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卿顏身形站得筆直,猶如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峰。他那雙敏銳的眼睛如鷹隼般銳利,環顧著四周。


    在他眼中,這片獵場的每一處細節都熟悉無比,就像一幅全景畫卷展現在眼前。小時候苦練箭術的他,在這裏度過了無數個日夜,每一寸土地、每一棵樹木、每一片草叢,都是他成長的見證者。


    他曾在這裏揮灑汗水,也曾在這裏與野獸搏鬥。他記得每一個角落,每一處隱藏的陷阱,甚至連那些兔子洞,他也能準確地找出位置。


    這裏三麵環山,地形險峻,如果想要逃出去,無論選擇哪個方向,都會麵臨萬丈深淵的絕境。


    月巫想要全身而退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是跳湖,湖水湍急不說,湖中有食人魚,月巫身上有傷,食人魚聞到血腥味,必然群起而攻之,瞬間屍骨無存。


    除非……從西南方的通天索逃往惡獸山。


    惡獸山是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地方,這裏由月巫所掌控。


    這片土地上“囚禁”著兇猛的野獸,它們曾經肆虐四方,給周邊百姓帶來了無盡的災難。


    然而,月巫施展了一種名為“巫瘴”的法術,將這些惡獸困在了這片山中。


    巫瘴如同一層濃厚的迷霧,彌漫於整座山林,使得進入其中的人視線模糊,方向感盡失。


    這種神秘的力量不僅控製住了惡獸,也讓外界難以輕易闖入這片危險之地。


    進入惡獸山隻有走通天索,索道位於山巔之上,隻有輕功上乘的人方能通過。


    周卿顏努力讓自己的神態看起來很輕鬆,畢竟,在鄭賀眼裏,對麵那個女人的生死無關緊要。


    越是表現得不在意,越是不會被鄭賀懷疑。


    鄭賀見周卿顏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恐怕是不願插手此事。但他也不是省油的燈,這種情況下,肯定是要將周卿顏拉進這趟渾水中。


    畢竟,如果出了問題問責的時候,他可不想一個人承擔責任。所以,他必須想辦法讓周卿顏無法置身事外。


    鄭賀瞥一眼心神不寧的安爍,心裏有了主意。


    “你麵前這位九殿下,可是陛下親封的七珠親王!”鄭賀麵色一正,兩步挪到了安爍身邊,“殿下深受陛下寵愛,你若有何冤屈不滿,皆可與殿下細細說清楚,殿下定會將你的冤情轉達給陛下,奏請陛下為你主持公道。你這般挾持一個不諳世事的姑娘,未免有傷及無辜之嫌。”


    鄭賀邊說邊對著安爍擠眉弄眼地暗示著什麽,似乎想讓他配合自己。


    安爍無緣無故被推到了前麵來,心中雖然有些不快,但也沒有表露出來。


    周卿顏微不可見地側身,抬眼瞥一眼不遠處樹下的“麒麟”馬,那是跟隨他征戰數年的戰馬,是小時候安爍親自為他挑選的汗血寶馬。


    安爍的目光越過虛空落在周卿顏身上,平和深遠,百感交集。


    周卿顏……他竟然又可以……騎馬!


    安爍竟然沒有留意,周卿顏是騎著麒麟來圍獵場的。片刻的感慨之後,他很快領會到周卿顏的意圖。


    “這位姑娘是府上的醫官,醫術不遜於太醫署的那群老匹夫,陛下尤其器重此女。想來閣下也不願命喪於此,若閣下願放了雲姑娘,本王可命人取來寶馬,送閣下安然離開圍獵場。”安爍抬眼望著西南方的惡獸山,手上四根手指比出一個三角形。


    這明晃晃的暗示,月巫看得真真切切,沒想到安爍將他逃脫的路線,也想得如此周全。


    然而,月巫不知道自己應該感到慶幸還是可笑,不知道是該感激涕零,還是嘲諷這三個年輕人的天真幼稚。


    若他能逃脫,也定要想辦法擄走雲攸,月巫暗自思索著,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一片寂然的沉默,周卿顏卻打了個寒噤。


    月巫不耐煩:“向後退到三十丈開外,我數十聲,你們若還在我的視線內——”


    “不必數了。”周卿顏淡靜的聲音,將他打斷。


    安爍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緊接著竟聽周卿顏道:“請閣下送雲姑娘過來,我這個孱弱的廢人,更適合做人質,於你而言,更容易拿捏,更有用。”


    安爍暗忖:“這又是演得哪一出啊!”


    不管雲攸怎麽想,月巫已是大喜,隻道精明無比的周公子也有犯糊塗的時候。


    殊不知周卿顏已看穿了月巫的陰謀,他絕不能讓雲攸再置身危險之中,哪怕隻是個危險的苗頭,他也要掐滅在萌芽中。


    “你,將馬牽來。”月巫沉聲命令周卿顏,刀架在雲攸脖子上也沒移開。


    隨著周卿顏前進的方向,銀甲士兵悄然列隊讓開一條通道。周卿顏手握韁繩,牽著麒麟馬,步伐穩健有力,宛如銀河上泛起的一葉孤舟。


    他的眉毛修長淡漠,雙目猶如深潭,寧靜深沉。一襲寬闊的袍袖,潔白如雪,不染塵埃。他的身姿挺拔如鬆,五官好看至極,可所有人在第一眼時,注意到的永遠會是這一身凜然的氣度,沉穩而從容。


    月巫迎著刺目的日光,眯著眼掃看了一下,隻對安爍道:“叫你的人都退到三十丈開外!”


    所有持刀持弩的人都看向鄭賀。


    鄭賀於是向他們一擺手,而後直視著安爍道:“殿下,退……不退?”


    安爍麵色沉靜:“退!”


    眾人退去,原地隻留下周卿顏和安爍兩人。


    月巫道:“周公子,上馬吧!”


    周卿顏抬起右腳,踩著馬蹬,賣力向上爬。但由於左臂受傷使不上力,身體孱弱僵硬,爬上馬背又滑下來,笨拙的樣子十分滑稽。


    如此下去,恐怕天黑還上不了馬。


    安爍疑惑:他明明自己可以騎馬,而且身體早已見好,並沒有這般孱弱,難道……他在分散月巫的注意力!


    此時,月巫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無奈模樣。手中的匕首時而緊握,時而放鬆,似乎在努力控製自己上去幫助周卿顏的衝動。


    正在此時,安爍毫無預兆地將月巫一腳踹開,將雲攸拽到自己懷中!


    突然,半空中“嗖”地一聲銳嘯,靜寂而危險的空氣中仿佛有一聲弓弦的震響悠然迴蕩!十丈開外的古鬆樹上有箭疾電般激射而來!


    這一刻雲攸瞳孔劇縮,那箭分明是朝她而來。


    千鈞一發之時,安爍疾速側身,擋在她身前,三支箭死死釘在他的背上,一口鮮血吐出,濺在他雪白的衣襟上。一切隻發生在一瞬,雲攸直被帶得往後倒下,手上還摸到安爍溫熱的血,視線因滾燙的淚而變得模糊。


    “不……”周卿顏飛身撲向安爍,眼底還猶帶著幾分不敢置信。


    月巫趁亂躍上麒麟馬,狠狠抽打韁繩,策馬朝西南方向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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