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吳金花的這句話以後,桑時清臉上淡定的笑容都已經繃不住了。


    她原本以為賀世平選擇對他們家動手,是因為他們祖孫三代造孽太多,犯罪的道路又走得太順,導致自信心太過爆棚,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了,所以才想著去挑釁公職人員。


    這種自負的罪犯並不少見,許多犯罪分子都做過這種事情。


    自己家之所以會成為賀世平的目標,是因為自己家比較倒黴,正好和他認識,並且有那一層親屬關係,讓他有更多的機會了解自己家的事情。


    桑時清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她並不會因此而去遷怒蔣新月跟她的妹妹蔣欣欣。


    當然了,她這個不遷入中也有這輩子悲劇還沒有發生的一個原因在內。


    畢竟蔣欣月那痛苦的上輩子她並沒有真實的經曆過。


    但現在就不一樣了,如果蔣欣欣真的是惡意將賀世平引過來,那麽蔣欣欣真是罪不可恕!


    還有蔣新月,桑時清雖然沒有完全遷怒她,但在她的心裏對他就她的印象就已經不好了,尤其是在那本推文中,明明確確的說過,蔣新月怨恨過她的丈夫。


    如果事實真相是這個樣子,那麽蔣新月她有什麽資格去怨恨自己的大哥呢?


    要怨恨,是應該他們一家來怨恨吧?


    更何況兩輩子了,蔣新月就沒有發現過蔣欣欣的不對勁嗎?


    桑時清覺得這個問題他很有必要問一問。


    那麽現在就是要確定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不多說話,隻是在邊上做補充的周二妮說話了。


    “蔣欣欣就不是一個好女孩,五年前她就跟那個小畜生攪合到一塊兒了。”


    “兩人經常迴來睡。我不止一次的聽到倆人晚上完事兒之後,蔣欣欣給那小畜生吹迷魂湯。”


    “三天兩頭的她就說有人欺負他,讓那小畜生給她撐腰報仇。”


    “我記得有一個女孩子是她們班成績最好的,蔣欣欣特別記恨那個女孩子,就讓那小畜生把那個女孩子綁了。”


    “這件事情鬧得還挺大的呢,那女孩兒叫吳文靜。”周二妮的這句話讓警方等會兒剛瞬間聚焦在蔣欣欣的身上。


    而且吳文靜這個名字,黃曉萌她們也是熟悉的。


    在拐賣案被告破以後,吳文靜的父母篤定自己的女兒也是被人販子給拐走的,到了現在也三不五十的就到公安局詢問案件進展。


    黃曉萌:“周二妮你的意思是賀世平犯下的那些命案中有蔣欣欣的參與?”


    “有啊,那咋沒有呢?那小畜生把那個女孩子綁了以後,把那女孩子帶到了山上。兩個惡魔把那小姑娘折磨到死。”


    周二妮毫不掩飾她對蔣欣欣的不喜。


    “我就經常跟我婆婆說,賀世平那小畜生跟蔣欣欣這是什麽瓜配什麽蓋。賀世平那小畜生不是人,蔣欣欣也好不到哪裏去。”


    周二妮滿臉鄙夷。


    黃曉萌坐不住了,她本以為這個案子裏的犯罪嫌疑人隻有賀家祖孫三代,沒想到還有一個蔣欣欣在裏麵。


    得趁著消息沒有走漏立刻把蔣欣欣抓捕歸案。


    她讓身邊的同事繼續記錄,她走出問詢室,桑時清跟在她的身後。


    桑時庭剛好從隔壁的審訊室出來,黃曉萌立刻上前把從周二妮處得到的消息告訴桑時庭。


    桑時庭的神色一下子就繃緊了起來。


    “點幾個人去和平社區。”蔣欣欣家就住在那裏。


    折騰了這麽久,天已經蒙蒙亮了。


    “是。”黃曉萌立刻轉身。


    和平社區在城南,以前那裏叫做和平村,後來城市整改之後,和平村改名為和平社區。


    蔣欣欣家並不富裕,她們家的房子依舊是20年前蓋的三合院。


    作為家中並不受喜愛的女兒,蔣欣欣的房間是不通風也不明亮的倒座房。


    在桑時庭幾人從縣公安局出發時,蔣欣欣正在床上整理自己的嫁妝。


    她的家長很少,幾身他以前穿的衣服和一套被褥,一個紅臉盆,一套紅毛巾,就是全部了。


    這副嫁妝要是20年前物資匱乏限量供應的時代是很夠看的。


    但在現在這副家長可以稱得上是寒酸。


    蔣欣欣又想起了蔣新月當初的嫁妝。


    在那個時候,她父母給蔣新月的嫁妝比她的還要寒酸,但桑時舟為了讓她在婆家更有麵子,也為了讓她在出嫁這一天,風風光光。


    他自己出錢給蔣新月做了臉。


    什麽手表,縫紉機,自行車全給蔣新月置辦上了,一直到了現在,蔣欣月出嫁時的嫁妝還在讓人津津樂道。


    蔣欣欣一張清秀的臉上布滿寒霜。


    她始終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比蔣新月差在哪裏!


    她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麽蔣新月就可以找到一個對她愛之入骨,包容她的一切,處處為她著想的愛人。


    而自己找到的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魔!


    不知道想到什麽,蔣欣欣的臉上又露出了一個笑容來。


    惡魔也是有惡魔的好處的,最起碼用不了多久,她就會見到。一向以幸福女人的姿態出現在自己的麵前的蔣新月痛苦哀嚎了。


    想想可真是令人興奮啊!


    上次她給賀世平當了一晚上的狗,她離開之前,賀世平承諾她會盡快辦好她想辦的事情,不知道進展怎麽樣了?


    蔣欣欣真的很想用那一家子的鮮血來為自己的婚禮染上幾分紅。


    她實在是太恨蔣新月了,她真的太想讓蔣新月痛苦後悔了。


    隻要蔣新月後半輩子生活在痛苦當中,就算以身侍魔,蔣欣欣也甘之如飴。


    “老二,我過來跟你商量一下,你後天出嫁,那上車禮和改口費應該包多少錢?”


    “我的意思是上車禮可不能少咯。”


    說話間,一個女人便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蔣欣欣的臉上露出了厭惡的表情來。


    上車禮是80年代後期才演變出來的,就是新娘在上車之前,新郎要給的上車費。


    正常人家新郎一般都是包個1塊6毛6,1塊8毛8的圖的喜慶。


    要有家庭條件好一點的也會包個2塊2,3塊3的,圖的就是一個順利。


    這份錢也是會留在娘家的。


    蔣欣欣扯了扯唇角,以她爸媽的貪婪,1.68、1.88、2.22、3.33這樣的數字肯定是滿足不了他們的。


    蔣欣欣淡漠的看著她媽:“你說多少合適?”


    “啥也得6塊6,8塊8,9塊9吧?”蔣母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


    “他們一家子都是職工,肯定不缺這點錢。就這麽說好了,要是到時候上車你給不到這個數,你爸可是要生氣的。”蔣母說完就走了。


    倒座房常年不通風,不曬陽光,有一股說不出的發黴味道。


    蔣母不樂意在這屋裏多待。


    更何況對於女兒,蔣母一向都是不在意的,她今天過來說的這些話也不是在征求蔣欣欣的意見。


    她隻需要聽話,然後照做就可以了。


    蔣母還沒走到正房的門口,院門就被敲響了。


    這會兒天邊才出現一絲亮光,蔣母一臉納悶地轉身去開門。


    “誰呀?這麽早來敲門?”蔣母一邊詢問,一邊把門打開。


    當她見到門外幾個穿著製服的警察時,整個人都驚呆了。


    “蔣欣欣是住在這裏嗎?”為首的桑時庭問。


    蔣母有點緊張,她咽了咽口水:“是,她這會兒就在家呢。”


    她這輩子別的不怕,就怕警察,這也是她這些年為啥不往桑家去的原因。


    她也認出桑時庭是大女兒的小叔子了,但她沒有勇氣和他話家常。


    她是真害怕,10年前她可是見到過警察當天殺人的。


    那個被殺的人也沒犯什麽罪,就是在大街上調戲了一個婦女,就被扣了一個流氓罪的帽子,然後拉到刑場槍斃了。


    蔣母不懂什麽叫做嚴打,她隻知道這些警察真的兇殘。


    “那行,有一種命案需要她去配合調查,請您讓一下。”


    蔣母呆呆愣愣地讓開,桑時庭等人衝進屋,直接往倒座房去。


    蔣欣欣已經聽到了門外的動靜,但她沒躲也沒逃,因為倒座房真的很小,也沒有窗戶,她就算跑出了屋子,也根本逃不掉。


    更何況蔣欣欣覺得就算賀世平被抓了和她也沒多大關係,她沒犯罪。


    她最多隻是在賀世平麵前念叨一下誰對她不好,誰看不起她而已。


    她那些消失了的同學、朋友、同事,全都是賀世平一個人去綁的。


    從綁架到殺人,全都是賀世平一個人動的手。


    她最多就是個知情不報罷了。


    現在是法律社會,能怎麽判她?最壞的情況就是她進去待幾年罷了。


    更何況事情不一定會被發現。


    剛剛外麵的警察也說了,有一樁命案需要她配合調查。


    蔣欣欣在看到桑時庭的時候也不意外,甚至還十分熱絡地和她打了個招唿。


    在被桑時庭帶走的時候,她的腦子裏還在思考究竟是哪一樁命案需要她配合調查。


    賀世平怎麽那麽廢物,連事後清理都清理不好?


    他不是老在自己麵前吹噓他有多麽多麽的厲害嗎?


    就這?


    蔣欣欣這一刻對賀世平真的是失望極了。


    蔣欣欣越想越生氣,臉都氣紅了。


    但很快她的情緒又變了,她笑的十分溫婉,朝著坐在他對麵的桑時庭問。


    “庭哥,你能告訴我到底是什麽事兒不?我這心慌的很。”短短幾秒鍾的時間,蔣欣欣的額頭冒了汗,嘴唇也發了白。


    仿佛恐慌害怕到了極點,然而她的這一番表演在桑時庭看來漏洞百出。


    被抓時那麽淡定,到車上就開始表現出自己的恐慌,難道她不覺得自己的表演很拙劣嗎?


    還是說她以為人人都是一個傻子?


    “等到了公安局你就知道了。”


    蔣欣欣露出了一個楚楚可憐的表情。


    “真的不能告訴我嗎?庭哥,我是真害怕。”


    桑時庭沒有搭理她,閉嘴不言。


    蔣欣欣自討沒趣,隻是在心裏暗罵桑時庭不懂風情。還是跟好幾年前一樣!


    想起好幾年前,蔣欣欣又開始心梗。


    想當初蔣新月剛剛嫁到桑加的時候,蔣欣欣是想過要嫁給桑時庭的。


    因為桑時庭是個警察,這個身份可以震懾賀世平。


    畢竟那個時候的賀世平雖然狂妄,但還沒有狂妄到今天這個地步。


    可惜她那些的明裏暗裏勾引並沒有引起桑時庭的注意。


    她那一番行為就像個小醜一樣,現在每每想起那個時候,蔣欣欣就覺得屈辱極了。


    她偏過頭,不看桑時庭那張令她心梗的臉。


    就在蔣欣欣被桑時庭押送著前往公安局時,桑時清已經迴到了家。


    林淑霞已經做好了早飯,今天早上她特地起來蒸了紅糖饅頭,萱萱就喜歡吃這個。


    蔣新月像昨天一樣拌了涼菜,又用雞蛋打了一個雞蛋湯。


    桑時清迴來的時候她臉上露出熱情的笑容。


    “清兒迴來了?飯菜都做好了,媽剛剛還說要給你打電話呢。”


    以往聽到蔣新月的熱情招唿,桑時清畢竟是會熱情迴應的,但是到了現在,桑時清就有點熱情不起來了。


    如果說是意外,桑時清隻會同情蔣新月,也會感歎於她對她們這些婆家人的大方和體貼。


    她也會感動於蔣新月的大度。


    但當她知道書裏書外的一切悲劇,都源自於蔣欣欣時,她就已經沒有辦法以平常心來看待蔣新月了。


    她甚至還在暗自揣測,書裏書外的兩輩子裏,蔣新月是不是也發現了蔣欣欣的異常。


    但為了自己的妹妹,她選擇了隱瞞。


    這也不是不可能的,畢竟小說就算寫的再詳細,也不會精確到主角每天做了什麽。


    她扯了扯嘴角正要說話,桑時舟就抱著萱萱過來了,萱萱一聲一聲的叫著姑姑,桑時清伸手把萱萱抱在懷裏。


    她到了這個時候也終於平複了一下內心的情緒:“昨天晚上跟著我二哥他們去辦了一個案子。”


    蔣新月沒有察覺到桑時清的異常,她拿勺子給每一個人都盛了一碗雞蛋湯。


    林淑霞把饅頭掰成一小塊一小塊的,隨口問:“什麽案子啊?辦了一晚上。”


    桑時清抱著萱萱拉了個凳子坐下:“是個熟人的案子。”


    一句話吸引了家裏所有人的注意力。


    桑時清看上蔣新月:“是賀世平一家子的,你們可不知道,賀世平老家的院子底下有一個地下室,賀家三代人在這幾十年的時間裏殺了得有上百人。”


    “我在迴來之前還得到一個消息,蔣欣欣攛掇賀世平來我們家殺人。”


    “並且這些年裏,蔣欣欣攛掇賀世平殺了好幾個讓她感覺到嫉妒的人。”


    “啪”地一聲,是蔣新月手裏的湯勺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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