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土豆說要換地瓜,顧天明愣了一下,眼裏劃過一抹難以置信,在他看來,人都是怕死的,利益麵前什麽親兄弟,什麽父母,全都是虛假的。


    心中湧上一股難言的氣憤,手裏的刀子更加貼近地瓜的脖子,鋒利的刀口劃破肌膚,滲出鮮紅的血液。


    “想換人?做夢!你別急,你哥死了就輪到你了!”


    顧天明挾持著地瓜,額頭青筋暴起,不停咒罵著,像是要將這麽些年的不易都在這一刻宣泄出來,他的心裏隻剩下怨恨,要是不發泄出來,他死都不會瞑目的。


    “顧天明,你才二十幾歲,未來的人生還很長,你確定要因為仇恨蒙蔽雙眼毀了自己一輩子?”


    從小到大,地瓜經曆這樣的事不是一迴兩迴的,小時候尚且能做到從容應對,現在二十來歲,什麽樣驚心動魄的時刻沒有經曆過,他神情平靜,臉上沒有一絲慌張與恐懼。


    這讓想見到他搖尾乞憐的顧天明極度惱火。


    “你這是在犯罪,現在收手還來得及,否則就是死路一條,你可考慮好了。”


    顧天明從前做再多錯事,那時候未成年,還能得到法律的寬恕,可這迴是真的沒有迴頭路了。


    “哈哈哈!”


    顧天明獰笑,猙獰的麵龐在漆黑的夜幕裏顯得格外恐怖,“你們有未來,我還有什麽未來!反正我的未來注定一團糟,能拉著你們兩個前途無量的下地獄,我也不算白活。”


    他穩穩拿著手裏的刀子,這一幕像是早就在心裏演練無數次了,已經等不及想要看到地瓜皮開肉綻死在自己手底下的時刻,隻是很可惜,看不到沈以沫他們絕望的嘴臉。


    顧天明眼裏劃過一抹果決,劃動手裏刀子的瞬間。


    一聲巨響毫無征兆響起。


    撲通!


    血色彌漫,顧天明被一槍爆頭,直挺挺栽倒在地,手裏的刀子哐當掉落在水泥地裏,他眼睛睜得大大的,最後一眼,看到的是路邊昏黃的路燈。


    “哥!!!”


    土豆臉色煞白,飛奔上前抓住地瓜的手臂,眼裏寫滿了焦急,砰砰亂跳的心髒還未恢複平靜,眼眶濕潤,滿是失而複得的喜悅。


    耳邊一片鳴叫聲,地瓜揉了揉眉心,花費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看了眼栽倒在身後的顧天明,不由長歎一口氣。


    他們與顧天明仿佛生來的仇敵,不死不休,隻是沒想到,最後是以這樣的方式結束。


    提心吊膽的李同誌確定地瓜無恙,提起的一顆心這才落到肚子裏,忙不迭拿出電話,撥了出去。


    不到十分鍾便有公安同誌趕到處理現場。


    “顧同誌,我們先迴去吧。”


    李同誌上前拉開車門。


    現場自有人收拾。


    這一晚的驚心動魄並未驚動李學東他們,地瓜土豆乘車迴到家,屁股還沒坐熱,收到消息的省廳和市長都被驚動了,現任市長紀淮平半夜敲響了沈家的門,來查看地瓜的情況。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一身中山裝的紀淮平反複拉著地瓜檢查,生怕一個沒注意錯過傷勢。


    他一直以為自己這個大侄子就是學習好了些,現在在研究所做事,直到今夜地瓜遭遇劫持,接到中央來電,紀淮平才真正意識到地瓜的重要性,連夜從被窩爬起來,不敢有一刻耽擱。


    拋去地瓜是他的侄子不提,要是地瓜真在省城出事,他難辭其咎。


    穿著睡衣的沈以沫和紀淮安睡眼惺忪,還未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隨後從紀淮平口中得知今夜的危險,殺人的心都有了。


    紀淮安咬牙:“那小子還真是陰魂不散,要錢不成,還想害命,顧家怎麽會教出這樣的孩子。”


    “李同誌,多虧你了,否則這倆孩子怕是兇多吉少。”


    心驚肉跳的紀淮安連忙和一旁的李同誌握手,發自內心的感激。


    李同誌受寵若驚:“您千萬別這麽說,我是聽從組織的安排,貼身保護顧同誌的。”


    他的存在是為了防止國外特敵暗殺地瓜,沒成想特敵沒見到,反倒碰上了顧天明。


    還好顧同誌沒受傷,否則他實在愧對領導的信任。


    紀淮平長舒一口氣,“地瓜,你可得好好的,有什麽需要就和大伯說,我來安排,你可別再以身涉險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了,知道嗎?”


    他真的要被嚇死了,大半夜的出這樣的事,臨走之前再三囑咐地瓜,在省城千萬別胡來,萬一出事,他也得倒黴,有什麽需要做的,在合理範圍內,盡管跟他開口,他來處理。


    這大半夜的,地瓜也被這陣仗嚇到了,將紀淮平送到門口:“放心吧大伯,我就是迴來過年的,沒想到會碰上這樣的事,您放心,我會注意安全的。”


    “那好,你跟我保證了。”


    看到地瓜再三保證,紀淮平才帶著人放心地離開了,來去匆匆。


    ……


    “倆個臭小子,發生這麽大的事也不知道說一聲,要嚇死誰啊!知不知道你們老母親我上了年紀,心髒不像年輕時候那麽好了!”


    紀淮平一走,沈以沫立馬炸了,一隻手一個,揪起地瓜土豆的耳朵往屋裏拎。


    倆二十來歲的小夥兒像個孩子一樣被提著走,自知理虧,並排站在沈以沫麵前乖乖聽訓。


    “外公外婆也就算了,這樣的事連我和你爸都敢不告訴!知道錯了沒有!?”


    土豆自責,“對不起媽媽,都怪我,要不是我要去李叔家裏拜訪,也不會讓顧天明有可乘之機,差點害了哥哥,都是我的錯。”


    他無比自責,不敢深想意外發生後的場景。


    地瓜無奈一笑:“別這麽說,就算沒有今天,他也會找其他時候的,好歹結果是好的,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


    他連聲安慰土豆。


    沈以沫歎氣,看了眼外頭蒙蒙亮的天,“都別說了,快點休息去吧,別把你們外公外婆吵醒了,他們上了年紀,可受不了這個刺激。”


    兄弟倆點頭稱是,一前一後上了樓,乖得不行。


    那模樣看得角落裏的李同誌暗暗稱奇,沒想到外裏嚴謹負責的顧同誌在家裏是這副樣子。


    ……


    第二天,得知顧天明死亡的顧霆夫妻沉默了很久。


    “要是我們給那一千塊錢,地瓜土豆是不是就不會遭遇這樣的危險了,都是我們老一輩做的孽,差點把你們給害了。”


    徐紅自責慚愧,說起來恨不得抽自己的兩巴掌,要是地瓜土豆有什麽萬一,她還有什麽臉麵活著。


    “都怪我們小時候把顧天明給寵壞了,但凡我們清醒一點,也不會有現在的禍患,地瓜,土豆,爺爺奶奶對不起你們。”


    徐紅淚眼婆娑,說著要給他們跪下,地瓜土豆嚇了一跳,趕忙扶起。


    “奶奶您這是做什麽,這事跟您沒關係。”


    徐紅手足無措,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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