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兒子上幼兒園的事情之後,東爸就開始著手跟二伯學習做生意的事情。


    他把兩千塊錢分別在身上不同部位藏好後,就坐火車前往了寧北市,準備讓二伯帶他去外地進貨,順便出門漲漲見識。


    家裏剩下了馬東母子兩人。


    東爸出門後的第二天,當天傍晚東媽把馬東從幼兒園剛接出來,正領著他路過大伯家附近時,看見大伯家院外圍了好幾個人,都伸長了脖子興致勃勃地往大伯家院子裏看,顯然是在看什麽吸引人的熱鬧。


    東媽頓時也好奇起來,就領著馬東走了過去,不過也沒進大伯家院,隻在院門口就停下了腳步,想順便看看大伯家究竟發生了啥有意思的事,竟然值得好幾個路人一起駐足圍觀。


    與馬東家不同的是,大伯家的菜園子在他家前院,前院的東西兩側都是由共用磚牆所圍,而南邊臨近岔道這邊則是由枸杞樹叢修剪而成的植物圍牆,這趟樹叢圍牆中間靠西一點,就是大伯家院子的正大門。


    之所以特意選擇種這種植物,懂的都懂,畢竟是功能性灌木科植物嘛!大伯生了三個閨女加一個小子,肯定沒少修煉凸凹神功,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大伯本身也確實深好此道。


    他家種的枸杞樹叢高約有一米五六,大伯常年把它修剪得整整齊齊,剪下來的樹枝曬幹後還能用來燒火,此時正值春季,樹叢剛生出一點綠芽,點點綠意似乎正在迎接著“春”的召喚。


    個高的人可以把視線直接越過樹叢,不過正在看熱鬧的這些人全都不在此列,因此他們為了看得更清晰,隻能選擇努力伸長脖子,而馬東由於海拔實在不夠,所以不得不選擇透過樹叢這種最低的分辨率方式來進行暗中觀察。


    此時,院子裏正在上演“警察抓小偷”的戲碼,東爺正手握大伯家掃炕用的笤帚旮瘩,滿臉怒氣洶洶地追趕著他正前方的大兒子——大伯。


    大伯一邊跑,一邊還時不時迴頭看看,還大聲求饒道:“爸我知道錯了,你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兩人你追我趕,都頗有速度,馬東對此感到十分驚訝,他沒想到年近七十的東爺竟然能拖著如泰森般的身軀跑這麽快,比他和小朋友玩抓人遊戲時跑得快多了。


    不過也不算太奇怪,畢竟東爺曾經當過弼馬溫,專門負責給人喂馬牽馬,能幹這種活的人腿腳都相當麻利,西遊記裏有孫悟空,三國演義裏有周倉,都不是易於常人之輩,很顯然東爺同是這種人。


    然而俗話說得好,一山更比一山高,強中自有強中手,盡管東爺腳下的步伐那是相當矯健,根本就不像一位老年人,但他的時速跟脫韁野馬大伯比起來還是略顯遜色,跑在前麵的大伯時不時還能駐足求饒,明顯比東爺遊刃有餘一些,氣得在他後麵追趕的東爺大罵道:“我饒你mlgb,你tm給我老實兒站那!”


    大伯沒敢,接下來他依舊還是跑跑停停,仿佛是在“遛狗”一樣,逗得院外看熱鬧的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馬東也跟著不自覺地笑出了聲。


    東爺看自己如何加大馬力都追趕不上兒子,頓時氣急敗壞地停下了追趕的腳步,緊接著他就邁開大步向柴火堆走去,嘴裏還惡狠狠地罵道:“你跑得了和尚,還跑得了廟?我tm房子給你點嘍!”


    在這十分危急的時刻,有著借公公收拾丈夫心思的大娘在外屋地終於按捺不住了,她推門一路小跑奔向了東爺,邊跑邊帶著哭腔求饒道:“爸呀爸,你可千萬不能鎮麽狠呐!玉明怎麽說也給你生了個大孫子,傳宗接代有功勞,您老把房子燒了,您大孫子以後可咋辦呐?嗚嗚……”


    大娘很會抓人七寸,聽她端出了大孫子馬新,剛抱起一捆苞米杆子的東爺頓時愣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恢複了正常的神態,他把懷裏的苞米杆子又扔迴了柴火堆,低聲跟大娘說:“我就是嚇唬嚇唬他,不能真燒。”


    說完還轉頭狠狠地瞪了不遠處的大伯一眼。


    大娘見東爺怒氣降下了不少,連忙給大伯使眼色,衝他說:“你趕快過來!爸就是想打你幾下出出氣,又不能真打,你怕啥?沙愣滴別墨嘰!”


    大伯先是仔細地觀察了一下東爺的臉色,發現老爺子確實冷靜了許多,這才扭扭捏捏地挪了過來。


    剛才大伯在高速移動中,馬東並沒有注意到他臉上的情況,這時他才發現,大伯一邊的臉頰高高腫起,上麵五個指印清晰可見,一看就是用特別大的力氣乎出來的。


    大伯站過來以後,東爺撿起了剛扔在地上的笤帚旮瘩,朝大伯後背就狠狠地旋了幾下,啪啪帶響,看起來就很疼,看得馬東不由得打了個哆嗦,而受刑之中的大伯卻紋絲未動,顯然不敢再動。


    東爺罵道:“我讓你跑!我讓你管不住jb!”


    聽到東爺罵“管不住jb”,院外的眾人頓時發出了一陣哄笑聲,聽到笑聲的東爺麵色略顯尷尬,此時他已經差不多恢複了理智,因此不想再給眾人當猴看,他想要走為上策。


    他把手裏的笤帚再次摔到了地上,狠狠地瞪著大伯威脅道:“這次我再饒你一迴,以後你可千萬好自為之,再犯這臭毛病,小心你的雙腿!”


    說完他就走向了院子門口,隨後打開大鐵門出了院子,他見馬東母子倆也在現場,於是腳步停頓了一下。


    馬東喏喏道:“爺爺!”


    東媽從旁解釋說:“剛把東東接迴來!”


    “嗯!”此刻東爺沒有心情說話,他又迴頭隔空狠狠地瞪了大伯一眼,這才加快腳步離去。


    大娘看東爺走遠了,瞪圓眼睛朝大伯嗬斥道:“臉還沒丟夠?不道迴屋?一輩子就惦記那點破事,我可警告你,你再tm管不住那二兩臭肉,小心我把你卵子籽給你擠出來!”


    如此彪悍的威脅話語頓時讓眾人再次集體大聲哄笑起來,大娘臉色一紅,隨後趕緊連拉帶拽地把大伯薅進了屋。


    眾人見沒熱鬧可看,這才各自散開,東媽見狀也領著馬東往家走。


    後來,在鄰裏之間的閑談八卦中,馬東知道了事情的起末。


    大伯跟東爺一樣,同樣是一個勤勞能幹之人,他的正職是針織廠裏的鍋爐工,副職是當瓦匠,專門給人家弄房蓋,十分擅長搭房梁、換房簷之類的活計,他屬於這方麵的大師傅,還帶了一個徒弟。


    此時正值春暖花開之際,他接了一個小活,就是簡簡單單地修理房簷,他自己就能幹,也就沒特意找幫手,連往常一直都帶的徒弟這次都沒叫。


    他手藝不錯,幹活又賣力,一上午就把這家交代的活給幹完了。


    結賬時,那家隻有女主人在家,女主人一看大伯模樣真不錯,身子又十分精壯,於是她就起了別樣的心思,她想要大伯少收點錢,代價就是跟大伯耍一耍。


    郎有癮,妾有意,大伯對這方麵又不挑,倆人馬上就十分happy地滾到了一起。


    可正值倆人酣戰之際,那家的男主人卻突然歸家,然後正在雙修武功的一對狗男女便被直接堵到了炕上,緊接著就鬧到了派出所。


    在派出所錄口供的時候,女主人為了推脫責任,竟然改口說是大伯強迫的她,隨後大伯就被派出所給暫時拘押了。


    再之後就是通知家屬,大娘和東爺得知消息後,趕緊動用身邊可用的人際關係,好幫大伯脫罪。


    大娘有個親弟弟,也就是大伯的小舅子,他在上學時一直住在大伯家,後來他考進了警校,畢業後被分配到了寧北市某區,成為了一名民警,他有正式編製。


    他們之間的關係不錯,肯定能幫忙,因此大娘連忙給她弟弟打去了電話。


    同時,東爺把老臉也豁了出去,盡管他跟派出所所長不是太熟,但由於當初他給派出所送東爸製作的牌匾時,跟派出所所長混了個臉熟,起碼屬於點頭之交,於是他直接溜進了所長辦公室為大伯求情。


    至於具體中間過程如何,到底是哪一方發揮了作用,除了當事人之外,別人都不知道,反正最後對方同意了和解,大伯賠了五百塊錢,當天下午就被放了出來。


    大伯剛進家門,就麻溜滴給東爺跪下了,然後就低頭等待發落。


    東爺正在氣頭上,氣得他直接掄圓了胳膊,上去就是一個大耳雷子,這巴掌抽得堪比如來神掌,當時就把大伯抽得立馬倒地滾了一圈。


    老爺子當過弼馬溫,做過木匠,幹的全都是力氣活,而且這次絲毫沒有留手,據大伯後來迴憶說,當時他腦瓜子被抽的“嗡嗡”三響,看人都出現了重影,他害怕東爺在一氣之下失手把他給打殘廢,這才選擇奪門而逃。


    至於這次事件到底是不是那家人設計的仙人跳,眾人都不能確定,但可以確定的是,大伯並沒有太吃虧,進肯定是進去了,隻是修煉武功的過程被中途打斷,這是他後來跟別人扯屁時親口所說。


    東爸進貨歸來後,聽東媽敘述了此事,東爸對此沒有絲毫驚訝,他評論說:“大哥就那樣式地,老也管不住褲腰帶,當初他下鄉那會,老爺子本想找親戚照顧他,結果他把人家閨女給照顧到手裏了,哈哈哈!”


    東媽沒笑,她問東爸:“你不能這樣式吧?”


    還沒等東爸迴答,馬東從旁插嘴道:“大娘說啦,管不住jb,就把卵子籽擠出來!”


    東爸聽後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半天都沒有停下來。


    東媽也被逗笑了,她教育馬東說:“你學點好,少學這種髒話,再敢說,把你屁股打開花!”


    “不怕,屁股開花我就四個屁股蛋了。”馬東說完撒腿就跑,跑門口自個玩去了……


    對於生意賣兜子這事,東爸決定打遊擊,之所以不去市場租攤床,是因為他覺得不合算。


    此時,小鎮還沒有跟上個體經濟的發展的步伐,基礎建設十分落後,除了一百貨和二百貨是大瓦房之外,其他做生意的個體戶大都在半露天的市場裏,市場遮風擋雨的設施僅僅是簡單的木頭架子配石棉瓦,確實非常簡陋。


    還有一少部分個體戶選擇在西街兩側的道邊上擺地攤,願意每天上稅的人就不用經常流動,反其道行之就叫做“打遊擊”,東爸幹的就是這種事,其實就是故意偷稅漏稅,直到現在照樣有很多小販仍這麽幹。


    為了方便逃竄,他把東爺的倒騎驢要來了,又加工了一塊大小合適的木板固定在了車上麵,木板上邊用來展示,下邊用來放存貨,就這樣,一個簡單的移動攤床就“吱吖”一下誕生了。


    其實在最開始的時候,東爺十分反對打遊擊這種投機取巧的做法,畢竟他是一個有思想覺悟的黨員。不過後來二伯說,負責收西街攤販這種稅的工作人員,由於知道那裏流動性大,所以經常會做假賬貪錢,他作為一個工商幹部家屬,對這種事相當門清。


    東爺信了,於是不再阻止東爸。


    賣貨的地點位於西街和省道的十字交叉路口處,此處能迎合東、南、西三個方向的客流,再加上他進的貨樣式比百貨新穎,價格也更便宜,而且還是個體獨一份,因此當時他生意特別好,收入雖說比不上市裏的二伯,但在本地來說可以用“可觀”二字來形容。


    這段時間,東爸在小鎮裏的名號又變了,由“馬木匠”變成了“馬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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