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瑀緩緩搖搖頭。


    蔓兒無奈道:「不好辦……沒有證據,說出去就是存心挑撥兩個王爺的關係,裏外不討好。」


    趙瑀嘴角掛著苦澀的笑,「我當然知道風險……這都是我瞎琢磨的,也不知道對不對,但什麽事都怕有個萬一,行事謹慎總不會錯。」


    蔓兒低頭思索片刻,「太太說的在理,我迴去告訴劉銘,讓他查查。」


    「我看齊王府的水,比你們府還要深。」趙瑀感慨道,「這是咱倆私下說,那裏麵,既有皇後和公主的勢力,又有模棱兩可的溫家,現在還冒出個殷家,摻雜正妃與側妃之爭……我都替張妲累得慌!」


    蔓兒笑道:「要不說還是齊王聰明,把滿府的破事一扔,自己跑到南邊躲清靜,任旁人怎麽折騰,禍事都牽連不到他頭上。」


    「不是他聰明,是皇上體恤這個小兒子,把他放在最信任的人身邊,足可保證安全。」趙瑀此時已平靜下來,起身踱到窗前看看天色,「不早了,你早些迴去吧,路上小心,也小心武陽公主……她野心不小。」


    蔓兒應了,剛走到門前,又被趙瑀叫住,「蔓兒,若是真查出來什麽……也有齊王妃的功勞在。」


    蔓兒知道她和張妲關係匪淺,因笑道:「知道了,我的太太!」


    趙瑀送蔓兒出了二門,沿著曲折的遊廊一麵慢慢往迴走,一麵琢磨心事。


    日落西山,附近的樹木屋舍逐漸失去白日間的光鮮,一步步籠罩在朦朧的暗影下。


    影影綽綽中,趙瑀看到一個人影倚柱而坐,望著庭院發呆。


    「玫兒?」趙瑀試探著叫了聲,「是你嗎?」


    趙玫好似從遊夢中驚醒,渾身一哆嗦,迴頭看看是趙瑀,嗔怪道:「嚇死人了,怎麽你走路貓似的,也沒個聲響。」


    趙瑀挨著她坐下,「分明是你愣神沒聽見……看你悶悶不樂的,有心事?總不是又嫌今日宴席你沒我風光吧?」


    趙玫翻個白眼,冷哼道:「少諷刺我,我知道我這輩子拍馬也趕不上你……我是生氣曹無離!」


    「人家又怎麽你了?」


    「他派人送賀禮,竟派個狐……哼,可是做官了,手裏有兩個人,竟敢在我麵前耀武揚威的。」


    趙瑀仔細迴想了好半晌,才想起來前幾天曹無離派了丫鬟送東西,忍不住笑道:「你說這話好沒道理,咱們都是女眷,他肯定要派女的來。那丫鬟也就略齊整些,怎麽到你嘴裏,就成了狐媚子?」


    「我可沒說!」趙玫噘嘴道,「我管他用什麽人,和我又有什麽關係?」


    「對啊,和你有什麽關係?你生哪門子悶氣?別說你沒有,你那點子心思,全寫臉上了。」


    趙玫怔怔看著姐姐,眼中全是迷惑,反問道:「我有什麽心思?」


    趙瑀笑問道:「你看見他身邊有了婢女,又委屈又生氣,可你憑什麽?」


    「我……」趙玫一時語塞,小聲嘟囔道,「他家就他一個大男人,使喚什麽丫鬟,雇兩個婆子不就得了,再不濟,用小廝啊,用年輕漂亮的丫鬟,也不怕人家說閑話。」


    「說閑話的隻有你!」趙瑀點了下妹妹的鼻頭,旋即認真道,「玫兒,你也老大不小了,現在你姐夫官居一品,你挑選夫家的餘地也大了不少,你說說,心裏有什麽打算?」


    趙玫搖搖頭,神情鬱鬱,「沒打算。」


    趙瑀起身笑道:「隨你吧,反正你和母親,我養一輩子也養得起,咱不急,慢慢來。」


    「姐,那個……曹無離是不是要升官了?聽說要去翰林院。」


    「你從哪兒聽的消息?」趙瑀不禁失笑,「他是你姐夫舉薦做的官,連進士都不是,怎麽可能去翰林院?」


    「他身邊的丫鬟說的,我耳朵又不聾。」她搖著趙瑀的胳膊道,「姐,要不你派人去問問他……禮尚往來,他昨天送禮,明日咱們迴禮可好?」


    趙瑀推開她的胳膊,上下打量她一眼,慢悠悠道:「可。」


    見她同意,趙玫臉上才算露出點笑模樣,「那我找母親商量下迴什麽合適。」


    趙瑀若有所思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歎道:「這丫頭對人家忽冷忽熱,當真不妥。」


    她一眼瞅見後頭的蓮心,喚過來問道:「你覺得曹先生如何?」


    蓮心打了個頓兒,結結巴巴道:「這……奴婢,曹……老爺舉薦的人,自然是好的。」


    「你知道我要問什麽,放心說,我要聽實話。」


    蓮心鼓了半天勁兒,方道:「奴婢覺得,曹先生雖然長得不好看,但男人又不靠臉過活,他有本事有才幹,早晚會出頭。而且過了二三十年,變成滿臉皺紋的老頭兒,哪裏還看得出來好看不好看。」


    趙瑀沉吟片刻,感慨道:「話糙理不糙,韶華易逝,紅顏易老,一切浮華,終究抵不過時光荏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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