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賊今日在城外叫嚷多久了?”史璜在府裏問道。


    “迴使君,從辰時就開始叫喚了。”


    交州紅軍圍城五日,一直都隻是嘴上功夫下的比手上多,天天派出成百上千士卒,拿著個漏鬥樣的物件,對著城內喊話。


    所以史璜從一開始的不知所措,到五天後的今天,已經對外麵的赤賊感到麻木了。


    戰又不戰,退又不退,這是何意?


    事到如今,史璜也覺得局勢似乎也沒有他一開始所想的那麽可怕。


    興許赤賊今次作亂,隻是借著月前雒陽宮變而導致朝中不穩這一機會,向朝廷鬧一鬧有關賦稅的事。


    南海去年的賦稅就沒上繳,聽說是靠著走十常侍的路子擺平的。


    現在十常侍倒了,可不得換個方式,想辦法把今年的賦稅也賴下。


    既然赤賊不是真的要攻城,那這裏麵就大有文章可做。


    至於說史璜有幾成把握確定赤賊不想攻城,史璜隻能苦笑,彼輩若想攻城,他又沒辦法阻擋,還不如趁此機會博個名聲!


    想到這裏,史璜正了正衣襟,對左右說道:“走,隨本刺史上城牆,教訓一下這群不識好歹的刁民。”


    廣信城作為交州要地,地位比肩交趾龍編這等的大城,城牆建有三丈高,跟漓水對岸的六七丈的白雲城比起來要矮上不少,但勝在更為寬大。


    離城牆幾十步遠,史璜一行人就能聽到城外整齊的喊叫聲,等登上城牆才發現,交州紅軍竟然就在城下四五十步遠的地方,有恃無恐地站在一麵麵盾牌後,高聲唿喊。


    見到刺史親至城頭,城牆上的守軍出現了一陣騷動,圍城這麽多天了,守軍們終於見到了城內最大的官。


    史璜對上前接待的軍將疑惑道:“赤賊如此靠近,何不以弓箭射之?”


    那軍將露出一副為難的神情,小心措辭道:“使君,還請為全城百姓思量一二,朱雀軍向來如此,你若不惹我,我也不會去犯你,所以還是相安無事的好。”


    史璜聽了有火發不出,站在那裏不說話。


    那軍將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於是額頭冒著冷汗肅立道:“稟使君,倘若使君有破敵良策,在下甘願效死!”


    史璜擺擺手,表現出不在乎地說道:“無妨,不知汝可否安排些許軍漢,將吾之言語,迴擊於赤賊?”


    軍將朗聲答道:“請使君稍待片刻,某這就去安排。”


    說完,轉身和幾位副官一起去組織喊話隊。


    不出片刻工夫,廣信城頭站了百餘由軍漢和臨時找來的城內丁壯組成的喊話隊,整齊地排列在城頭。


    底下的交州軍軍官看見,示意戰士們暫停喊話,看看城內守軍的葫蘆裏到底賣什麽藥。


    史璜見交州軍很配合,於是滿意地說道:“某乃大漢交州刺史、蒼梧太守史璜是也,爾等賊子莫要猖狂!”


    喊話隊就把這句話齊聲喊出去,一開始磕磕絆絆,到後麵就越發整齊。


    但聽起來就好像是“刺史刺史刺史,太守太守太守……”分不清到底有幾個官,惹得城下的交州軍戰士,還有周圍看熱鬧的百姓一陣哄笑。


    麵對這般羞辱,史璜麵不改色道:“汝等無故聚眾進犯州治,已是罪不可赦,但上蒼有好生之德,我史璜不願多造殺孽,奉勸你等,從哪來,迴哪去!”


    場麵陷入了一陣尷尬的安靜,史璜說了兩句,交州軍都沒有迴他,搞得史璜有些尷尬地下不來台。


    交州軍之前沒迴第一句話,那是因為帶隊的營指導員還在翻預案手冊,然後還要通知各曲、屯指導員準備哪幾句答語,終於在幾個傳令兵的努力下,交州軍在史璜說第三句話前,搶先開懟。


    “史璜,汝妄食漢祿,竟然與董卓這等奸賊沆瀣一氣!汝這董黨!難道也要效仿那董賊的所作所為,在交州奸淫擄掠、濫殺無辜、禍亂國家嗎?”


    史璜聽了氣不打一處來。你們這群反賊,竟然還罵我是賊寇,說我妄食漢祿?


    於是史璜戟指大怒道:“呸!血口噴人,司空董公,乃我大漢鼎鼎有名的忠良,豈是汝這等亂臣賊子所能汙蔑的?......”


    史璜上頭了,和城下的交州軍你來我往,罵了大半天。


    隻能說不愧是牧守一方的大臣,不論是學識還是嘴皮子都讓交州軍難以招架,逼得指揮部好幾次組織大集體同道開民主會,商量怎麽迴擊。


    最後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你罵你的,我罵我的,咬定史璜是董賊一黨的,都是暴虐無道之人。


    等到關東各地的討董檄文傳來,看你史璜怎麽解釋。


    如果不是,那你為什麽幫董賊說話?


    開玩笑?廣信周邊幾萬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聽得明明白白,你史璜,就是交州第一董黨!


    南邊的士燮也沒有半點資格和史璜爭。


    李弎以三千交州紅軍為骨幹,征調三萬徐聞民兵,組織成一支龐大的軍隊,和北上的士燮大軍,對峙在合浦郡境內。


    同樣也是隻動嘴皮子,沒有動手。


    但士燮顯然比史璜更了解華府作風,看華府把雒陽事變說得煞有其事的,士燮也遲疑了,一麵開始消極應付交州軍,一麵加緊派人去嶺北探知情報。


    前後兩次黨錮之禍,大漢士大夫集團被殺得人頭滾滾,如果自己董卓一黨的帽子被扣實,並且董卓真的在雒陽城內胡作非為,而交州軍也真的是隨了大流,興義兵,清君側,那他們士家就危險了。


    冒險不是士燮的一貫作風,他必須謹慎謹慎再謹慎,既然交州軍沒有動手,像是在等待什麽,那自己就陪著他們等,士燮等得起。


    交州百姓也期待著,雙方的罵戰太精彩了,史璜這邊口才好,聽著很享受,交州軍那頭,圖文並茂,總是能從不知道的地方,把一些畫報、傳單貼的廣信城內到處都是。


    廣信城外的集市、碼頭等等人流密集的地方,還能聽交州軍的戰士說書,說什麽宮君鷓仗義救百姓、華南府首倡興義軍、呂奉先包頭認義父,曹孟德獻七星刀等等,聽得大家如癡如醉,迴去之後還口耳相傳,弄得雒陽城的傳聞在交州風靡一時。


    交州人從來沒有像這般感受過,原來這兩千裏之外,和自己素來無甚瓜葛的大漢京城,其實也沒有那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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