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嗯。”看著筆下的奏章,嬴政沒有絲毫波動。


    “右丞相王綰與禦史大夫馮劫明日即下葬,不知……”趙高柔聲開口。


    “那朕……”嬴政放下批閱奏章的筆,眉眼中不乏陰鬱,“便明日,去送他們一程。”


    “是。”


    趙高正欲退下,嬴政緩聲開口,“那月氏王女……”


    “已按照陛下的吩咐,遣所有在鹹陽的影密衛護送至桑海,想必萬無一失。”趙高緩緩抬頭。


    “退下吧。”嬴政再次提起了手中的筆。


    “是。”


    背手合上殿門,雙手垂下,修長的指甲垂下滴滴鮮血。沒有絲毫波動的眼眸,您果然……已無法忘懷了,那便由趙高為您斷了它吧。若您依然如斯,那便……如斯吧!


    四季鎮……


    千花與天罰交錯之間,百花盡散之際,霸王槍帶著如雷般的轟鳴驟至,隨後一對眸子乍現!


    明明在眼中快至極,但那一步步卻踏在了每一次的心跳間隙,如同將那一次次心跳踩下。


    明明感覺裏慢至極,那雙眸子卻又比那雷鳴更快,在槍劍交錯之時一雙手便伏在槍身之上。槍劍皆止。


    “果然,他的身體不一般。”那雙眸子縱是衛莊也霎時間難忘,“這便是重瞳麽?內氣不侵。”


    “先前天明體內內力相融後瞬間的內力衝擊縱是我都退了,少羽卻能一拳過去。以星魂內力凝聚的聚氣成刃,少羽與之交鋒卻沒有受絲毫內傷。”蓋聶微闔眼。“可沒想到,居然連天明這一劍所蘊的內力都能消斂。”


    “那他們倆可還真是冤孽!”衛莊眼中場上三人隻餘二人,“注定牽連一生的孽緣。”


    劍槍交擊當那兩股劍氣散於無形,當那劍身駐停禁止,少羽反而壓下身子若蛟龍潛淵,不掀半點波瀾,風靜,林止。


    長出口氣,迴身開口,強壓住兩眼的酸痛,“劍身我幫你擋了,劍氣我幫你攔了,那劍勢……”少羽再次倚在霸王槍上,“還是你自己受著吧!”


    天明整個人的威若斷線風箏般下滑,單膝跪下之際強自用非攻支著身子,心中的那扇大門在揮出那一劍時便已經鎖死,但那些許睥睨之勢的殘留便將那殺心死死的壓製。


    “那麽今天白天圍攻小高和大鐵錘的……”右手虛張之際墨眉凝實浮現,眸中湧出的唯有堅毅,“還有誰!”


    未等農家眾人開口,田賜的身軀猛然倒下,幹將莫邪劍身不再擁有絲毫屬於名劍的光澤,這柄在劍譜上排名第五的名劍已經徹底失去了所有的靈性,宛若廢鐵。


    “這天下,再也沒有幹將莫邪了。”高漸離在雪女的扶持下走到蓋聶身側,眸中流露出一絲憐惜。劍客愛劍,惜劍,然而天下劍客雖然不多,但也不算少,喊得出名字的名劍卻隻有那麽不過三四十柄。“若教其他劍客看到這一幕……”


    “惜他人之劍,不過是對自己掌中之劍的殘忍。用劍譜第五的幹將莫邪為他開鋒,還算不錯。”衛莊雖然故作大氣的這麽說著,眼角卻不自然的輕抽了兩下,畢竟……那可是劍譜之中排名第五的名劍啊!盡管他將淵虹折了,但卻也隻是折了,劍性依然存留其中。而此時的幹將莫邪在一名劍客的眼中卻已然不再值得珍重,一把堅固的利刃罷了。


    “安心吧,田賜若連這餘下的劍勢都受不住,”蓋聶麵含冷色,“那幹將莫邪算是白‘死’了。”


    “二公子!”


    “三娘……”田言眉宇中帶著隱藏不去的悲傷,“退下吧。”隨後便轉化為堅決,“農家,已經沒有能力再經受任何波折了。”


    “三娘,”被破了硬功的典慶一下差點沒將梅三娘拉住,“那一劍,你擋不住的。”此時該擔心的,不是麵前這位劍勢消耗殆盡的墨家巨子,而是這巨子身後所立著的一縱一橫。曾經他放下了自己的雙眼,卻使自身能夠看到更多他人所看不到的東西。從墨家巨子的劍勢下滑開始,他身後那一縱一橫的兩股劍勢在急劇的拔升中反而愈加的內斂,縱橫的兩人此時若是出劍,必是絕殺!再加上,那雙縱是他瞎了,似乎都能看的明明白白的那雙眼睛。而此時的農家,田虎已死,骨妖葬身,田賜暫時失去戰力。他的硬功已然被削弱一時無法恢複,啞奴擅長的是暗殺,朱家重傷,司徒萬裏無論如何都不會將自身置於險地。而三娘,決然擋不住縱橫的絕殺……這一劍,你依然是擋不住的。


    鹹陽……


    “下來吧。”方從馬車上走下的墨衣公子朝車內伸手。


    “不是說買下一間別苑的麽?怎麽到頭來還是住在酒樓裏。”輕柔的聲音緩緩傳出,一席鑲滿了珠玉金銀的白底華服於馬車中探出,柔美的臉上帶著絲縷異域風情在這鹹陽城中格外顯眼。


    公子眸中散出絲縷高傲,“沒人賣,已經叫人打探過了,最近的鹹陽,似乎不怎麽太平。沒人交易。”用力一扯女子的手腕,繼而攬住她的纖腰。“自然,我們房裏,也不會太平。”


    “是麽?”女子倚靠在男子胸口。


    男子摟著她的纖腰踏進酒樓,隨手朝後拋下……一顆雞蛋大小的明珠。


    “爺……”


    迎上來的美人剛剛開口,兩顆比剛剛還要大上一圈的明珠已經到了她的麵前,“這兩天的酒樓內的一切花銷算我的。另外……”


    “天字最頂層,都是您的。”她連忙應道,隨後附在男人耳邊輕聲開口,“如果有什麽特殊要求……”


    “不需要!”女子眸中是從骨子裏透出的高傲與對麵前女人的鄙夷。


    “當然!”男人輕咬著她的耳垂,“你說了算。”說著他將女人攔腰抱起,貌似不經意的蹭了蹭店中姑娘的胸口,引來一陣嬌笑。


    “世子。”


    “怎麽啦!”胡亥百無聊賴的伸著懶腰,“他又傳信來叫我讀讀書練練功?”


    “不是。”那人抬頭,“今日鹹陽城裏來了一對異鄉人,”將懷中兩顆明珠遞向胡亥,“應是來自西域,女子應身處高位,用此物付的款。”


    “前幾日來了個月氏的王女,現在又來個身處高位的西域女子,有點意思!”胡亥接過明珠,攥在手中把玩,“或許……可以去見一見他們。”胡亥異色的眸子盯著手中的明珠,隨後握於手中,攆為粉塵。


    酒樓中……


    “公子。”諾敏為扶蘇脫去一席黑衣。


    “做得不錯,”扶蘇將窗口打開一道縫隙,看著熟悉的鹹陽城,以往的隨意,在此時卻是步步驚心,“明天他就會來了,一切照計劃行事。”


    “嗯。”諾敏倚在床頭,“公子似乎變了。”


    “我若不變,休說此時我身處在這座城中,”扶蘇散下發帶,“在我踏入城中那一步時,我便已是個死人了。”


    諾敏褪去一席華裳。


    胡亥,明日便讓我看看,你究竟是胡亥,還是我的……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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