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秋沒有太涼,樹葉也沒有枯黃。


    隻是這城中街道不知怎的,比起往日顯的蕭瑟。


    這是七王會議結束後的第一個清晨。


    曾經熱鬧的曙光城,氣氛肉眼可見的沉悶。


    沒有趕早吆喝的攤販,沒有討價還價的聲響,更沒有因為白嫖被丟到街道的光頭。


    每場戰爭勝利後的大喜,總是跟著大悲。


    戰爭是殘酷的,輕描淡寫的兩三筆寫不出來其中十之一。


    城中心的一個會議室內。


    原本總是座無虛席的房間裏,今日空出許多座位。


    而空出的這些座位,絕大部分怕是再沒有機會入座了。


    坐於首位的張明坤身前,是一個年輕人,年輕人拿著本子沉聲說著什麽。


    “......統計結果是,赤洛事件中,一共擊殺了瑤光境半蟲魔二百四十一,開陽境半蟲魔七十六,玉衡境半蟲魔三十九,天權境半蟲魔十一。”


    “其中活捉瑤光境...”


    “行了!”


    張明坤敲了敲桌子打斷了年輕人的匯報,他眼睛裏布滿了血絲,仿佛一隻垂暮的山虎。


    “我不想聽這些...”


    年輕人麵色帶著緊張,他隻是數據通訊部門裏的一個新人,站在這裏的原本應該是他的領導費楊陽。


    而就在昨天,原本休息在家的他成了這個部門的最高管理人,而數據通訊部如今也隻有他一人。


    此時他咽了口唾沫,嘴角微微抽動兩下,不知如何開口,因為對比起剛剛所說的戰績,那....


    “傷亡!”


    張明坤語氣加重,年輕人身體打了個擺子,慌忙翻起了手中資料。


    “據統計,昨日一共死亡三千四百一十二人,其中兩千兩百六十七是城內百姓,剩餘為...”


    血淋淋的數字讓剛剛匯報的,聽似美好的大勝淪為了笑話。


    能隱於人類身邊的半蟲魔遠比想象的還要恐怖,如果不是白客亭奇跡般的趕到曙光城,那曙光城絕對會成為自末日以來第一個滅亡的王城。


    現場沉默了。


    直到張明坤緩緩站起身,眾人的視線被吸引。


    他來到窗邊,看向身下那用了數年才拉扯起的城市一片狼藉,沉聲問道:


    “就這麽算了嗎?”


    說罷,他目光掃過全場,除了極個別人,大多對視之人紛紛避開目光,仿佛他們早已被半蟲魔,被赤洛嚇破了膽。


    張明坤歎息,慢步重新迴到首位桌前輕聲道:


    “大夏數千年的曆史教給了我們什麽...”


    “去翻翻曆史課本,去翻翻大夏編年史...”


    “數千年巔峰輕描過,文明璀璨未詳說。”


    聲音平靜仿佛在講故事,可到這裏,他又話鋒一轉,怒目圓睜嗬道:


    “而!每次的屈辱我們都分冊寫!那上冊是血淚!下冊才是歌!”


    “這字裏行間都在說明我們是什麽樣的人!”


    “我們...是最記仇的人!!”


    “此仇不報!曙光城枉為中原王城!在座的各位與我也都不配坐在這個位置上!”


    隨著張明坤的話語,會場內的所有人在這一刻都坐直了身子,不知覺的也都用力咬緊了牙關。


    他們要報仇!


    盡管他們知道,在半蟲魔麵前,在赤洛麵前,他們的力量微不足道。


    也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張城主...劉將軍...”


    來者一身黑衣,懷裏抱著一隻純白異瞳貓,他看向最前方的兩人,輕聲道:


    “許久未見,別來無恙。”


    所有人的視線來到聲音處,大多數人眼中帶著疑惑,在如此重要的會議上,怎麽會有人沒有通報就敢直接走了進來?


    “墨王!!”


    直到有人認出來者,現場沉寂了數秒後沸騰了。


    因為墨王二字,那代表的是曙光城的信仰!


    這一刻,所有人視線都集中在譚墨身上,他們充滿悲痛與仇恨的眼裏泛起了光。


    張明坤踱步來到譚墨前,那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譚墨,隨後那在眾人眼中,就算天塌也能頂住的腰杆彎了下去。


    “墨王...”


    “懇請您!為曙光城三千四百一十二人報仇!曙光城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隨著張明坤話音落下,會場內的所有人也都站起了身,沒有交流也沒有對視,紛紛默契的對著譚墨彎下了腰。


    “墨王!”


    “求您為曙光城報仇!!”


    聲音金戈玉振,又帶著無奈的哀鳴。


    直到聲音慢慢隱去,譚墨麵容平靜,輕輕點頭道出一個字:


    “好。”


    雨獨愛夜,但今晨,窗外卻飄起小雨。


    這雨似是想洗去昨日的陰霾,今日的悲。


    譚墨從雨裏來,要做一件晴朗的事。


    ... ...


    曙光城第一人民醫院。


    重症監護室。


    步江心半躺在病床,看著窗外陰雨綿綿,心情也如是。


    昨天的一切曆曆在目,他口中低喃:


    “天璣啊天璣..”


    “天樞為天,天璿為地,天璣為人...”


    “事在人為,可這人之路究竟如何才能邁過去...”


    赤洛的強大給步江心留下了極深的印象,而他早已天權巔峰,卻無論如何都邁不出那一步。


    心頭沉悶之際,門外傳來腳步聲。


    步江心抬頭看去,一位黑衣男子走進病房,緊隨其後的,便是張明坤與劉少軍。


    可譚墨還未說話,步江心開口了。


    “想必在下就是那墨王吧。”


    譚墨挑眉,看著身前略顯病態的步江心來了興趣:


    “你見過我?”


    “未曾見過。”


    “那你怎麽認出我的。”


    “能讓張城主居於身後,在這曙光城,我能想到的也隻有那雕像遍布城中的墨王了...”


    “早就聽聞狂儒步江心不僅實力超絕,心思也同樣細膩,如今一見,所言不虛。”


    步江心失笑,搖著頭緩緩道:“實力超絕,墨王怕是在說笑,在下隻是一位教書先生。”


    “更何況這世間試問誰能在墨王麵前說實力超絕,再者說如今我隻是敗軍之將,倒是讓墨王看了笑話。”


    無論言談還是舉止,步江心都帶著一股灑脫,譚墨暗暗點頭,隨後笑著說道:


    “言歸正傳,想必步先生應該知道我過來的目的。”


    清風拂過窗台,送來幾絲秋霖,隨後便不管屋內幾人是否同意,自顧自的與白簾舞在一起。


    步江心抬頭看向譚墨身後幾人,張明坤見此笑著點頭:


    “步先生,譚墨所問就代表了曙光城所問,您不必顧忌。”


    “那倒是我見外了。”步江心抿了抿嘴,隨後視線又轉向譚墨:


    “墨王就這麽確定我能找到赤洛嗎?”


    “世人都知當今有五大銘文宗師,可他們隻知其四,不知其五。”


    譚墨看著步江心,嘴角微微勾起,如此間清風,意味深長:


    “剛好...這第五位我知道。”


    “而且我還知道,四位銘文宗師所擅長銘文盡數不同,分別是地煞序列一十七的【銘文】,玄黃序列之二的【畫家】,玄黃序列之九的【雕花】與玄黃序列三十五的【刺青】。”


    “而這第五位卻是天罡序列的銘文師,而且這位銘文師以詩做銘文,可以說是集數家之長,你說我說的對嗎?步宗師...”


    步江心聞言失笑,道:“倒是忘了這天下能力序列都是要過墨王之手的。”


    “數家之長過譽了,隻是都略懂皮毛罷了。”


    “可在下說句不中聽的,那赤洛有地煞序列之二的【瞬】。”


    “而且還是天璣境外加蟲軀,連同等能力的瞬神在出其不意下都沒能留下赤洛。”


    “敢問墨王能有幾成把握,畢竟我這後手大概率也隻有這一次機會。”


    步江心問出了在場所有人心頭顧忌,他們雖然知道譚墨很強,但對於譚墨的強,印象隻是留在了三年前。


    三年的時間裏,譚墨幾乎很少出現在世人的視線裏。


    甚至如今世間還有傳聞說墨王隻是曇花一現,如今僅僅靠著與曾經沐神,箭神的交情才能穩坐神壇。


    而赤洛的強大那是在昨天無數人見證過的。


    一人獨戰數位王者,而且皆為碾壓之勢。


    譚墨環顧幾人,在看到幾人雖麵色不顯,但眼瞳深處的擔憂後,輕笑一聲:


    “大概十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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