錯了什麽。”


    兩個人年齡相差不大,同樣都著紅色大袍,此時一個坐著,一個跪著。


    胡公冶道“像什麽樣子,起來。”


    謝平立刻起身,神情惶恐有不安道“公爺,小的對公爺的心天地可鑒,沒有公爺就沒有小的,小的要是哪裏有對不起公爺的地方您盡管提,我......”


    胡公冶打斷他的話道:“好了,我知道,廖承一去到了墨城的行事,是你吩咐的吧。”


    謝平挺直了身體道“公爺,我就是讓他去墨城試探一番,你看著不就試探出來了麽,現在竟然還鬧起了民亂,甚至還要阻止他們查案。”


    胡公冶道“你認為廖承一和呂公卿他們倆那個更厲害一些?”


    “公爺,那還用說當然是呂大人更厲害一些了,廖承一怎麽能夠比得上呂大人呢,呂大人可是跟您一樣都是經過帝師指點的。當然也是不能跟您比的,您是跟先帝一起被指點教導的。”


    “我跟先帝怎麽能一樣呢,我既然跟先帝不一樣,那麽跟四大師指點的和呂公卿的也沒什麽區別。”


    謝平麵上訕訕的,胡公冶道“我說的厲害,不是指武功高強,事實上武功高也沒什麽不好的,你看,武功高最後還不是被人給殺了,我說的是做人做事的方式。”


    謝平好似有些不解,道“我叮囑過他隻按照呂大人那樣做事就好,現在看來人與人做事確實有些不同,會不會是因為他是新人麵孔,下麵管理的人難免有些不符,所以才....畢竟當初呂大人也麵臨了不少的阻攔。”


    胡公冶扔掉手中的奏章,隻聽家啪的一聲響,道“像,你是不是對像有什麽誤解,呂公卿什麽時候讓一個府城的人都阻擾辦事了?”


    這個,好像還真的沒有過。


    謝平道“是,公爺您說的對,但現在情況不是有些不一樣的麽。”


    胡公冶再次打斷他道“怎麽就不一樣了,廖承一在查案子的麽,他沒有的,他難道不是也在查我們的公主殿下麽?”


    我們的公主殿下,這句話一出,謝平下意識的左右看了看,然後就聽見了身後傳來了胡公冶的一聲輕笑,他便再次默不作聲了,也是他傻,這皇城之內還有什麽事不安全的地方的麽,這對胡公冶來說算是大不敬了。


    他解釋道“是小人的臭毛病了,在驛站的時候總是偷聽到別人的講話,所以...”


    胡公冶不以為意,沒在講話,謝平接著講“公爺,呂大人如此厲害,還是被人給殺了,想來也可能是那些群鐵甲軍能夠做到的事情,所以我們才懷疑的。”


    “所以做的事情都沒啥差別的,都是在追查鐵甲軍的事情,但是現在你看,鐵甲軍沒追到,倒是搞出了民亂來了。”


    謝平被說的羞愧難當,“這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操控的,就算不是那群人,也可能你是商子春他們,還有梁景天那些個家夥,他們都是居心不良,嗯,對,肯定是這樣。哎,對了,公爺,你說是不是他們知道了些什麽他們現在兩個人都在墨城呢.....”


    胡公冶道“確實是挺巧的,但是他們不是都因為得罪了你,被你給趕去了墨城的麽,就連劉將軍好像也是被你給趕迴去了祖籍墨城的吧。嗯?”


    謝平聽見他這樣講,沒臉沒皮的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道“公爺,是小的不懂事,是小的錯。”


    胡公冶抬手道“起來好好講話。”


    謝平慌忙起身,是又急又委屈,四十多歲的人了直想掉眼淚。


    胡公冶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隻是道“呂公卿的狠隻是針對一個人,一家,一個家族,而不是整個城府,他辦理的那件事,整體來說,也算是暢通無阻無人敢攔,但廖承一這次做的事情,他是準備墨城怔座府城都當成了嫌犯了,無論對與錯,你對一個人或者一個家族可以這樣,單但是不能對所有人都這樣,要是這樣,那就是逼得所有人不得不抵抗,不去抗議....”


    “要知道對付一個人,是會讓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但是你要是對待所有人,你就看,現在就是這個結果。”


    呂公卿之前做事也隻是滅一家,以示震懾,所以當地的大族看到了,也隻會勸告之家的族人謹言慎行,以免惹禍上身,但是現在是廖承一一人做出來的事情卻擺不平,之後還要繼續,那就是相當於人人自危,福禍降臨自身,避無可避,那就隻能迎難而上了,螻蟻尚且的偷生度日呢,更何況是人。


    謝平恍然好似被他提醒醒悟了一般,隻是幾乎陪笑道“大人所說言之有理,是下官目光短淺了,如果廖大人也想呂大人那樣查那些女子的話,那事情也不會鬧得如此難看了,這我這就迴去讓廖承一迴來,追查的事情以後再說。”


    這樣的處理結果,也算是退讓一步了,想來墨城的人應該是知足了,而廖承一也算是保全自己在這件事情上。


    謝平又恨恨道“不管怎麽說,這墨城煽動學子鬧事,商人及各大家族罷市,趁機要挾朝廷,就是大逆不道,這次要嚴懲。”


    胡公冶摸了摸下巴道“這墨城確實有意思,這是我也沒有想到了。”他低頭就再次看下了下奏章,若有所思。


    奏章是不同人寫的,呈上來的人也不同,描述的角度也不一樣,但是通過這些也大致能夠猜得出墨城的一些事情的經過。


    最早先是學子被抓,同學過問審訊情況,這個會後還是平靜的,然後詢問之後無結果,其次是府學詢問,當地的官府詢問,這一係列的詢問讓廖承一感覺到不耐煩,然後正在這個時候,又有女子選中代替之前自盡的女子,他們家的反抗,廖承一這個時候耐性就愈來愈差了,脾氣被挑了起來,然後想要用自己手上的權利給墨城一個威懾,事情就鬧的已發不可收拾了最後。


    接著就是街市上有人發傳單,然後就更增加廖承一的憤怒,學生被抓,學生們別激怒,靜坐抗議,墨城越來越多的人抗議,然後墨城風聲鶴唳,全城而動。


    層層遞進,不急不躁合情合理,墨城的民眾一心,最終情緒爆發。


    如果每一步都是意外的話,那隻能說是廖承一倒黴,但是如果每一步都是人精心設計的話,那就隻能說哦廖承一更倒黴了。


    謝平眼神微閃,湊上前道“公爺,您說要不要給墨城一個下馬威什麽的,畢竟接下來廖承一還要做事的。”


    “下馬威的事情就不要了,呂公卿畢竟死了。”


    謝平道“呂大人雖然死了,但是這件事也不是非他不可。”


    胡公冶把奏章往桌子上一扔道“呂公卿死了,選侍的女子也死兩個,屍首就還在湖中,他死了沒有人善後了,現在墨城的情況也不允許再起風波了,死者的家屬也都鬧著自證清白...”


    “大人,都泡了幾個月了,還能查到些什麽?”


    胡公冶道“現在不是能查到什麽,而是為什麽有人揪住這件事不放手。”


    還能為什麽,說明有人知道了這件事唄,謝平想到這裏不禁打了個冷汗,臉色瞬間變了。


    胡公冶道“那兩個女子是怎麽死的,你自己心裏不清楚麽,天子是神脈,說是喝了血練就神功,難道這個不是你告訴他的麽,所以他才那麽癡迷於喝帝姬的血。”


    謝平諾諾的低頭道“公爺,我也隻是從書上隨便看到的,誰知道了呂大人對武功學無止境呢,竟然真的就信了。”


    “什麽叫學無止境,不如說是貪得無厭罷了。”


    謝平心中應了是。


    “小人也隻知道廖承一好歹為朝廷做事,這麽多年盡心盡力的,下到墨城被挑釁也是很沒有麵子的。”


    “人先迴來再說吧。”話剛落便有人喊了聲公爺。


    走出屋內便有人急急道“公爺,姬丞相請示了陛下在廷議墨城的事情。,情況有些不妙,好似要給廖大人定罪了。”


    謝平大驚怒道“那些個老家夥想要什麽,憑什麽給廖大人定罪。”


    來人神情一滯,遲疑樓下道“好像是因為一首詩詞。”


    勤政殿內宮門大開,內裏站著大丞相姬無涯,禦史大夫呂良才等十幾位紅袍大員,此時正在聽一位身材矮胖須發五六十歲的紅袍官員講話。


    “說起來這可是從建朝以來第二次罷市,這臉都丟盡了。”他歎氣道。


    這事當朝丞相姬無涯,他是先帝特指的幾個顧命大臣之一,這裏他年紀最大,地位也是最尊老,此時朝堂之中隻有他一人在坐著,當然除了上方龍以上的小皇帝,其他人都在站著。


    “相爺嚴重了。”


    “此番肯定有不查隱情,還是查清楚再定論....”幾個官員在勸解道。


    姬相爺擺擺手道“你們來說說這首詩,他將手中的紙張一一展開。”眾人眯著眼上前查看。


    聽見他這樣講立即有幾個官員上前伸手道“相爺,下官來讀讀。”


    姬相爺沒有推辭將紙張遞給了他,那官員咳嗽了聲念道“玉階歌舞升平日,草野哀鴻遍野時....金殿笙歌夜未央.....亡牛羊付與豺狼牧,負盡皇恩為爾曹。”


    姬相爺聽完道“來,都聽聽,下屬的百姓是怎麽罵他的。”


    殿內的官員們也有點頭認同的,也有揣著手垂目事不關己的,也有搖頭念道“這詩詞也不能說些什麽。”


    “作詩是發自肺腑的,若非是無感怎可作出如此詩詞?”


    剛說到這裏胡公爺和謝平就來了。


    “什麽時候刑部不在六部之中了。”大致的意思他身為六部尚書沒有接到廷議的消息。


    一個麵黑的官員道“適才已經去請了尚書了,隻不過我們這邊也不好讓陛下多等就是了。”


    雙方經過一番拉扯才算是罷休,殿內有眾人官員都在看著笑話,上去阻攔者的也有,頓時朝堂嘈雜起來。“好了,休要再多方喧嘩了,殿前失儀也是罪過。”


    “臣參見皇上,臣等有罪。”


    小皇帝經過身邊的太監總管提醒總算是由呆呆的不知所以恢複些神誌“免禮平身。”


    這迴姬丞相道“好了,既然胡公爺也來了,那各路的奏章你也看了,你就說說這件事該怎麽解決吧。”


    胡公冶是何等人也,他才不接這個陷阱呢,吩咐人把奏章都分發下去道“還是聽聽大家的意見吧。”


    裝滿奏章的箱子堆在大殿內供眾位官員翻閱,殿內隨之也響起了議論聲。


    .......


    殿內的議論聲隨後變成了爭執,一片嘈雜,不過從爭執上明顯看的出分了兩個派係,一個是廖承一有罪,一個是無罪,期間兩派爭執的胡公爺和姬丞相都揣手沉默不語,直至吵鬧聲越越無法安撫為止胡公冶道“請罪的暫且就不論了,現在當務之急是墨城的罷市要趕緊的解決,否則時間過久耗損的還是普通百姓的生活。”


    這點姬丞相倒是非常讚同,也隻得點頭道“胡公冶所言極是,那是不是害得跟廖承一定罪。”


    謝平在一邊爭執道“廖承一他有什麽罪,他一心為朝廷辦事,查案、辦案緝拿真兇,這為朝廷辦事的人現在倒成了有罪之人了?要是這樣的話,以後誰還敢辦事?”


    姬丞相看了他一眼道“謝尚書莫急,我並沒有說為朝廷辦事有罪,隻是說廖承一有罪。”


    “相爺玩的一手好文字遊戲,反正最後判定的就是廖承一有罪了,我就知道你們會這樣講,要是都當中庸之道那就好了,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好了。”


    姬丞相笑道“謝大人先聽聽先看看這個”說著有好事者把紙張拿來先念了出來了 “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一首詩詞罷了,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麽?”


    “那諸位覺得如何?”


    “中秋佳節,餘詞皆廢.....”


    謝平有些不耐煩“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還是說正事要緊。”


    姬丞相道“謝尚書可知道這首詩詞是寫給誰的?”


    “我又怎麽會知道,我又不懂詩詞。”


    另一邊胡公冶聽見了一首完整的詩詞神情一動,隨即有緊皺的眉頭又舒展開來,似乎藝術按鍵思緒萬千,但依然未發一語。


    姬丞相就再拿出一本奏章道“這份奏章是墨城知府梁景天寫的,順便還有兩首詩詞賦再後麵,詩詞的撰寫者是當地的一名學子,先前的那首千人血以及後來的水調歌頭都是同一個所作,前者是寫給廖承一的,後者是寫給呂公卿的,同樣的事做人、做事前者被罵狗血噴頭,後者歌頌讚揚,你們說說這是為何,同樣是人,同樣做事,為何出現不同詩詞,難道還不是為人的緣故麽?”


    “說道定罪,不定罪讓先前讚頌呂大人做好事的人寒心,定罪的話,讓廖大人寒心,你們說說這到底該如何是好?”


    謝平有些驚訝,這都什麽跟什麽呀,“我聽不懂,反正....”


    謝平還想再說什麽,被胡公冶給打斷道“相爺所言極是,是廖承一在墨城行事目無章法,橫行霸道,惹得天怒人怨不得人心,當的定罪。”


    謝平哎了一聲聽見眾人這樣講立馬道“丞相言之有理,被人罵肯定是他做的不好。”


    姬丞相道“公爺果然賞罰分明,說完咳嗽了聲坐了下來。”


    “那麽墨城的事情,就先這樣定下來了。”


    至此大家在無異議。


    “那麽久效仿前朝蘇言,定罪廖承一捉拿迴京,以示安撫墨城民眾,以證朝政清明。”


    姬丞相和胡公爺都點頭同意,至此爭執不休的定罪廷議便這樣定下來了。


    龍椅上的小皇帝被大太監小心的戳了醒,迷迷瞪瞪道“準奏,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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