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元毅迅速扯了驚愕的薑元朗一把。


    “小聲點,別嚇著老二,帶我迴臨風居,我再和你細聊。”


    剛才薑元朗態度被動,都是劉奎當的導盲犬。


    現在導盲犬換人了。


    眼瞅著薑元朗雖然半信半疑,但仍舊穩穩的抓著自己的胳膊,時不時還要細心的提醒自己腳下是什麽路,薑元毅嘴角慢慢上揚。


    這小子,就是表麵大大咧咧胡作非為,其實心比誰都細。


    兩兄弟秉燭夜談,好好探討了一番薑嬴治病的神奇之處,說到後麵,薑元朗聯係方才看到的薑元臣的變化,星辰似的眸子漸漸覆蓋上一層光!


    ……


    洛氏是在碧波院和薑怡琳一塊兒睡的。


    自然,這一晚母女倆都沒睡好,尤其薑怡琳,眼淚落了一整晚。


    早上她眼眶通紅,起身下床,站在床前冷冷的看著剛剛才熟睡過去不久的洛氏。


    眼底一點點泛起責怪和埋怨。


    都怪洛氏,隻會口口聲聲說疼她,實際上一點小事也辦不好,居然都沒勸說成那女人不嫁言郡王!


    看來,還是要她親自出馬才行。


    穿衣梳妝,薑怡琳靜悄悄的沒有吵醒洛氏,離開前她往華麗的梳妝鏡裏看了眼,果然她的眉眼一點也不像洛氏,小時候為這事兒,她還鬱悶過。


    苦悶自己沒有遺傳到父母的優點。


    甚至比不上三位哥哥五官出眾。


    好看也是好看的,就是差點兒驚豔。


    如今知道她根本不是薑家的孩子,而那個薑嬴天生一副狐狸精的長相,她才是洛氏的女兒!


    上天真是不公平。


    給了她美貌,還要給她家世,難道就不能考慮一下自己這樣的普通人嗎?


    最可恨的是既然都錯換了,為什麽還要換迴來?


    她不想離開薑家,失去薑國公府小姐的身份,是以,不做點什麽真的不行了!


    薑怡琳開門出屋,門外她的貼身丫鬟春漾和馥夏都在。


    這兩個都是她的心腹,但春漾靈秀穩重,馥夏活潑跳脫。


    薑怡琳走到春漾身邊,眼睛看著馥夏,“難得起得早,我去園子裏透透風,馥夏,你就守在這兒,母親什麽時候醒了,伺候她洗漱,順便告知她我散心去了,不用為我擔心。”


    “是,小姐。”馥夏不疑有他。


    薑怡琳眼神微微閃爍,帶著春漾一路越走越快。


    春漾終於發覺不對勁,“小姐,咱們這是要去哪裏?很著急嗎?”


    薑怡琳腳步未停,“你知道薑嬤嬤被關在哪吧?帶我去。


    “這幾日,祖母那邊的人忙著認親,母親也隻顧著開導我,都沒人管薑嬤嬤的死活,我想見她一見,看她怎麽樣了。”


    “這……”春漾遲疑,她是知道薑嬤嬤關在哪,但小姐單獨去見,是不是不太合適?


    “我就是看看,難道我連這點自由都沒有了嗎?”薑怡琳不虞。


    春漾不敢再攔,聽話的在前方帶路。


    心想小姐畢竟是薑嬤嬤的……血濃於水,興許隻是不想薑嬤嬤就這麽死了吧。


    那麽大歲數了,渾身上下被打得沒有一塊好肉,加之這兩天根本沒人顧得上她,吃飯喝水都成問題,隻怕就算還活著,也是進氣多出氣少了!


    原先薑嬤嬤可是夫人身邊最得用、體麵的管事媽媽,一朝淪為階下囚,走入這麽淒慘的境地,春漾隻覺唏噓。


    但她不知道,薑怡琳見薑嬤嬤,還真不是在乎那點所謂的血緣親情!


    到了關押薑嬤嬤的倒座房,薑怡琳便讓春漾在門外守著,她自己一個人進去。


    春漾不放心欲言又止,薑怡琳語氣疏冷目光涼淡,“她現在半條命都沒有了,活死人一個,又能把我怎麽樣。”


    春漾拗不過,點點頭沒堅持。


    想著,薑嬤嬤畢竟是小姐的親人,總不會害了小姐。


    薑怡琳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間簡陋的雜物庫,積滿灰的布匹瓷器絲線,應當都是舊物不要了的。


    在最裏麵的布匹堆裏,薑嬤嬤一動不動的躺在那,手臉脖子等裸露在外的皮膚血跡斑斑。


    薑怡琳一瞬間有點退縮了,真要進去嗎?


    她從小被洛氏保護得極好,嬌滴滴的大家閨秀,別說人血,就是雞血都沒見過!


    姿容高貴,十指不沾陽春水。


    這十六年,她最煩心的事兒莫過於每天吃什麽穿什麽,以及讀書學習代替薑元朗在洛氏麵前秀存在感。


    這些年從大家手上得到的獎勵,估摸著都能買好幾間西街的鋪子了!


    一咬牙,薑怡琳還是走了進去,順道關嚴實了門。


    試探著喊了一聲,“薑嬤嬤……”


    廢布料堆裏的人毫無反應,薑怡琳腳步不由頓住,不會死了吧?


    如果她就這麽悄無聲息的死了,自己無依無靠,連找個人辦事都艱難,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


    正想著,一動不動的人忽然翻了個身,發出一聲痛楚的悶哼。


    “唔……”薑嬤嬤大喘一口氣,腫得不成人樣的眼皮努力掀開一條縫,“是,是琳姐兒嗎?”


    薑嬤嬤一年四季在洛氏身邊,與其說是伺候洛氏,還不如說是寸步不離的照顧薑怡琳。


    她的親孫女啊。


    所以她對薑怡琳的聲音非常熟悉,一下就聽出來了。


    “是我。”薑怡琳手腳僵硬,既沒痛哭流涕上前認親,也沒怨聲載道數落責怪,事情已經這樣了,再做這些又有何用?


    還不如……


    終於,在薑嬤嬤第二次喊琳姐兒的時候,薑怡琳上前一步蹲在了她的麵前,“嬤嬤,你是我親奶奶,我知道你放不下我,我其實也同樣放不下你。


    “但我現在,充其量就是個外人,人微言輕,幫不了你什麽。


    “而且再過十多天,祖母就要公告全京城事關我和薑嬴錯換了身份的事兒,到時候我更什麽都不是了。”


    邊說,眼淚像珍珠一樣砸在地上,破碎可憐到了極點。


    薑嬤嬤忍不住伸出滿是血跡的手,想替她擦,被薑怡琳不動聲色躲過。


    哽咽道,“若是……若是沒那麽快就好了!


    “四月初五,四月初六……僅僅隻差了一天。


    “要是能想辦法拖延讓薑家辦不成宴,我就還有可能如期嫁到郡王府,屆時什麽真的假的,我都不在乎了。


    “我隻願成為郡王妃,守住最後的期望而已。”


    薑嬤嬤腫脹的臉滿是心疼,嘴中發出嗬嗬的聲音,“琳姐兒,我的琳姐兒!”


    “薑……奶奶……”後者掙紮片刻,終是一叫一迴腸的喊了出來。


    薑嬤嬤霎那間哪哪都不痛了,周身充滿了力氣,隻差要從地上蹦起來,奈何她的傷勢真的很重,所以崛起半拉很快又栽倒迴去。


    薑怡琳恰到好處的扶了一下,繼續軟糯又哽咽的喊了聲“奶奶”。


    薑嬤嬤徹底破防,老淚縱橫道,“好,琳姐兒,你是奶奶的好孫女,隻可惜奶奶命不久矣,不能再庇護你了。”


    薑怡琳:死老太婆好意思,要真想庇護我,就該換了孩子立馬進棺材。


    因為,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如今這樣,害人害己!


    麵上卻眼淚瞬間決堤,哭成一個惹人憐愛的淚人兒,“不,奶奶,你不會有事的,琳姐兒不想你有事……”


    假裝哭了一會兒,薑怡琳驀地牢牢拽住薑嬤嬤手臂,“奶奶,要不,我想辦法把你救出去吧?


    “現在家裏亂,沒人注意我,是最最好的機會!


    “出去之後,你找人看一看身上的傷,然後迴杏花村一趟。


    “我聽說啊,老夫人派了族老要去杏花村調查,孫女兒所求不高,隻要一天,多為我爭取一天的時間就行!”


    薑家大族,認祖歸宗不是簡單的事,更不是老太太一句話想怎樣就怎樣的。


    一切因果緣由必須查清楚,確定那女人的成長過程真實性,信息無誤,才能舉行歸宗儀式。


    但凡有任意一點對不上,這其中就要出事兒。


    薑怡琳想著抓起一個破口的陶罐,唇瓣勾勒完美弧度,“奶奶,對不住了,為了逼真,您委屈再受點苦。”


    話落,手中的陶罐高高舉起,重重砸下。


    看著鮮血在地上蔓延,薑怡琳手足無措跑出屋子,“春漾,薑嬤嬤她……畏罪自盡了!幫……幫我把她弄去山上埋、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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