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薇佝僂著腰,雙手握著門把手,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看上去偷感甚重。


    餘光中,桔梗一身巫女服,熟悉到戈薇眸中有一絲慌亂。


    桔梗為什麽換迴這一身衣服?要迴去?晚上迴去?為什麽?怎麽不喊他?要是他不出這個門是不是桔梗就一個人迴去?


    思緒混亂,戈薇手緊了緊門把手,心中五味雜陳。


    而桔梗眼睛微動,視線落在戈薇頭頂,沒什麽猶豫的上前兩步,順手理了理他的頭發。


    嚇。


    大腦宕機,一堆疑問全部瓦解。


    戈薇本能地要抬頭,迅速反應過來,硬生生壓下動作。


    “別動,有點太亂了。”


    桔梗感知到戈薇的動靜,用手壓了一壓。


    手指輕柔的穿插在發縫間,戈薇屏住唿吸,眨巴兩下眼睛,麵對近在咫尺地麵容,他咽了咽口水。


    轉瞬間的功夫,頭上便沒了動靜。


    “好了。”


    戈薇神情恍惚的直起身體,“哦,好……謝謝。”


    手不由地覆蓋上桔梗剛才理過的地方。


    哎,桔梗怎麽突然……唔,主動的讓他猝不及防。


    不對,戈薇猛地迴神,“桔梗,你不迴房間休息嗎?這麽晚還出來?”


    桔梗瞥他一眼,半是提醒半是迴答,“我不需要休息,出去看看神社晚上附近有沒有妖怪的蹤影。”


    戈薇啞巴住,對哦,桔梗的體質不用睡眠。


    哈哈,就說他多餘慌亂,桔梗怎麽可能拋下他一個人迴戰國。


    虛驚一場,戈薇剛舒一口氣。


    眼瞅著桔梗要走,情急之下戈薇想都沒想一把抓住桔梗的手,“那個!”


    桔梗扭頭,“?”


    “呃……一起?”


    一起?桔梗打量戈薇一眼,突然間笑了。


    戈薇被她這一笑晃了眼,誒……總感覺,桔梗今晚好不一樣,戈薇一時間有些暈乎乎的。


    然而,下一秒。


    “你不是要去上廁所?”


    戈薇:……


    好,精神了。


    “能憋住不行嗎?!”


    戈薇羞惱地瞪眼桔梗,難怪笑,合著在這兒等他。


    “憋久了對身體不好。”今天看了這個世界的醫學書,桔梗漲了不少知識。


    戈薇欲言又止,充分明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是什麽感受。


    戈薇垂眉,有氣無力道,“桔梗,就能不能跳過這個……呃,好吧好吧,我承認是找的借口。”


    他舉手做投降狀,眼神澄澈,“出來是想找你。”


    坦白的時候沒有被抓住馬腳的窘迫,反而有種理直氣壯的囂張。


    桔梗挑一挑眉,有些意外,“找我?”


    “嗯……”戈薇這時才有了點靦腆,撇開視線撓了撓臉頰道,“睡不著,想看看你。”


    話語直白到桔梗短暫地失語,她不禁擺正身體,麵對麵的視角下,戈薇微紅的臉頰看得更加清晰。


    “那,現在看夠了嗎?”


    戈薇一口否決,“沒有!”


    速度太快,戈薇忍不住咬了咬牙,怕桔梗覺得他過分孟浪,他又軟下嗓音,給自己的話打補丁,“唔,也不是想看,就是想和你……再多說說話……這樣。”


    戈薇越說越耳熱。


    糟糕啊,怎麽跟有分離焦慮一樣。


    桔梗眼中含笑,做了個戈薇意想不到的舉動。


    她反手拉著戈薇,推開戈薇的房門,站在門邊扯一扯手腕。


    “進來。”


    戈薇:“?”


    戈薇猶豫片刻,往裏麵小小跨了一步。


    這樣做?戈薇不確定地抬抬眼皮瞅一眼桔梗。


    桔梗沒眼看戈薇的扭捏,用力一拉把人拖進房間裏。


    兩個人的身份宛如倒置一般,戈薇的房間不像是戈薇的,更像是桔梗的。


    戈薇手腳拘謹,不明所以地站在自己房間裏。


    “躺下。”桔梗指著床鋪。


    “啊?”戈薇愣住,一臉詫異,“可是,桔梗我睡不著。”而且為什麽要在他的房間喊他躺上床?


    桔梗又拉一拉他的手,嗯,沒錯,就算戈薇再疑惑,愣是沒放開兩人牽著手。


    戈薇踉蹌一下,半推半就的坐在床邊,還沒等他理清思路,桔梗俯身,另一隻手壓著戈薇的肩膀往下。


    “明天要去學校,早點睡。”


    “等等……”


    “和我出去要很長時間,迴來不夠睡覺時間。”


    “不是,等等桔梗——”戈薇揪緊身下床單,上半身傾斜著抵抗。


    等等,等等,這什麽情況。


    桔梗分開兩人牽著手,扯過薄毯蓋在戈薇身上,床榻邊緣輕輕凹陷,桔梗手撐在上麵,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睡吧。”


    淡淡一聲,輕描淡寫地像在門口說晚安一樣。


    戈薇滿臉的茫然,望著坐下來的桔梗,好半晌“啊?”了一聲。


    視線交匯,戈薇嘴角抽了抽,他……知道桔梗為什麽這樣做了。


    “桔梗。”


    戈薇撐起身體,胸口的薄毯滑落,無奈開口,“想看你,想和你說話沒錯,但這樣……更睡不著了。”


    “嗯。”桔梗隻點點頭,依然沒動。


    戈薇沉默,在桔梗目光下終究還是妥協,重重砸在床上後閉上眼睛,“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會睡覺啦。”


    真是的,陪同入睡,戈薇從幼兒園就改掉的習慣,如今居然……戈薇睫毛顫了顫,難以言說地羞恥感直線飆升。


    和當初犬夜叉陪在身邊入睡完全不一樣……哪有這麽明晃晃的注視!


    幾番掙紮後,戈薇睜開眼睛,歪著腦袋看桔梗。


    “桔梗,還是睡不著。”視線太強烈,壓根無法忽視。


    桔梗低頭想了想,起身把哢吧一聲關掉,“好了。”


    戈薇:……不是這個刺眼啊!


    拉上窗簾的房間在關上燈光後一片昏暗,以戈薇的視線,隻能看的到桔梗大致白色輪廓,以及乖巧疊放在膝蓋上那雙瑩白的雙手。


    那股視線在沒了光線的幹擾後,似乎柔和一些,戈薇眨一下眼睛,故意逗弄白影,“桔梗,我看不見你了。”


    白影靜默兩秒,抬手戳了戳戈薇額間,“睡。”


    嘶。戈薇揉揉眉心,心滿意足閉上嘴巴。


    原以為肯定睡不著,沒想到漸漸地戈薇也感受到一絲睡意,視線變得朦朧,雙眼一點點合上。


    “晚安,桔梗……”意識褪去的最後一秒,戈薇模糊著道出一晚上最終想說的這幾個字。


    氣息平穩,唿吸勻稱,顯然已經入睡。


    白影並未離開,良久房間裏響起另一道聲音。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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