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來府中擺架子,糊弄人自稱神醫的人,先打一頓再說。


    若是看了沒治好的人,更是暴打一頓被護衛丟出縣城。


    城中人隻當是胡老爺氣瘋了,沒人敢惹。


    “自然。”江羨迴道。


    她抬起清冷的雙眸:“隻是我看病一向有規矩。”


    “待會兒還請按著我的規矩來。”


    胡老爺聽著少年說話如此意氣風發,儀態清貴,心中不免高看他一眼。


    “您這邊請。”小廝見老爺點頭,很有眼色的立刻上前帶路。


    江羨跟著穿過長長的庭廊,才走到胡公子的院子中。


    “待會兒,還請不要驚嚇到我家公子。”


    小廝彎腰提醒道,見江羨點頭迴應。


    才輕手輕腳的打開房門。


    走到內院:“少爺,老爺帶了醫師給您看病。”


    等了一會兒,沒有人應。


    小廝和胡老爺卻沒有一點不耐煩,似乎是習以為常發事情。


    小廝等了一會兒直接走進去,大約又過了一會兒。


    房門打開,請江羨進去。


    一進屋,江羨先是聞到一股濃烈的草藥氣味,仿佛是華夏草藥大亂燉,味道難聞的很。


    江羨環顧四周,除了床頭一盆綠植,似乎還有一股帶著點燒焦的氣味充斥整個密不透風的房間。


    隻見胡少爺衣衫不整,披頭散發,雙手抱腿坐在床上。


    明顯外露的左腿,整個小腿都青筋暴起,在皮膚表層凸起似乎要掙脫。


    周圍的皮膚被細密的紅疹覆蓋,摻雜條條疤痕,看起來極為滲人。


    江羨神色微變,原來是這個啊。


    “江醫師,我家公子腿上這病,有了三年多了。”


    “這病奇怪無比,發作起來瘙癢異常,這疤痕都是公子痛癢難耐自殘身體所生。”


    “您看,怎麽治療?”


    小廝帶著江羨走到內院,與她講了這些年醫師用過的方法。


    不論是吃藥還是敷藥,針灸還是藥熏,都沒有效果。


    更有甚者,請了跳大神的,喝黃符水的,煙灰水的什麽都有。


    結果竟是些不入流的騙子。


    江羨麵色緩和,隻道:“我需要銀針、熱水、艾草,再拿一個盆。”


    這幾樣東西都是之前醫師用過的,小廝重複了一遍又看向江羨:“您確定隻需要這些嗎?”


    “沒錯。”江羨點點頭。


    胡老爺站在門外朝小廝點頭,讓他照江羨的話去做。


    “好的,小的這就去辦。”


    江羨靜靜站在屋外等候,一陣風吹來,她又聞到了一點帶著燒焦的混合著花香的氣息。


    她轉身問道:“胡老爺,公子屋內的花看著稀奇。想必很是珍貴吧?”


    這話聽著像是恭維,誇到胡老爺的心裏去了。


    他揚起有些褶皺的嘴角:“那是自然。”


    “這是我小兒子為了給他哥哥慶生,從境外專程送迴來的名花。”


    “連花都都不曾引進栽培的品種。”


    江羨點點頭,似乎很是驚訝:“那還真是十分珍貴呢。”


    胡老爺得意的摸摸胡子:“不是什麽稀罕的東西。”


    江羨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屋內,又收迴視線。


    沒過多久,小廝便讓人準備好了所有的東西。


    江羨淨完手,走進屋內。


    胡老爺緊跟其後,剛想進去。便聽“啪”的一聲,門瞬間就關上了。


    “他娘的。”胡老爺罵道,吃了一鼻子灰。


    “要是這還是個沒用的,就給他打出去。”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小廝看著老爺有些發怒,連聲應道。


    “然後呢?你沒有被打吧?”王大娘聽得入迷。


    江羨搖搖頭:“我自然是治好了那位公子。”


    “胡老爺為了感謝我,送了很多銀子。”


    “這樣啊,小薑你還真是厲害。”


    “沒想到你的醫術這麽高超,竟然能治好這麽複雜的病。”


    王大娘此時已經完全忘了她正在幹活,還要問後麵的事情。


    不知何時沈晏也出來了,他斜斜的靠在門上,目光興義盎然。


    像是夏花突然煥發生機。


    江羨朝他微微一笑,便又說道:“我哪裏會那些醫術?”


    “隻是略懂些岐黃之術。那公子得的根本不是什麽怪病,而是中毒了。”


    “我用熱水疏通毛孔,以銀針放血引出毒血。後又用艾草熏療,引毒素出來。”


    血管凸起隻是看起來嚇人,其實都是因為體內毒素淤積導致。


    而那些有經驗的名醫治不好的原因,是因為他們把中毒當作靜脈曲張來治療了。


    當然治不好。


    這些話,江羨沒有說。靜脈曲張那是現代醫學才有的說法。


    王大娘聽得連連稱奇,簡直是在聽懸疑話本。


    “那胡公子是怎麽中毒的?”她又追問道。


    “是他房中的那盆花,準確來說是他那個弟弟幹的事情。”


    沈晏突然出口說道。


    這一聽就是兄弟不和,那小兒子必定是為了爭奪家產。


    王大娘還是第一次聽到沈晏這麽清晰的聲音,很是新奇。


    隨後又問江羨:“真是小娘子說的那樣?”


    “是的,確實是那盆花引起的。”


    江羨一想起胡老爺說花都也未曾引進,她就想笑。


    天子城中都不引進的品種,他不想想為什麽嗎?


    王大娘今日算是開了眼界了。


    她轉頭準備拉著沈晏再說兩句,誰知人不知何時已經迴屋了。


    “小娘子真是怕生。”王大娘嘀咕一句,又風風火火的迴廚房做飯。


    隻留江羨坐在院中,低頭啞笑:“還真是,可愛。”


    方才王大娘一說“小娘子”,她便感覺那輕逸似水的衣擺瞬間帶風,轉迴屋內。


    她拿起其他幾個包裹往房內走去。


    “督公?”江羨敲敲房門,沒有聲音。


    “沈晏?”又喊道,屋內仍是沒有動靜。


    “初棠?”


    “娘子?”


    江羨語氣帶著笑意,屋內的人卻從中聽出幾絲惡劣的口氣。


    他被認成女子,到現在扮作女子。還不是因為江羨,她竟然還笑。


    “嘭”的一聲,似乎是枕頭摔在門上。


    震的木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果然身體好多了,看來草藥還是挺管用的。


    江羨暗想道,隨後推門而入。


    “娘子?”江羨把包裏的東西拿出來,整整齊齊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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