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是他此時力所能及之極限,到了此地,他再無法挪動半分。樹蔭之下,雖不能避雨,但也好過毫無遮擋的暴露在雨水之中。稍作歇息之後,他便強行坐起來,盤膝坐在樹蔭之下,手掐法訣,運氣療傷。


    他先是內視一番,赫然發現自己可謂幸運之極,第一次與魍博弈,體內氣息已是紊亂不堪,好不容易將之壓製下去,關鍵時刻受南宮軒倫一擊,不僅前功盡棄,體內紊亂氣息更加狂暴三分,若不及時調理,必然是爆體而亡的下場,不過,第三次,他以念力攻擊於燚清,被對方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卻是誤打誤撞,十分巧合的將他體內紊亂的氣息暫時壓製了下去,因而,他身上最致命的傷便是胸口處的劍傷。


    不過,他一觀之下,便發現了奇怪之處,照理來說,那一劍雖未傷及心髒要害,但是單血流不止便足以致命,他體內數處要害大穴,卻是被數道不屬於他的法力氣息封鎖住,不僅止住了血,也護住了他心脈要害,他因此方才險之又險的保住一命。


    他不由暗暗奇怪,是何人相救?


    不過,此時顯然不是思考此問題的時候,身上的傷若是再不調理,便算有人相救也撐不了多久。他隻是在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便全心調理起來,既然體內紊亂氣息得到壓製,他再調理起來便容易了許多,隻需打通封住的幾處大穴,調動下丹田處法力行個三周天,便可勉強行走,到時候再處理下外傷,尋個隱秘之所專心治療,月餘之後便可痊愈。


    像此等內傷,並非一朝一夕便能痊愈,尤其丹田受震,更是難以痊愈,隻得閉目療養,吸收天地靈氣,慢慢溫養,不能操之過急。


    當然,若是有一顆上好的療傷丹藥服下,借助藥力療傷,情況又不一樣,若是有一顆上品金丹服下,再借助藥力稍加調理,像此種程度的內傷,頃刻之間便可痊愈,便是胸口處之外傷,一個時辰之內也可愈合。


    不過遺憾的是,淩玄至今未得到過一顆丹藥,哪怕是下品靈丹,也無一顆。雖然他懷有煉丹造藥的鼻祖——造化仙葫,但也是苦於無材料,至今未能煉製出一顆。


    種種條件限製之下,他隻得靠自己吸收天地靈氣,慢慢溫養,療傷速度雖然緩慢,但隻要持之以恆,終有康複的一日。


    他用了大約三個時辰,才將體內幾處大穴打通,自下丹田處抽取了一絲法力,旋即他便收了功。


    他所受之傷十分嚴重,內傷加外傷,處處都能致命,需要時日慢慢調理方能康複,此地顯然不是一個理想的養傷之所,勉強提起一絲法力之後,他便將紅羽叫了過來,將那絲法力注入它體內,但見它巴掌大小之鳥體迎風便漲,眨眼間便漲成七遲許高大,淩玄站在它身邊,感覺自己突然之間變得如此渺小。


    變大後,紅羽不是那隻無害的小鳥,氣勢有了翻天覆地的逆轉,它便站在原地,羽毛紅火,宛若一團可燒毀一切的熊熊火焰,神俊而霸氣;它那雙靈動的小小鳥眼,此時比嬰兒拳頭還要大,微微開闔間,宛若不染一絲紅塵雜質的一汪清泉,清澈明亮,卻是不怒而威。它似乎十分喜歡自己變大後的身體,迴過頭來自戀的上下檢查一番,見自己漂亮的羽毛上沾滿冰冷的雨水,它吱吱一聲,宛若一隻落水母雞般抖動身體,雨水飛濺,濺了淩玄滿臉。


    “好了好了,羽毛濕了,你更漂亮。”


    淩玄忙阻止它,它方才停了下來,旋即吱吱一聲匐低身體,方便淩玄騎到它背上。


    雖然它幾乎匍匐在地,但其高度還是超過了淩玄半腰,此等高度,此時的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方才騎了上去。他摟著紅羽比他手臂還粗的脖子,唿唿喘息道:“臭……臭鳥,為何不變小點。”


    殊不知,紅羽變大變小全由他決定,少灌輸點法力進入它體內,它自然便會變得小一點,便像吹氣球一般,氣球的大小全由吹氣之人決定,多吹氣,氣球自然更大,少吹氣則會小。隻是他不明個中緣由,將所剩下的法力全部灌輸進它體內,最終反倒是苦了自己。


    “走吧,尋個無人深山將我放下。”


    他交代一聲,紅羽便震翅飛上夜空,破開密集雨滴,於茫茫夜色中翱翔,片刻後,那火紅身形被沉重夜色掩去。


    紅羽的飛行速度不快不慢,很是平穩,且它背上厚厚一層羽毛,柔軟舒適,雖然寒風凜冽,但淩玄已是十分虛弱,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待他醒來之時,已是次日午時三刻左右。


    他平躺在地上,睜開眼睛便看見滿天落葉飄飛,明媚的陽光透過孤樹寒枝,徐徐落下,宛若母親慈祥的手,輕扶淩玄的臉龐,絲絲暖意滲透一夜冬雨冰寒,直往心底鑽。他情不自禁輕聲呢喃,那份消失已久的溫暖似乎又迴到了心底。


    他沐浴著陽光,像一個貪戀~母親溫暖懷抱不願離開的孩子,明媚的陽光也毫不吝嗇的將所有光和暖傾灌在他身上。


    許久許久,他方才依依不舍地坐了起來,環顧四周。


    他身處在一片密林之中,四周古樹參天,隻是入冬後,樹葉枯黃,大多已隨風飄落,露出寒枝之上碧藍的天空,不免有幾分蕭瑟之意。山中寒氣重,易起霧,尤其冬天的清晨。


    山中朦朧霧氣尚未散盡,豔陽之下氤氳一片,十分幽深神秘。


    他輕聲自語道:“這是什麽地方?”


    深山老林,荒無人煙,自然無人迴答他,他四處觀望,見紅羽不知何時恢複了巴掌大小的模樣,正在一旁追逐一片落葉,與陽光嬉戲,自娛自樂,玩得好不開心。


    淩玄哭笑不得,讓它帶自己找個無人深山,它果真將自己扔在深山老林之內。


    沉睡了一夜,他已經恢複了些許體力,勉強站了起來,蹣跚著向一旁走去。療傷固然重要,不過需先尋一個安全之地才可,此一入定,外部之事多無法感知,且不知何時醒來,自古山中多精怪,小心駛得萬年船。


    他未走出幾步,便看見前方有一處石壁,石壁不高,十丈左右,卻是向兩邊蔓延開去,左右看不到盡頭,石壁上爬滿藤蔓。藤蔓生命力十分頑強,四周古樹野草已是片片枯黃,它卻是綠意盎然,明媚陽光下煥發出勃勃生機,宛若天泄水幕,將此不知名深山一分為二,倒是頗有幾分壯觀。


    淩玄的正前方那片石壁,透過滿滿一片藤蔓那蒲扇大小的枝葉,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點黑暗,似乎是一個被藤蔓掩埋住的洞窟。


    他心下暗喜,蹣跚著走過去,費力撥開手臂大小的藤蔓枝條,露出石壁上那一點黑暗的真麵目,但見它果然是一個洞窟,且洞口大小恰好可容一人進出。


    淩玄不由露出一絲帶有幾分淒楚的微笑,自語道:“我正愁不知去何處療傷,便發現此洞窟,天無絕人之路啊。”


    他向後招唿一聲紅羽,便隻身走了進去,進去後才發現,洞窟遠比想象中要大。


    撥開覆蓋在洞口厚厚一層藤蔓之後,光線便透過洞口照射了進來,洞內雖然朦朧一片,但勉強可以視物。他四周看了看,此洞並非那種幽深的洞穴,隻是一個十丈方圓的山洞,似乎是天然形成,四周並無開鑿過的痕跡。


    洞內常年不通風,但空氣中並沒有想象中的黴爛味道,且不知從何處而來的一股淡淡香氣,使得空氣十分清新怡然。他深吸幾口,雖然暗暗感到奇怪,卻並未在意,隻當是山洞不深,又多藤蔓散發新鮮空氣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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