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之事,陳最根本無權過問。


    現今他渴望修煉傳世功法,擺在眼前的隻有兩條路。


    要麽投身魔道宗門,要麽加入懸劍司。


    正道宗門就別想了,以他的天賦,拜入宗門輕而易舉,可那些守舊的老頑固,對傳承武學極其重視,絕不會輕易將一門傳世功法,交給一個半路出家的武者修煉。


    魔道宗門對陳最來說,也並非良選。


    陳最雖不介意魔道宗門的行事風格,但他並非孤身一人,還有遠歸鏢局要考慮,終究有些不妥。


    若是能暗中加入,還能修煉到高深的功法武學,倒也未嚐不可。


    懸劍司如今的勢力雖已大不如前,皇朝也即將土崩瓦解。


    但黃毅曾說過,先天功完整功法,極有可能就在懸劍司。


    隻因當年朝廷派懸劍司剿滅的所有宗門的傳承功法武學,都被收錄在懸劍司中。


    當年懸劍司仗著朝廷撐腰,滅掉了大半江湖勢力,其中不乏武當、少林等名門大派。


    但凡陳最略有耳聞的門派,基本都難逃懸劍司的欺壓與剿滅。


    由此可見,懸劍司的功法武學定然數不勝數。


    傳世、稀世,甚至絕世功法,想必都有留存。


    功法武學才是陳最最迫切需要的,隻要能修煉到高深功法武學,懸劍司的存亡與他又有何幹。


    如此看來,加入懸劍司,無論是為了日後的武學造詣,還是為了突破通脈境,都必須邁出這一步。


    陳最在心中暗自決定。


    在隨後的數日裏,陳最忙得不亦樂乎,積極籌備,隻為積攢一些武學點。


    自從從黃毅那裏獲知了倭寇的消息後,他便帶人乘船出海,剿滅倭寇。


    數日的激戰過後,已有兩波倭寇被消滅,其實力與上次那夥倭寇如出一轍。


    陳最的武學點如火箭般飆升,破萬指日可待。


    武學點:九千三百四十點。


    由於附近島嶼的倭寇聞訊逃竄,這才未能讓他的武學點迅速破萬。


    而每當陳最迴到貝港,都會受到百姓們的熱烈歡迎。


    不過,他也因此樹敵不少。


    比如海潮幫,隻是海潮幫一直按兵不動,令人費解。


    但這並未引起陳最的重視,此時的他早已心花怒放。


    畢竟有如此之多的武學點,怎麽也花不完!


    如今的陳最,已無功法武學可供修煉。


    即便修煉再多的基礎功法武學,也難以讓他的實力更進一步。


    然而,他體內的真氣已然達到圓滿,且均經過先天功的淬煉。


    雖然仍不及先天功修煉出的真氣,但也比基礎功法所修煉出的真氣強大不少。


    陳最雖未曾與通脈境的武者交手,但他堅信,一般的通脈境武者絕非他的敵手。


    體內雄渾的真氣,正是他的底氣所在。


    當陳最臨近珍瓊閣門前時。


    隻見黃毅那臃腫的身軀在門前焦急地來迴踱步,不時伸手擦拭著臉上的汗水。


    陳最眉頭緊皺,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腳步輕移,身形如飛鳥般越過五六米的距離。


    轉瞬之間,便已來到黃毅麵前。


    黃毅見到陳最,臉上寫滿了焦急,當即開口說道:“出大事了!昨夜遠歸鏢局遭到襲擊,陳總鏢頭身受重傷,恐怕性命難保啊!”


    陳最隻覺得耳中一陣轟鳴,難以置信黃毅所言,他雙手如鐵鉗般緊緊抓住黃毅的肩膀,再次確認道:“此話當真?”


    “啊!千真萬確啊,陳少俠,馬匹已經備好,趕快上路吧!”


    黃毅微微皺眉,吃痛地喊了一聲,不過還是指著身後牽著馬匹的小廝說道。


    “好!”


    陳最雙眼通紅,狠狠地點了點頭,隨即鬆開手,迅速躍上馬匹,手掌在馬屁股上用力一拍。


    那馬兒吃痛,仰頭嘶鳴一聲,如離弦之箭般疾馳而去。


    陳最心中無比沉重,他之前對這位父親有些抵觸,可當真正聽到他重傷垂危的消息時,內心深處卻傳來一陣陣刺痛,這是無法欺騙自己的。


    他伸手擦掉眼角的水霧,用力地抽打馬兒,讓它加速前進。


    大約兩個時辰後,馬匹發出一聲悲鳴,轟然倒地。


    陳最的腳掌在馬背之上輕點,身體如獵豹般向前竄出。他迴頭看了一眼倒地的馬兒,心中一陣惋惜。


    馬匹口吐著鮮紅的血沫,如泉湧般噴灑而出,身軀無力地倒在地上,進氣少而出氣多,已然是活活累死。


    陳最毫不遲疑,腳下發力,身影如疾風般快速騰挪。


    他抬頭望去,潯溪縣已近在眼前。


    這點距離,對於基礎身法已達意境的他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一刻鍾後,陳最的唿吸略有急促,然而,潯溪縣已近在咫尺。


    他如飛鳥般迅速穿過城門,沒有絲毫停留。


    守門的衙役在怒喝聲中,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進入潯溪縣城。


    衙役們雖心中惱怒,卻不敢有絲毫阻攔之意。


    如此速度之人,實力定然不容小覷。


    他們不過是小小的外煉境武者,怎敢輕易去阻攔?


    為了那點微薄的酬勞,難道還真要去拚命不成?


    陳最心如止水,對其他事情毫不在意,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見到自己的父親。


    很快,他來到了熟悉的小院門前。


    門口橫著的遠歸鏢局的牌匾,歪斜一旁,仿佛在默默訴說著昨夜的不平靜。


    淡淡的血腥味,若有若無地飄入鼻尖,院內雖然已經打掃過,但昨夜激烈的打鬥痕跡,仍無法完全抹去。


    這一切都表明,這很可能是真實發生過的。


    陳最的臉色微微一沉,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仿佛迫不及待地要去證實心中的猜測。


    走進父親的房間,推開門,一股濃烈的藥材味和淡淡的血腥味如潮水般洶湧而來。


    房間裏一片狼藉,櫃子像是被粗暴翻過。


    陳最看著躺在床上、麵色如紙的父親,眼圈發紅,心如刀絞,聲音不由得哽咽起來:“父親!”


    聽到聲音,陳琦艱難地睜開眼睛,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他剛想開口,卻不住地咳嗽起來:“咳!咳!”


    見父親想要起身,陳最急忙上前一步,伸手想要將他扶起。


    “能見到你最後一麵,我死而無憾了!”


    陳琦擺了擺手,阻止陳最的幫助,艱難地撐起身子,喘了幾口氣,才緩緩坐起來。


    此時的他五髒六腑仿佛都已破碎,經脈盡斷,全靠著再見陳最一麵的執念強撐著,否則早已魂歸黃泉。


    陳最眼眶通紅,嘴唇顫抖,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你不該迴來的!”


    陳琦雖然這樣說,可他的眼中卻充滿了期待。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才有氣力接著說。


    “迴來也好,好在這東西沒讓他們奪去,不過這東西對你來說,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陳琦伸手將身下的一個包裹推到陳最麵前,然後緩緩伸出那寬大的手掌,想要最後一次撫摸陳最的臉龐。


    可惜,手臂隻伸到一半就失去了力氣,突然垂落。


    陳最迅速接住父親那冰冷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臉上。


    雙眼霎時湧起迷蒙的水霧,模糊了視線。


    待抬手拭去後,再次定睛看清時,陳琦已緊閉雙目,毫無生氣。


    縱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怎奈生命岌岌可危,在見到陳最後一麵時,體內的最後一絲氣息也消散殆盡。


    “父親!”


    陳最發出淒厲的嘶吼,五指深深地嵌入床板,任鮮血流淌,亦渾然不覺痛楚。


    這一瞬!


    陳最再無前身之說,腦海中的記憶畫麵也完美交融,二者再難分彼此。


    此時此刻。


    他便是陳最,陳最便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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