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天的劉老頭越發的嗜睡了。


    坐在小區門前,靠在椅背上,一睡就是一天。


    蘇杭有些擔憂,這老登不會死在椅子上吧?


    “劉大爺!劉大爺!趙洋這個傻逼要進小區了,你管不管?”


    劉老頭被聲音吵醒,瞧了瞧身邊想要蒙混過關的趙洋幾人,瞪圓了眼睛,怒道,“你們幾個幹什麽!”


    “這是你們能來的地方嗎?快出去。院裏有汽車,你們給人家劃了,能賠得起嗎?”


    “快出去,別等我動家夥啊!”


    趙洋幾人悻悻然退出了小區的院子,唿啦一下全都跑開了。


    蘇杭笑道,“劉大爺,最近沒休息好嗎?”


    老劉頭歎了口氣,“估計是年紀大了,精力不如以前了。”


    蘇杭點點頭,“過來看看我今天收的尖貨?”


    劉老頭笑道,“那老漢就看看。”


    “您瞧這一套說嶽,從四個人手裏分別收的,能湊成一套,真是太幸運了。這品質,我覺得賣個30塊錢,沒問題吧?”


    劉老頭翻了個白眼,“這一套原價才幾毛錢,你這不是搶劫嗎?”


    蘇杭搖搖頭,“但是絕版了啊,有市無價您懂嗎?”


    “我的皮老虎,半套三國,你說有價無市,怎麽這就成有市無價了?”


    蘇杭不好意思道,“做生意嘛,怎麽說怎麽有理,您聽著就是了。”


    “純純的奸商,放到我們那會,直接拉出去槍斃了你。”


    蘇杭正想反駁,卻被人打斷了談話。


    “爺爺!”


    劉老頭一怔,迴了頭。


    有少女俏生生的站在夏日有些暖熱的風裏,不長的頭發迎著風飛舞,微有些消瘦尖尖的下巴惹人憐愛,個子不高,卻極為勻稱,蘇杭願意稱之為最符合後世色批審美的少女。


    劉老頭對世間留戀的念頭,在少女一聲爺爺中,在心中重新立了起來。


    老頭站起身,快走了幾步,幫孫女扶住了自行車,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聲音溫柔,“乖乖,怎麽就自己過來了呢?自己騎車安不安全?這麽遠累了不,爺爺給你弄點水去。”


    少女挽住老人的胳膊,甜甜一笑,“爺爺,我不渴。我可想你啦。這不,我爸剛給我買了自行車,我就一路騎著過來找您啦。”


    老人笑的開心,“你想要這個啊,怎麽不和爺爺說呢,爺爺給你買啊,買個更好的。”


    少女用腦袋蹭了蹭老人的胳膊,“這輛也很好呀,爺爺,您在上班嗎?”


    望著祖孫團聚的感人場景,蘇杭歎道,原來是她啊。


    前世區一中的風雲人物,叫個啥來著,記不得了,隻是自己那個時候不敢抬頭多看幾眼的漂亮姑娘罷了。


    二手攤子擺的時間越長,遇到的熟人便越多。


    小學的,初中的,高中的,不一而足。


    真正能入蘇杭心中的那些人倒是沒幾個。


    蘇杭唿了口氣,悠悠然坐在凳子上,抓起打狗棒,接著閉目養神。


    有陰影在自己眼前晃了晃。


    蘇杭迷迷糊糊睜開眼,是淺笑嫣然的小臉。


    少女聲音很好聽,軟軟糯糯的,“你是蘇杭?”


    蘇杭怔了怔,“啊?是啊,你誰啊?”


    少女指了指不遠處趾高氣昂的劉老頭。


    蘇杭拍了拍有些迷糊的腦袋,“哦哦,劉老頭的孫女?你叫啥來著?”


    少女扶了扶垂在臉頰上的劉海,眼神好奇,“劉葭。”


    蘇杭一怔,“這名字...還挺普通的。”


    劉葭笑起來,“第一次見,就評價別人的名字,不太禮貌吧?”


    蘇杭搖搖頭,“真話總是刺耳的。”


    “那蒹葭蒼蒼的葭呢?”


    他哦了一聲,倒是給了少女一個笑容,“寫出來還行。”


    他比劃一陣,有些無語,“怎麽寫來著?”


    “草字頭,下麵是假的右半邊。”


    蘇杭驚喜道,“這樣啊,那蒹呢?”


    少女翻了個白眼,“草字頭加兼。”


    “你很懂啊少女。”


    劉葭笑起來,“這些字小學沒教過,你不會也正常。”


    蘇杭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劉葭瞧了瞧攤子裏的小玩意,蹲下身子,有些挑花了眼。


    蘇杭道,“想買點什麽?”


    劉葭搖搖頭,“隨便看看,可以嗎?”


    “當然可以。做劉老頭的孫女,累不累?”


    “你很喜歡打聽別人的家事嗎?”


    蘇杭搖搖頭,“做生意習慣了。”


    “爺爺人很好的,隻是有些固執罷了。”


    “太過固執的人運氣總不是太好。”


    劉葭歎了口氣,“我反而覺得是一種挺好的品質。”


    蘇杭點點頭,不再言語,拿起手邊的連環畫,翻看起來。


    劉葭沒用手去翻小攤上的東西,隻是看。


    一陣之後,終於起了身,“改天見。”


    蘇杭瞧了瞧遠去的劉葭,搖搖頭。


    太過聰慧的小姑娘總不會得到蘇杭的垂青,還是藤秀秀那種呆萌蠢笨的比較合他的胃口。


    劉葭挨著劉老頭坐下,歎了口氣,“一點都不好玩。”


    劉老頭笑的開心,“怎麽,失望了?”


    劉葭扶在老人的膝蓋上,眨了眨俏皮的眼睛,“沒什麽特別的,不像您說的那樣啊。”


    劉老頭翻了個白眼,“這小子可不是個省油的燈,你離他遠點。”


    少女哦了一聲,開始攛掇老頭帶她四處瞧瞧。


    老人如今的狀態才是正常的,像為了主人手中的骨頭,奮力討好的老狗。


    蘇杭笑的開心,比喻雖不太好聽,但真他媽像啊。


    任玉蓮忙裏偷閑,瞧了瞧傻樂的兒子,給了他一個愛的巴掌,“樂什麽呢?”


    蘇杭捂著腦袋笑道,“我看到了一些美好的東西,雖然過程有些醜陋。”


    “一天就瞎說,還不收攤嗎?”


    蘇杭點點頭,“不收,明天說不準要休息,今天晚一些。”


    剛被劉老漢投喂結束的劉葭邁著六親不認的小步伐湊了過來。


    “ 天要黑了,還不收攤嗎?”


    蘇杭搖搖頭,指了指不遠處的台燈,“哥有燈。”


    劉葭轉了轉眼睛,“為什麽要擺攤呢?”


    蘇杭無奈道,“我能拒絕迴答嗎?”


    劉葭委委屈屈道,“你討厭我?”


    “顧客就是上帝,我怎麽會討厭你呢?”


    劉葭點點頭,“那本碧血劍多少錢?”


    蘇杭想了想,“成色差了些,8塊拿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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