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留情?斬下的一劍迅捷如風,帶起的劍勢顯得鋒銳異常。


    這一劍……會死!亂神看著極速接近的風影,心中不停的催促著自己的身體,快一點!再快一點!


    與剛才亂神突然向下偏移一絲有著類似,這次天明手中的風影亦是像受到什麽阻礙一般上移了一分。即便如此,風影亦是從亂神的頭頂削過。


    沒有殺我?剛剛是故意的麽?愚蠢!一抹陰狠從亂神眼中釋放,亂神在他的力量下猛地揚起,想要將天明徹底撕開的亂神這一劍,用的全力!


    阻攔,現在在半空中無處借力的天明隻能憑借著風影硬擋,但在硬擋的同時也會被亂神的力道擊得退後,將剛剛搶奪過來的主導權拱手奉送。


    ‘有時候放下,亦或是為了能夠更好的進攻。放下,並非拋棄’放下,並非拋棄。天明想到荊天明臨行前的教導,放下麽?


    亂神終至,一個由下向上的亂神,一個由上向下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且無處借力的天明,兩者的劍已相撞。


    風影順著亂神緩緩推進,直至劍格之處,天明輕推,輕推之際,天明的身體也終是找到了借力點,身體朝反方向旋轉,堪堪躲過亂神的一劍。


    風影的劍格順著亂神轉了半圈便飛出,還在半空中的天明反手接住飛來的風影,風影點地之際卻是朝著亂神疾行。


    “劍為何在心中?”天明疾速接近,憑借著小巧身軀躲避著襲來的劍,手中風影雖然頻頻出手,造成的攻擊也不過是割破衣服而已。最大的戰果也不過是在亂神的臉上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而已,還是靠著風影吸收內力所釋放的鋒銳劍氣所傷。


    麵對天明再次的發問,亂神手中之劍與風影相撞,隨之僵持。“劍若不在心中,如何極於劍?”


    “劍在心中,究竟是你掌控劍,還是劍掌控你?”天明感受著緩緩傳來的更強力道,轉身之間放棄了與亂神之間的僵持,將右手劍換至左手。隨之而來的是橫貫四方這一蘊含著多重變化而又強大的劍招。在這種需要尋求機會的局麵中,橫貫四方是一個及其優秀的選擇。


    亂神聽天明之言一愣,究竟是我掌控劍還是劍掌控我?這種問題,還需要說答案麽?劍掌控我啊!毫無疑問。我可以死,劍不能斷,這就是‘亂神’。連己身名字都已忘卻的我,所剩下的,唯有大人賜下的劍,這便是我,從那時起,我便為這把劍而生,劍控我,我……是亂神。連本名都已忘卻的……亂神。


    直刺的劍雖然亂神有一瞬間的愣神,但如此的直來直往的進攻,哪怕再快也無法直接建功。天明轉刺為掃。


    而亂神,經過這短時間的交戰已是明白風影的弱點,奮力一擊便欲將天明手中風影震得出手,即便不震出手,那也至少可以將天明擊打得退後數步,在這種貼身交戰之中,天明那靈巧的身體實在是太滑不溜秋了,難以抓住。


    天明手中風影在與亂神接觸之時便猛的被彈開,可天明卻並未如此,風影被彈開,但天明卻以身體為軸,風影借力再次掃向亂神,這次附著著亂神奮力一擊的震蕩與天明力量的一劍,居然將亂神擊退兩步。


    沒有絲毫遲疑,天攜著風影再次與亂神進行近距離卻非之前一般的貼身交戰。


    這次的交鋒,天明卻沒有之前那麽的狼狽,每次劍與劍的交鋒亂神都似乎用力打在了棉花上,十成力不說卸去九成那也卸去了六成,隻能更加的加強手上的力道以維持,但反之的天明卻似乎愈戰愈勇,氣勢亦是逐漸拔高。


    原來如此!楚南公看著戰團之中愈加輕鬆自如的天明與愈加心思沉重的亂神微微頷首。借力打力原來還有如此妙用。利用風影的‘輕’所帶來的靈敏度,配合著劍主本身的力量來進行改變方向,以此達到借力打力的效果。而且因為風影輕到極致的特性也並不會有著多餘的動作。看來,這才是風影這柄至輕名劍的使用方法。也難怪上任風影的主人將風影排名打到第九之後使用另外的劍能夠衝進前三了。這種借力方法,雖然隻應用於風影,但使用風影的借力打力需要極高的眼力,以及對借力時機的把握,對時機的掌控達到那麽高的境地,用其他的劍相比初時也隻會更強吧!但一直依賴於此,未曾使用風影,眼力自然不如從前,也難怪最終會溟然眾人了。


    這小子,他在拿我練手,可惡!當我是陪練麽?亂神憤然一劍,卻隻能成為天明下一劍的積蓄,養料,反之的亂神,隻能憋屈的被自己的力量所衝擊,將之擋住,卻無法再次將勝利握於手中。若是用力,那麽迎來的是下一次天明借力而來的風影,不用力,天明的攻擊與防守卻又難以突破,這近乎成為了一個死循環。


    一名影密衛快步輕聲進門,附在趙高耳邊說些什麽之後,趙高將話語傳給扶蘇。扶蘇朝趙高微微點頭,說些什麽,然後重新看著場上的兩人。


    “迅速解決戰鬥。”


    趙高的言語讓亂神驚愕,要知道,朝他們發號施令,一直都是真剛所做之事。不過隻說解決戰鬥,未言勝負也就是說勝負不重要,重要的是迅速。


    故意放慢的速度讓天明與之僵持,隨後瞬息的後退,天明下意識跟上纏鬥,但隨之是亂神的一劍,殺手的必殺一招,總是強橫的。


    橫劍欲擋住亂神的這一劍,但擋住的那一刹那天明便停下了想要借力的想法,亂神的這一劍,若是他借力,那麽他就敗了,毫無疑問。這貌似殺招的一劍隻是鋪墊,一切都是為了隨後緊跟著的變化。若是開始變化,那麽劍劍都是殺招,以亂神那副前衝姿態,根本沒有收迴的可能。隻怕他剛剛開始借力,亂神的劍已是取下他的性命,或者說……他會敗。


    若不借力,被亂神攻擊得倒退的天明防禦能力大大減小,或許不會有危機,但亂神定然會繼而跟上,而且絕不會讓天明再有借力反攻之機。


    所以……決勝負吧!雖然在單對單中,你的敗北,早已注定。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場中最後的局麵,無人不驚。


    當然,曉夢除外,臉上隻是有一絲錯愕。這種時候,暴露出這種劍術,隻會惹禍,這,你難道不懂麽?


    天明將抵擋著亂神的風影放下,亂神卻沒有近前分毫。兩道虛劍指著亂神的頸間,兩點流下的鮮血告訴他這並非幻象,亦不是錯覺。


    “我贏了!”


    “你輸了。”再次開口的天明,貌似隻是在說一件早已注定的事。


    輕輕響起的鼓掌聲如同這寂靜的劍道館中一股清流,“子明果真非同凡響,”扶蘇緩緩開口的聲音將他們臉上的錯愕驅散,“但不知方才所言‘劍在心中,究竟是你掌控劍,還是劍掌控你?’劍不存於心,豈能稱之為‘劍客’?那你的劍,又存於何方?”


    “劍自然存於手中。”天明隻是道。


    “劍存手中,心中無劍,豈能稱之為劍客?”扶蘇繼而道。


    “在身為所謂劍客之前,我是一個‘人’。”天明對扶蘇口中吐出的‘劍客’這個名詞似乎有些踹之以鼻,如果成為劍客需要剝奪他身為‘人’的權利的話,那豈不是會像以前的大叔一般後悔?如果身為劍客,需要做到如此程度,他寧願不是一名所謂的‘劍客’。“我的心中,‘劍’的立足之地,仿若無根萍浮,就算有它所立的位置,我也隻會將它驅趕出去。劍在手中,人才掌劍。劍在心中,劍則控人。”


    “好一個劍在手中,人才掌劍。劍在心中,劍則控人!”扶蘇起身,權利不也是這般麽?將權利放在心上的人,終將被權利所蒙蔽雙眼。而像父皇那般的人,將權利掌於手中,隻是為了使用權利達到自己的目的。雖然我並不知道父皇的目的,究竟是何。“子明,這第一局,你……”


    “公子殿下,這第一局,可還沒結束呢。”天明看向六劍奴。“望不吝賜教。”


    扶蘇摒眉,剛剛影密衛所傳達的信息並不是緊急,而是直接開口的十萬火急!直接表現出現在情況堪憂。


    在一開始就問我是否將庖丁釋放,想吃手藝,子明你是早有準備麽?還是說早就已經做好了一切的計劃,一開始的出手便挑戰六劍奴,難道是因為此時在場能夠退走的隻有他們?但,趙高,你會如何做呢?李斯看著趙高合上了雙眼。


    扶蘇看了趙高一眼,而趙高,隻是輕點頭。


    “既然子明執意求教,”趙高聲音顯得輕緩,“要不你們幾個……就給他好好上一課吧。”


    落下的話音,帶來的是疾行的六劍奴,天明隻是一退再退,“還請稍等。”


    趙高彈指之間六劍奴瞬息停下。


    天明朝著四周拱手,輕道:“不知在座諸位誰能借劍給我?在下不勝感激。”


    “給。”清冷的女聲響徹於劍道館中。


    “不知在座諸位誰能借劍給我?在下不勝感激。”天明似乎沒有聽到。


    “給。”又是同樣的聲音,同樣的語氣,未有絲毫改變。


    “不知在座諸位誰能借劍給我?在下不勝感激。”天明繼續道。


    “w……”子覺發出一聲低吟,想要將劍遞上,卻被一股力量死死的壓住,憋得通紅的臉如同岔氣無法咳出一般。


    天明一聲輕歎,看著緩緩飄來的秋驪手緩緩搭在其上,“多謝曉夢……”大師二字想要出口,卻被手中秋驪陡然升起的紫光所掩蓋。


    看著手中泛著淡淡紫光的秋驪,腦中屬於荊天明那與曉夢一起的事情一一劃過,他們之間的交流頗有一種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表現,但最終卻在‘血屠’的促進之下走到了一起。他們之間的感情不夠深厚嗎?幾日前的事情已經說明了一切。但深厚麽?沒有一點激.情的感情又從何而來?這件事天明想不透,所以也不再去想。但無論如何,他麵對曉夢之時總是會有一種尷尬,難以言說。


    天明揮劍迴身看向六劍奴。


    雙劍麽?真剛看著一手風影一手秋驪的天明眯眼想道。但哪怕使用雙劍又如何?難道會比‘他’還要強麽?就算是他,也無法擋住我們六人的聯手進攻,自大……也要有個限度啊!


    “久聞六劍奴六位一體,神乎其技,但不知……”揮劍之際四道虛劍緩緩凝形,“與我獨掌六劍相比,誰更勝一籌啊!”


    “爾等六人,一起上吧!”言語中的不屑,是激怒。自然也如同天明所料,有著六人為各自底蘊的他們毫無顧忌便出出手,沒有說多話,沒有所謂的警告,麵對天明的貌似‘輕視’,手中之劍,便是六劍奴的迴答。


    天明深知,他沒有與六劍奴持久戰的能力,甚至幾乎沒有勝利的可能。哪怕繼承了荊天明的戰鬥意識,但也隻是繼承,雖然不可否認他在成長,飛速的成長,但現在的他想要獨自戰勝六劍奴,無異於癡人說夢。


    他之所以能獨戰陰陽家三大高手不落下風,隻是因為陰陽家三大高手皆是陰陽家。


    他們三人攻擊方式皆是以陰陽術為主體,就算星魂自稱是用聚氣成刃發揮出的劍法,但他的劍法達到了哪個程度呢?充其量是一流中的中等地步。否則蓋聶對星魂所問的‘以劍聖的眼光來看,這樣的劍術可還值得一看?’又豈會用‘幸好你聚氣成刃的功力還隻有四成左右,否則,蓋某剛才可能已受重傷。’來迴複?星魂問蓋聶的是劍術,可蓋聶迴答的卻是聚氣成刃的功力。像蓋聶這樣的人又豈會作出不言重點之事?他亦不是中傷他人,貶低他人之輩。隻談功力,不論劍術,隻能說明星魂所謂的劍術在他看來不過如此,而談起聚氣成刃的功力也不過是在黃金火騎兵麵前為他留下一分薄麵。蓋聶,他本就是這樣的人。


    陰陽家以內力為主,對其他的劍術,掌法並不算精通,所以陰陽家長老的內力大都是在頂尖高手中都排的上號的一批,可恰恰就是在內力這一方麵,他們被天明體內那渾厚至極的內力完全壓製,而且技巧也在荊天明一月的蹂躪之下踏足頂尖這一行列,天明能同時戰陰陽家三大高手也因此而來。


    而六劍奴,每人的技巧都是在頂尖這一行列中,而且排名不低,雖稱不上高,但六位一體,神乎其神,六者合一之間可以超水平的發揮。麵對他們中的一人,與麵對他們完全的六人,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如果六名稍勝他們一籌的人與他們六人交戰,結果,隻會被他們一一剿殺,絕無例外!更別說現在是天明獨戰他們六人全部!


    天明現在能做的,就是拖延,用他的橫貫八方拖延,直到……他的橫貫八方消失,隨後,則是他的敗北。雖然他知道他的結果是敗北,但他卻將所謂‘敗北’的思緒丟棄得一幹二淨,防守麽?嗬!怎麽可能!


    雖然我內力十分渾厚,但同時支撐四柄虛劍,也是無法支撐太長時間,頂多一炷的基礎上再加半柱香的時間。而且這時間還會依著戰鬥的激烈程度而作出縮短。那麽……進攻!與六劍奴相對的六劍,是疾馳!


    六劍對六劍,一人六劍對六劍一體,子明啊子明!你給我的驚喜……楚南公輕抿一口茶水。隻怕還未曾結束啊!


    劍與劍的交擊,瞬息而至,天明雄起的時間,隻是……一瞬之間。在交擊的霎那,他便落入下風,因為他那六柄劍的行動方式,對六劍奴而言,太過好猜了一些。現在的天明,別說心分六意,就算是心分二用都時靈時不靈,六把劍看似整齊劃一,聲勢浩大,但卻連破綻都顯露於一處,這在六位一體的六劍奴麵前,就跟牆上出現一個可以進人的大窟窿沒什麽兩樣。


    轉魄,滅魂的鎖鏈定於兩柄虛劍之上,瞬息拖走,魍魎雙劍幫亂神拖住一柄虛劍,斷水抽身之後略受壓製的真剛利用手中真剛巨劍的優勢頓時橫掃將天明強行推出範圍之內畢竟是長劍,哪怕不夠迅捷,攻擊的範圍依舊寬大。即使風影能夠利用灌注其中的內力延長攻擊的範圍,但此時此刻,卻是得不償失,更別說因為真剛的力量太大,就算借力,憑借著他那還稱不上完美掌控的借力方式,借力的幅度隻會更大,而這幅度之中,六劍奴已經有足夠的時間置天明於死地。麵對於此,天明隻能後退,別無選擇。


    身後傳來的淩然殺機令他背後顯得有些毛骨悚然,被轉魄,滅魂所擒的虛劍已是消散。亂神自信可為殺招的一劍被阻,沒有絲毫錯愕,向前再進一步,此時兩柄虛劍想逃?則是天明的後背麵對亂神的一劍,若是一柄虛劍脫身,亂神發揮全力之下亦是無法將其擋住。


    而此時,在已經手中無阻礙的轉魄滅魂之前,抽刀斷水的一劍,瞬息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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