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的一個周末,馬東突然想去遊戲廳放縱一下自己,隨後他偷偷地跑去玩了,可他卻沒成想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差點沒讓他死掉,發生危險的地點雖然不是在遊戲廳裏,但與去遊戲廳這個因果線卻有一定的關聯性,這次事件又是一次莫名其妙的蝴蝶效應。


    馬東的新隊友大齊和楊宇都是好孩子,他倆都不玩電子遊戲,馬東隻能去找老友李安,李安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兩人去的是離東方小學最近的那家老遊戲廳。


    兩人剛進遊戲廳就迎麵遇見了張順和吳宇正一起往外走,馬東已經快一年時間沒與他倆有所接觸,關係變得有些生疏,不過畢竟馬東以前認識他倆,他隻好衝兩個小混混友好地笑了笑,同時隨口招唿說:“玩去呀!”


    吳宇說:“遊戲廳裏太悶了,我跟二哥去水庫涼快涼快,你倆一起玩去唄!”


    “我想幹會遊戲,你倆去吧!”馬東拒絕道。


    “你小子是不是看不起我?啊?成天老躲著我,今個你去不去,不去我打你了啊!”張順威脅道。


    馬東知道張順這人喜怒無常,他跟自己人還經常翻臉,更別說馬東還是一個曾經遊離於邊緣的外人,他怕挨揍,隻好不情願地跟著張順一同向水庫走去。


    到了水庫後,幾人沿著上遊岸邊溜達,最後找到了一塊好地方,之所以說這裏是一塊好地方,是因為這一處的岸邊有一塊高出河麵一米多高的土包可以用來當跳水平台使用。


    此時這塊地方已有兩個半大小子在玩,這兩個人馬東都認識,一個是小混混楊闖,另一個是名叫印明的初三男生,他家住在離馬東家都不遠。


    兩夥人立馬湊在了一起玩。


    馬東和李安都不會水,以前兩人和同學們來玩的時候,都是從河邊慢慢地往水裏走,這天兩人依舊如此,其實馬東的大部分同學都這樣玩,隻因這樣玩更安全。


    可其餘四個孩子跟他倆卻不一樣,他們幾個不但“嗷嗷”地大叫著爭跳台跳水玩,還在脖子那麽深的水中練習著狗刨,玩得很野,但很開心。


    馬東心裏十分羨慕他們,奈何他的水性確實不行,不敢像他們幾個玩得那麽野。


    隻不過是個人就有攀比心,小混混們則很喜歡互相攀比到底誰玩得更野,大夥玩了有一會後,張順對馬東和李安產生了不滿,他埋怨說:“你倆可真tm掃興,跟沒來似的,一點都不敢玩刺激的,真jb孬啊!”


    馬東確實不敢往深水裏去,他嘿嘿一笑沒做反駁。


    吳宇以前和馬東對打街霸時,經常被馬東血虐,此時他終於找迴了場子,他埋汰馬東道:“老馬就是個痿男,硬不起來,哈哈哈!”


    楊闖站在土包上麵正準備跳水,他喊了一聲:“倆痿貨,看爺爺我的!”


    緊接著他一個猛子就紮進了水裏,隻不過由於他是腦袋斜向下鑽進的水麵,因此他的身體瞬間在水麵上濺起了一大片水花,還崩了不遠處的馬東一臉。


    馬東:“……”


    李安看跳水好玩,他學著印明腳朝下的姿勢小跳了一次,然後他跳完水鑽出河麵開心地笑了起來。


    六人之中隻剩下馬東還沒嚐試跳水,他的好勝心不知不覺地冒了出來,他本來膽子就大,隻是平時做事時太過於謹慎,此時他感覺麵子上實在是過不去,於是他突然也冒出了想試試跳水的想法。


    他心想,反正河水又不深,隻有河流中央才能把人的脖子給沒過去,隻要能站穩身體應該就沒事,試著玩玩吧!


    他走上岸爬上了土包,張順調侃他說:“呦呦呦,這孫子終於敢跳了,敢不敢跳個遠的?”


    馬東在好勝心的促使之下,隨即中了激將法,他心裏盤算道,我爆發力還行,看我來個大跳超過你們所有人,省得你們老叨叨叨鄙視我,奶奶個腿滴!


    他學著印明的樣子,捏住了自己的鼻子,然後雙腿奮力往前方一躍,緊接著他就朝河麵上飛了過去。


    他在空中飛的時候,不但腦海裏冒出了拋物線的計算過程,而且他的心情還十分愉悅,那是一種天高任鳥飛的感覺,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哈哈,果然好玩!


    可還沒等馬東估算出他這次跳躍的距離,他就被重力勢能牽引得“咕咚”一下砸進了水裏,水的張力把他小腿皮膚拍得稍有些疼,不過疼痛感很快就消失掉了。


    他本以為他跳進水裏以後,隻要他能站起來,接下來就會沒事,可他卻高估了自己的實際能力,此時失去平衡的馬東不但感覺水裏的阻力極大,而且由於他跳躍產生的慣性力正在促使著他不自覺地向前前進,因此任憑他怎麽努力劃楞胳膊依舊沒有穩住身體,他的身體正在水裏緩緩地向河中間漂去。


    照他估算,他目前距離離他最近的人至少有三米遠,他竟然因跳大發勁而漂遠了!


    這個時候馬東的腳還沒有碰到河床底部的淤泥,他的身體正處於半漂浮的狀態,他的腦袋還沒露出過河麵,隻不過他暫時還憋著一口氣,還沒有開始嗆水。


    隨著馬東跳躍所帶的慣性力逐漸消失,他終於可以在水中調轉身姿把身體給直立起來,很快他的右腳就感覺到了河床淤泥的接觸感。


    然而他的右腳剛踩到那裏,還沒等他踩實誠,他腳下的這塊淤泥就被他給踩塌了,瞬間他的身體就忽悠一下往下墜去,他心裏頓時“咯噔”一聲,暗道:我草,完了完了,碰見水窪了。


    以前水庫抽幹水的時候,馬東看見過河床底部的模樣,總得來說就是兩邊淺中間深的一條大溝,不過河床中央卻分布著許多凸凹不平且大小不一的各種水窪,剛才他那一腳,絕對是踩到了水窪的邊緣,而此時他腳下肯定就是一個未知大小的水窪。


    河水有點渾濁,馬東看不清他腳下的這個水窪具體有多大,可這個水窪的深度卻足夠淹沒他,正在他思考接下來該怎麽辦的時候,他的腳終於落到了河床底部,隨後他終於在水裏穩住身形站了起來,他又調轉過身子麵相了人影處,想看看自己離岸邊的距離大約有多遠。


    他用盡全力往上跳了一下,想把腦袋露出水麵唿吸兩口新鮮空氣,可他的這次跳躍僅僅把他的眼睛露出了水麵,然後他整個人就又往水裏落了下去,他想唿吸空氣的想法隨著他的身體下落而直接宣告了失敗!


    他眼睛露出水麵的那個瞬間,他發現其他人正集體把目光看向那個叫做印明的大孩子身上,此刻印明正站在高台上準備往下跳,馬東非常想唿喊救命,可他在水裏卻張不開嘴,此時他的胸腔已經開始憋的有些難受,隨後他憋著氣又穩穩地落到了水窪裏。


    他心想,在水窪裏往上跳這條路根本就行不通,水的阻力比陸地上大得太多,自己在水裏還不會使用巧勁,還是慢慢挪吧!


    馬東腳下開始緩緩地向岸邊移動,大約過了十多秒後,他往前探路的腳趾碰到了一片障礙,馬東知道這塊應該就是水窪的坑沿,他害怕這次再踩禿嚕,為此還特意往坑沿裏麵踩了過去,誰成想他竟然踩到了向下的斜坡,他頓時腳下一滑,心裏驚道:居然碰見了連坑,我ctm真點背……


    腳滑加上驚懼使得他連灌好幾口河水,刹那間鼻腔和胸腔的脹痛就把他疼得犯了迷糊,他的腦海裏開始了胡亂地播放記憶,甚至有些他記不起來的迴憶都被播放了一遍,播放的速度簡直快到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然後他就被無數的信息流給炸暈了過去。


    奇怪的是,他瞬間就進入了一個夢魘裏:


    在一片綠油油的苞米地裏,年輕的馬東正在玩命狂奔,他的意識瞬間接管過這具身體後立馬停止了奔跑,隨後他便開始疑惑起目前的狀況,緊接著一股莫名其妙的記憶就侵入了他的腦海,他這才知道自己奔跑的緣由。


    在這個夢魘裏,馬東有一個長得特別漂亮的親妹妹,她被一個官二代給迷奸後變得神智有些失常,事後東爸因為上告這件事而被強行關進了精神病院,東媽則每天以淚洗麵念念叨叨,馬東一狠心找準機會把對麵一家人全給滅了口,隻不過因為他作案時留下了痕跡,所以他很快就被警方通緝,此時他正陷入了圍捕之中。


    當這股記憶重新覆蓋了馬東這具身體的記憶後,他的意識又失去了對這具身體的控製權,夢魘裏的馬東再次開始狂奔,跑著跑著他的麵前出現了一條小河,他也不管自己是否會水,奮力一躍就跳了過去,然後他的這具身體就同樣陷入溺水的狀態,馬東的意識隨之再次接管了這具身體的控製權,他開始下意識地掙紮起來。


    正在馬東胡亂掙紮的時候,突然有人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他知道這是有人來救他了,於是他放棄掙紮任由救他的人拖著他往岸邊遊,迷迷糊糊中,他聽到了吳宇的聲音:“老馬,你沒事吧?”


    他一睜眼卻發現恍如隔世,把他救上岸的人是那個叫印明的大孩子,剛死裏逃生的馬東這會都忘記了說謝謝,瞬間他就大哭了起來,這一次他真的害怕了!


    印明笑嗬嗬地說道:“看你這樣好像沒嗆幾口水,歇會就好了,我玩去啦!”


    說完他又爬上了土包。


    馬東一邊坐在岸邊哭,一邊迴憶著那個怪異的夢魘,他知道東媽曾經二次懷孕過,隻不過因為當時正在實行計劃生育政策,所以她把這胎給打掉了,因此誰都不知道這胎究竟是男是女。


    李安不會安慰人,他上岸蹲在馬東身邊默默地陪著馬東,還在水裏的張順卻罵道:“真tm喪氣,哭nmb,不就是嗆幾口水麽?再哭我打你了!”


    剛經曆夢魘的馬東性格發生了一些變化,他邊哭邊冷眼盯著張順,沒帶任何語氣地說道:“你願意打,你就上來。”


    他掃了一眼身旁拳頭大小的石頭,心想,你敢上來,我tm就敢弄死你,我看你是不是比別人多一個腦袋。


    吳宇見狀又當起了勸架人,他對張順說:“二哥,馬東這是嗆蒙了,你別搭理他!”


    他又對馬東說:“你不得勁就迴家去吧!”他邊說還邊給馬東使眼色。


    馬東也不想在這裏待下去,他現在特別討厭張順這種沒有一絲人情味的小混混,隨後他帶著李安往迴走,兩人在馬東家胡同口那裏分開後各迴各家。


    家裏鎖著門,東爸應該是去花園下棋了,馬東沒先找鑰匙進屋,而是先去看雞圈裏的雞,最近由於禽流感爆發,身強力壯的大花和大淘氣都已經先後入了輪迴,隻剩下了病懨懨的小淘氣還有依舊活蹦亂跳的小灰,早上東媽又給小淘氣喂了一片病毒靈,不過好像沒起到什麽作用。


    此時小淘氣的身體已經變硬了有一會,稍稍還帶著點體溫,馬東抱著它的屍體,突然感慨起了生命的脆弱,他靠著窗台又無聲地抽泣了起來,在惶恐與傷心的混雜情緒之中,他下定了決心:以後堅決改掉淘氣的毛病,做事一定要以穩為準。


    至此他開始活得愈加小心,隻是性格卻因此而變得更加優柔寡斷,事物的兩麵性再次從中體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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