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水灣。


    往日荒僻無人,不見煙火的此地。


    如今卻莫名變得有些擁擠。


    一批不速之客氣勢洶洶地湧入了此地。


    他們輕手輕腳,看上去是想隱蔽身形。


    但人多勢眾,仍是難免造起了大動靜。


    雖立即就將其掩蓋住。


    但周圍的水鳥鳴蟲,還是因此駭然。


    鳴叫逃竄的逃竄,應激發動攻擊的攻擊。


    好不熱鬧。


    不過。


    人與鳥獸的悲歡並不相通。


    鳥獸們自以為的反抗入侵。


    在抵達此處的魏軍水師兵士聽來隻覺吵鬧。


    他們一邊不耐煩地揮手拍開麵前飛舞不停地蟲子。


    一邊撩起衣擺,扇風納涼。


    七月的太陽平等地曝曬大地上的每一片地方。


    此處隱蔽的匿水灣更是如此。


    在烈陽的照射下,暑氣蒸騰,猶如蒸籠,悶熱無比。


    讓人煩躁難耐。


    但在場諸兵士臉上卻沒有一絲難色。


    反倒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地談論著某事。


    副將樂風更是一臉興奮地湊到了主將韓冰邊上。


    “將軍,梁軍大概還有多久會過來啊?”


    韓冰迴頭瞧了一眼自己這個樣貌俊朗的副將。


    好笑道:“怎麽?迫不及待了?”


    “當然啊!”


    樂風激動答道:


    “將軍也知道,末將自小便以從軍報國為誌。”


    “身為鎮流城本地人,最崇拜的是哪支軍隊?”


    “當然便是威名赫赫的碧波水師了!”


    “小的時候便聽父輩一遍遍地講述碧波水師的輝煌戰績。”


    “總期待著那一天能成為碧波水師的一員。”


    “結果,還沒到那天,碧波水師竟然就全滅了!”


    “還是被傳聞中最為懦弱不堪的南梁滅的!”


    他臉上的表情略微猙獰起來,看上去頗為惱火。


    “從那會兒開始,末將的目標,便成了幫碧波水師,幫大魏報此深仇!”


    “當然,”他突然又笑起來,“順便也想見識下,南梁水師主將究竟是何方神聖。”


    “竟能以小博大,將我碧波水師全滅。”


    “哈哈哈!”


    韓冰聽得大笑起來,用力地拍拍樂風的肩膀:


    “若你真是如此想法,那這迴可就有福了!”


    “據城守大人的計劃,這次你不僅能見到梁軍水師主將,甚至還有機會全滅活捉他們!”


    “你這新兵蛋子,到時候別嚇得腿軟就行!”


    “怎會腿軟?”


    樂風神情自傲地答道:


    “末將求之不得!”


    “一身武藝習練多年,不就為了此時?!”


    說著,他還拔出腰間長刀,耍了幾個刀花。


    麵上,滿是狂傲神色。


    儼然一副熱血青年的樣子。


    韓冰帶兵多年,這樣的人也見過不少。


    並不意外。


    隻笑答道:“那你一會兒好好表現,若真功勳卓著,本將軍親自上報陛下為你請功!”


    隨後。


    也沒再多說什麽。


    隻擺了擺手。


    示意他迴到自己位置上去。


    剛要再說些什麽。


    突然有哨探來報。


    “將軍!梁人來了!”


    “湯大人讓我等做好準備!”


    韓冰點點頭。


    麵色嚴肅起來。


    轉頭看向自己的士兵。


    他們同樣聽到了哨探的傳話。


    也轉頭麵向了主將。


    “諸位兒郎!”


    “都聽見了?!”


    “梁人來犯,大搖大擺地進長河,想要過魏水直取洛京!”


    “如此膽大包天,渾然沒把我們大魏兵士放在眼裏!”


    “諸位能咽下這口氣嗎?!”


    兵士們熱血沸騰,當即齊齊迴應道:“咽不下!”


    “很好!”


    韓冰滿意點頭:“諸位平日隨心,此戰,當務盡死力!將梁人殺個人仰馬翻!”


    “謹遵將軍之命!”


    ……


    另一邊。


    馬謖水師疾行而至。


    終於也趕到躍馬峽前。


    諸軍正要小心通過。


    馬謖突然大聲下令道:


    “且慢!”


    他走到船頭,看著兩邊高高的夾岸。


    心中略微有了些警惕。


    此地地勢,奇險無比。


    魏人哪怕秉著拖延時間的想法,也會在此設下伏兵。


    按照他之前辦法。


    該是全軍著甲舉盾,疾行而過。


    但……


    此地河道實在狹窄。


    根本不允許水師船隻齊齊通過。


    隻能擺出一字長蛇陣,慢慢過去。


    這樣一來,若是受到襲擊。


    前後軍聯係被切斷。


    難免無法互相照應。


    說不定就被分而殲之了。


    想了想。


    馬謖隻能換個辦法。


    “傳我軍令!”


    “諸軍小心戒備!”


    “艦船聚攏,盾兵舉盾,穩妥通過!”


    如此地方,確實危險無比。


    以馬謖本心,最好是能繞就繞。


    但此乃長河水道。


    根本沒地方給他麾下艦隻繞行。


    隻能強行通過。


    如此一來,損傷便不可避免。


    他隻能盡可能地小心些,以圖減少陣亡。


    事實沒有出乎他的預料。


    前軍艦船剛剛通過峽間。


    上方茂密樹林中便殺聲震天響起。


    投石機,弓箭手齊齊顯露身形,朝著下方宣泄彈雨。


    由於早有預料,加上曾經也碰上過這般情況。


    水師兵士也沒有慌亂。


    直接按照馬謖軍令,有條不紊地往前行駛通過。


    雖有兵士不小心被彈雨砸中。


    卻也不至於當場斃命。


    很快便被拉了下去進行救治。


    “莫要急切!”


    看著情況穩定,馬謖還特意開口穩定軍心:


    “就按照這般情況來!”


    “小心謹慎,穩妥前進!”


    “諸部之間,切勿脫節!”


    諸兵士聽得熟悉的主將聲音。


    那被彈雨砸出來的憋悶感頓時也消弭下去。


    繼續悶頭前行。


    上下僵持許久。


    看起來情況危險。


    但梁軍水師這邊隻付出了極其微小的損失,便通過了這個極其危險的地方。


    艦船駛過。


    見得後麵逐漸寬闊起來的河道。


    楊覺長出了口氣。


    “真沒想到。”


    “長河上竟還有這麽危險的地方。”


    “也得虧如今魏軍勢弱。”


    “不然於此地伏下一支大軍,我們怕是兇多吉少啊。”


    他說此話,本是想緩和一下氣氛。


    卻沒想到。


    邊上主將馬謖仍是一臉嚴肅。


    “莫要鬆懈!”


    “你沒發現嗎?!”


    “魏軍此次埋伏火力明明遠超先前。”


    “但依舊是雷聲大雨點小。”


    “如此異狀,後續必有詭謀!”


    他麵色嚴肅,揮手道:


    “傳本將軍令!”


    “諸軍不得鬆懈,小心埋伏突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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