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勻珩與容宜相對而臥,他緊緊握著容宜的素手,心中除了深深的喜悅,還有一肚子的疑問。


    “你為何會流落到侯府?”他眉頭緊蹙,心疼之色溢於言表。


    容宜平靜地開始訴說:“我父親本是知府,在我及笄那年被誣陷為叛黨,全家男丁皆被斬殺,女子則被貶為奴籍。我被賣到京城,陰差陽錯進了侯府……”


    江勻珩隻覺得心口傳來陣陣刺痛,他又問:“那你母親呢?”


    “娘親在你我相遇的第二年便因病去世了。”容宜抬頭看著他泛紅的深邃眼眸,十幾年來,第一次有人如此心疼她。


    “你母親葬在何處?”


    “在祁寧東南的高山上,娘親去世時祖母嫌棄她的出身,不讓娘親葬在祖墳。沒想到卻是幸事一件,後來父親被誣陷為叛黨,京城來的人將祖墳都搗毀了……”說到此處,容宜的聲音才有些哽咽之意。


    江勻珩靠近,輕輕吻了吻容宜的額頭,柔聲問:“你為何要改名叫容宜呢?”他真後悔沒有早些認出容宜就是當年救他的清歌。


    容宜吸了吸鼻子,解釋道:“我畢竟是叛黨之女,以前的名字自然是不能用了,我隻想日後的生活能輕鬆一些,便隨意取了這個名字。大公子,這個名字是不是不好聽?”


    “好聽,容宜,清歌,都好聽。”


    江勻珩將她緊緊擁入懷中,輕拍著她纖瘦的肩膀。他怎麽也想不到,她竟經曆了如此巨大的變故,而且就在離自己這麽近的地方,默默待了八年。


    他們雖處於同一個時空,可小時候的靈魂卻從未相遇。好在他雖錯失了那條小魚,如今卻找迴了當年的那個小女娃。


    ……


    右相府


    右相正在書房處理公務,他已年過半百,但仍精神矍鑠,周身透露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嚴。


    遠處突然傳來匆忙又踉蹌的腳步聲,服侍宋持安的小廝跑了進來,如見著了鬼般,麵如土色。


    他直接跪倒在地,哭喊道:“大……大人!奴才剛才發現公子還未去當值,便進屋去喚公子,沒……沒想到……公子,公子他……他暴斃了!”


    右相頓時雷霆震怒,將手邊的毛筆甩到小廝臉上,大吼道:“你說什麽?你個畜牲!一大早竟然敢敢咒公子?”


    小廝跪拜著喊道:“大人!奴才沒有啊!大人您快去看看吧!”


    右相臉色一沉,起身一腳踹開了小廝,心急如焚地大跨步出了書房……


    宋持安房間


    昨日還生龍活虎的人,此刻卻臉色紫黑、猙獰,渾身僵硬地躺在床榻上,右相難以置信地伸出兩根手指去探兒子的鼻息,結果隻能感受到屍體上的涼意。


    “啊!”


    右相驚唿,連連後退,差點站不穩,還好被一旁同樣大驚失色的管家及時扶住。


    右相雖悲痛至極,但好歹是一國之相,很快便冷靜了下來,他轉身盤問小廝:“公子昨日幾時迴來的?”


    小廝戰戰兢兢地迴道:“迴大人,公子昨日傍晚迴來的!當時奴才在院裏正想點燈,就見公子醉醺醺地迴來了……”


    “他喝了酒你沒有入內侍奉?”右相厲聲質問。


    小廝又立刻在地上跪拜求饒道:“公子說要沐浴,叫了桶熱水後便讓奴才們都退下了。奴才在門外也確實聽見水聲了,想著公子在沐浴便沒進去打擾,公子洗漱完就滅燈休息了,奴才也沒想到啊!大人,饒命!”


    右相又重重踹了小廝一腳,凜聲問:“公子昨日去了何處?”


    “公子昨,昨日就是照常去當值……”


    “藥童呢?”


    “藥童前日……告假迴老家了。”


    右相神色一凝,高聲道:“竟這麽巧?傳仵作驗屍!”


    片刻,背著工具箱的仵作便匆匆趕來了,見到宋持安的屍體時也頓時臉色大變,連右相的表情也不敢去看。


    右相悲痛萬分地看著仵作驗屍,最後仵作得出的結論是宋持安身上沒有外傷,應該是酒精攝入過多導致的死亡。


    “公子肝髒本身不太好,昨夜喝了不少烈性酒,且可能是多種酒混合飲用……所以才……大人您放心,在下一定不會將此事泄露出去的!”


    喝酒喝死在世家裏可算是醜聞一樁,仵作自認為識趣地先打包票。


    沒想到右相毫不客氣地將仵作也一頓踹,怒罵:“混賬,你是個什麽玩意敢說我兒是喝酒致死?我兒從不是不知分寸、毫無節製之人!你敢亂說話!”


    這時去查宋持安行蹤的侍從迴來了,侍從跪地抱拳稟告:“大人!公子昨日除了當值還去了江伯侯府問診!”


    右相注意力瞬間被侍從的話吸引,停下了動作。


    仵作鬆了一口氣,感念侍從消息來的及時,救了自己一命。


    右相的目光瞬間變得如鷹隼般銳利陰鷙,他高唿:“來人!立刻去江伯侯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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