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離,洛城。


    遇見蔣清歡那天,依依連夜將她送迴東離,直接放在清明縣的碼頭。


    蔣清歡乘舟而歸,一路順風,總算迴到了洛城。


    洛城內,蔣清歌看著眼前陌生的地方,不知道去哪裏尋找爺爺。


    平日裏,她與影蛇為伴,喜好待在自己的木屋,不好與人交流。


    正是因為她柔弱可欺的外表,看著人畜無害,莊餘才交給她尋找天命之人的任務。


    年初前往京城,也是她第一次出遠門,恰巧路過洛城,當時隻道是尋常。


    不知為何,她的眼角掛著淚花。


    如今重迴洛城,如釋重負,心境如同歸來那般,輕舟已過萬重山。


    “姐姐,你怎麽哭了。”


    蔣清歡迷茫之際,耳邊傳來孩童奶乎乎的聲音。


    她低頭一看,粉雕玉琢的奶團子小手舉的高高的,手裏拿著一顆冬瓜糖。


    奶團子身後,站著麵容慈善的婦人,衣著樸素。


    “姐姐,果果請你吃冬瓜糖。”


    奶團子正是甘澤和吳氏的孫女,當朝丞相的侄女。


    中年男子從遠處走來,“果果,該迴家吃飯了。”


    果果還在執著手裏的糖果,沒有放下,“姐姐,吃糖糖。”


    “謝謝果果。”蔣清歡笑著從果果手裏接過冬瓜糖。


    甘澤看著女孩眼眶泛紅,不免有些擔憂,旋即問道:“小姑娘,你怎麽了?”


    “沒事,謝謝您的關心。”蔣清歡說著,輕輕擦拭眼角的淚水,“伯伯,您知道南瓜村怎麽走嗎?”


    “南瓜村?好像都搬走了,還是官府幫忙的,搬到了洛城外不足十裏的地方。”甘則思索道,而後話鋒一轉,“小姑娘你找南瓜村是有什麽事嗎?”


    洛州與梁州相鄰,槐安縣發生的事隨著風吹了過來。


    南瓜村搬遷一事,在當地算不上秘密。


    陛下旨意在前,由官府親自操辦選址,特事特辦。


    “我爺爺就在南瓜村,跟爺爺分開的時候,那時候的我跟果果差不多大。”蔣清歡微笑迴應道,說著低頭看向果果。


    “你爺爺?”甘澤看向眼神蔣清歡的眼神多了一絲警惕,“你怎麽知道你爺爺在南瓜村?”


    他可聽說南瓜村村民的親人,都給跌落神教害了。


    眼下冒出個少女說她爺爺就在南瓜村,甘澤不禁懷疑蔣清歡的目的。


    蔣清歡淺笑道:“說出來您可能不信,是小公主告訴我的。”


    果果眼前一亮,語氣帶著一股興奮勁,“是依依嗎?”


    她聽祖母說了,依依就是小公主。


    蔣清歡眼裏閃過一抹驚訝,“你認識小公主?”


    果果的的一聲,表情及其認真,“果果和依依是好朋友。”


    甘澤輕撚胡須,“既然是小公主讓你來找人的,那我送你出城去新的南瓜村。”


    蔣清歡沒有推辭,作揖道:“多謝。”


    果果抓住甘澤的衣角,可憐巴巴道:“祖父,果果也要去。”


    “不行,你娘在家裏等你。”甘澤說著,看向一旁的吳氏,“夫人,你先帶果果迴家,我先送這位小姑娘去尋她爺爺。”


    吳氏點點頭,“去吧。”


    於是乎,甘澤帶著蔣清歡出了城。


    前往新南瓜村的道路平坦,與官道相鄰。


    路上,蔣清歡帶著好奇問道:“伯伯,你們怎麽會認識小公主?”


    甘澤沒有隱瞞和依依相識的過程,隻是省去兒子是丞相的事實。


    到達新南瓜村後,村裏的房子都是新蓋的,村民各忙各的,一副勃勃生機的景象,不似從前那般死氣沉沉。


    南瓜村的村民,膚色已然恢複正常,不再受南瓜影響變成黃色。


    蔣清歡走向離他最近的中年男子,“您好,我想向您打聽個人。”


    中年男子上下打量著蔣清歡,眉心微斂,“你想打聽誰?”


    蔣清歡迴應道:“我爺爺叫蔣行,他是南瓜村的村長。”


    蔣行這個名字,她還是從依依口中聽來的。


    那時她還小,根本記不得爺爺的名字。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震驚不已,“你就是村長的孫女?”


    眾村民聞言,紛紛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湊了過來。


    他們的目光齊刷刷聚焦在蔣清歡的身上,眼神中帶著善意。


    對於他們而言,村長的孫女還活著,無疑是聽到的最好消息了。


    哪怕秦槐伏誅,他們也沒有像現在這麽激動。


    他們開始暢想,如果自己的孩子還活著,跟眼前的姑娘年紀應該一般大。


    想著想著,臉上悲傷彌漫。


    剛開始的中年男子告知村長的下落,“村長擔心你迴來找不到他,就留在了南瓜村,沒有跟著我們出來。”


    村長堅信小公主肯定會找到他的孫女,不願離開南瓜村,免得孫女歸來找不到他。


    緊跟著,繼續有人出來解釋,“你不用擔心,有徐直留在南瓜村照顧村長。”


    在新的南瓜村,有兩間空房子,尚未有人入住。


    一間是給村長準備的,另一間則是給徐直準備的。


    村民心善,不放心蔣清歡一個小姑娘迴南瓜村,決定放下手頭的事送蔣清歡迴南瓜村。


    為安全起見,村民們挑選村裏精壯男子同行前往南瓜村。


    蔣清歡謝過甘澤後,在村民們的陪同下趕往南瓜村。


    村民們默契的沒有問起蔣清歡過去的事,更多的是噓寒問暖。


    他們沒有別的想法,隻是希望蔣清歡能好好活著。


    在蔣清歡身上,他們看到了親人的影子,承載希望。


    村民們翻山越嶺,直至看到荊棘遍布的村子才停下腳步。


    看著近在咫尺的南瓜村,蔣清歡迫不及待走了過去。


    村口處,老人坐在竹椅上,佝僂著背,望穿秋水。


    蔣行看著朝他走來的蔣清歡,猛地站了起來。


    恍惚間,他看到記性裏的孫女走了過來,淚淚從他的眼眶裏滾了出來,“清歡,我的清歡。”


    時隔多年,他還是第一眼認識就認出了自己孫女。


    真正重要的人,怎麽可能會忘記。


    蔣清歡的眼裏淚光閃閃,亦如當年那般喚道:“爺爺。”


    她一臉心疼看著自己的爺爺。


    在她的記憶裏,爺爺沒有這麽白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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