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這幾天氣氛很是不對勁。


    先是小姐處處避著侯爺,侯爺來了幾次都吃了閉門羹,後是小姐欲搬到郊外的莊子去卻被大管家攔了下來,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小姐,喝點銀耳梨湯再睡吧,快入冬了,睡前潤潤肺,明早起來嗓子不會發癢。”秋月端著一盅清透的梨湯進來。


    沈知念喝了幾口便喝不下了,重新漱了口躺下。


    秋月躊躇著還是開口:“小姐,您和侯爺鬧別扭了嗎?我聽廚房那邊說侯爺這幾天飯也沒用多少。”


    到底發生了什麽,不是她們這些做奴婢的該問的,但是小姐跟侯爺慪著氣,兩個人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侯爺天天低氣壓,那些伺候的奴才都提了十二萬分的謹慎辦差,生怕觸了侯爺的黴頭,苦不堪言。


    “下去吧。”沈知念側身背對她,顯然不想迴答。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樣麵對,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地步,她怎麽可能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


    她的內心無疑是矛盾的,冷靜下來後,她有緊張,有忐忑,還有讓她難安的隱晦甜蜜……


    她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雕花大床上,沈知念翻來覆去睡不著,秋月將房裏的蠟燭全吹滅了,隻有窗縫一點皎白的月光灑進來。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的梆子已敲過幾迴,終於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沈知念突然感覺昏暗中似乎有什麽東西一直注視著她,她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嚇了一跳,瞌睡瞬間全無。


    然後她就聞到一股熟悉的雪鬆香,側身朝裏的身子僵住,被褥下的手驀地揪緊衣領,她甚至不敢迴頭確認。


    帳外有衣物悉索聲響起,緊接著是床幔被撩開的聲音以及身後隔著被子貼上來的火熱胸膛。


    沈知念唿吸近乎停止!


    他!


    他怎麽敢!


    秋月還睡在外間!


    他當真不怕被人發現嗎?!


    “我好想你。”


    “你去莊子,是為了躲我嗎?”


    疲憊沙啞的聲音近在咫尺,仿佛是貼著她的耳朵說出的。沈知念隻覺渾身一麻,就像有小螞蟻在她心裏啃噬。沈知念無比慶幸房內黑漆漆的,否則她該用何種表情麵對他?


    “我知道你醒著。”


    沈淮安將她環抱在懷裏,她的後背隔著薄薄的被子緊緊貼在他的胸膛,沈知念似乎還能感受到他說話時胸膛的震動。


    “你,你瘋了嗎……”


    聲音顫抖,沈知念扭了扭被禁錮住的身體,想脫離他的懷抱,她甚至不敢太大聲,萬一吵醒外間的秋月,兩人這般模樣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我沒瘋。”


    沈淮安知道這樣的自己很卑劣,可他沒有辦法,他的念兒在逃避他,他難受的都快瘋掉了。


    “別動,讓我抱一下好嗎?”低啞的聲音帶著苦澀,沈知念的心揪了一下,莫名順從任由他抱著。


    “念兒,別躲著我。”羽毛般的輕吻落在發間,沈知念感覺她的心好像更甜蜜也更難過了。


    漆黑的夜晚,月光照不到的雕花大床上,輕紗床幔裏高大頎長的男子側身將心愛的女子摟在懷裏,兩人隔被相擁似乎親密無間……


    沈知念醒來時旁邊已經沒人了,她猛地坐起環顧四周,然後懊惱的捶被。


    若不是昨晚的事還曆曆在目,她幾乎都要懷疑是自己做的一場夢!


    關鍵是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小姐您醒啦。”秋月進來伺候她穿衣,後麵跟著端著麵盆的春桃。


    “你……沒什麽。”沈知念仔細打量秋月,最後咽下話頭。


    “嗯?”秋月疑惑,什麽沒什麽?小姐在說什麽?


    “小姐,穿絳紫的這件怎麽樣?”春桃挑選著衣櫃裏的裙衫。


    “那件杏色的吧。”沈知念輕咳一聲順勢轉移話題。


    沈知念昨晚睡得晚,今天一整天精神都不太好,午歇起來還是懨懨的。


    下午恦還有幾個莊子上的管事要來,等人來了,她邊聽管事匯報幾月來的收成,邊看賬本核對,那些蠅頭小字看的她眼暈,好容易送走管事,她支著額頭閉眼休息。


    到晚膳時間,她心裏壓著事兒,胃口便差了許多,隨意在自己房裏對付幾口草草了事。


    坐在正堂的沈淮安沉靜聽著春桃稟告:“侯爺,小姐說她用了飯了,不必等她了。”


    沈淮安看著一桌子沈知念愛吃的菜,不知在想什麽,半晌直接起身離開。


    一直恭敬低頭的春桃終於鬆了口氣,拍拍自己胸脯,嘀咕著:“嚇死我了,小姐什麽時候才跟侯爺和好啊?”


    夜已深,韶光院的燈卻還亮著。


    “小姐,您還不睡嗎?”


    窗邊的軟榻上,沈知念捧著一冊書久久未翻一頁,眼睛明明看著書,心思卻不知道飛哪兒去了。


    “……我還不困,你先下去吧。”沈知念眼底閃過一絲慌張,掩飾的翻了一頁。


    幸好今夜輪值的是春桃,若是換了細心的秋月,肯定會疑心的。


    “那奴婢陪著小姐吧。” 春桃鋪好床過來。


    “不用,下去吧。”沈知念抿唇。


    “好吧,奴婢就在外間的小榻上,有事喊奴婢就是。”春桃退出去,帶上內室的門。


    沈知念看著那張能容納三四人的大床,眼神飄忽,她有種預感……


    沈淮安果真成了采花賊。


    夜半他悄無聲息進了韶光院,臥房還亮著燭火,窗紙上映出女子半邊倩影。他腳步頓了頓還是走進去,熟練的點了春桃的睡穴,輕輕推開門。


    困倦的睜不開眼的沈知念抵著腦袋堅決不讓自己睡著,夜深人靜一點點聲響都像在耳邊炸響,尤其在她心中警醒之下。


    沈知念一抬頭就看見沈淮安輕輕關上房門朝她走來,昨晚她全程背對著他,現下是自那日書房後她再次見他。


    她低頭不敢直視,還握在手裏的書被捏的起皺,嘴唇動了動剛想說什麽,眼前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抽走她手裏的書,直接抱起她朝床鋪走去。


    沈知念驚唿一聲,想到外間的春桃,立馬捂了嘴,眼睛睜得大大的,難以置信。


    沈淮安將她輕柔的放上去,彎腰褪了羅襪,給她蓋好被子。


    本就是要入寢的,她外裳被春桃換成了輕薄的紗衣,裏麵就是雪白的褻衣。


    “你!你出去!”沈知念往裏縮,聲音小小軟軟的毫無威懾力。


    沈淮安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模樣,想牽起嘴角笑一笑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轉身吹滅蠟燭,和衣躺在她身邊。


    “我們這樣不對……”


    黑暗給了她勇氣,她想說如果被人知道,他們都將受到世人唾罵,他苦讀詩書日夜不倦的勤練武藝,好不容易才有了眼下的光景。若一朝事發,他的名聲,包括整個景川侯府,都會淪為整個京都議論嘲笑的茶餘點心。


    她怎能容忍自己成為他的汙點?


    她怎能容許自己毀了沈淮安?毀了他的終身?


    沈淮安內心如烈火烹油,沈知念哪裏不是五內如焚呢?


    “……唔……”


    即將出口的話被全部堵了迴去。


    *=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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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看不清沈淮安的表情,他放開鉗製她的手,動作輕柔細致的將她的衣服整理好,同她躺在一個被子下,將沈知念緊緊摟在懷裏。


    他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念兒,你是我的,你隻能是我的。”


    他的聲音裏帶著狼狽不堪,沈知念腦子好似一團亂麻。她的耳邊是他紊亂劇烈的心跳,鼻子裏是熟悉的雪鬆味道,她被他緊緊摟著,仿似摟住了他的全世界……


    “你想過後果嗎……”沈知念說出這話,喉頭猛地一哽,酸澀的險些又掉下淚。


    抱著他的沈淮安亦是一僵,


    他難道不知道兩人會麵臨什麽嗎?


    他難道不知道這將是刻在兩人身上洗也洗不去的汙點嗎?


    他難道不知道再往前一步便是深淵嗎?


    他知道,


    他統統知道!


    可那又怎樣?


    他隻要一想到念兒會嫁給別人,為別人生兒育女,在別人身下承歡,他便嫉妒的發瘋,嫉妒的想殺人!


    所以,她隻能是他的!


    她給了他溫暖,給了他愛,就別想再抽離!


    “不管如何,你已經在我身邊,我不會給你機會離開。”沈淮安聲音沙啞。


    須臾,


    黑暗裏,


    男人似乎想到什麽,不明意味的輕笑,帶著狠決和卑微。


    “念兒,你我之間沒有血緣,你知道的。”


    是啊,她不過是被抱養來的,說到底她隻是姓沈罷了。


    若掙脫名為養育之恩的枷鎖,他們的結局又會是怎樣的呢?


    沈知念仿佛被一根無形的繩索勒住咽喉給不出迴答,隻默默縮在他懷裏。


    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已經不能挽迴,她需要好好理理自己的心……


    黑暗中,兩個內心孤獨的人相擁汲取溫暖,他們是這世上最親密的人,也是最遙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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