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幸得容王殿下及時出手,否則若任由這些人在江東府背地生事,後果簡直不堪設想。隻怕我等都難逃罪責。”


    梁崢歎聲道:“是啊,隻怪我看輕了這些江湖人,未想這幫人能膽大包天到這種境地,這次的確多虧了容王,不然他日東窗事發,釀成大錯,我也隻好隻死謝罪了。”


    “梁大人言重了,您見了多少大風大浪,何懼如此宵小之輩?不過容王殿下突然出現在江東,倒是讓下官多少有些惶恐,您與殿下一向交好,可知他是何時到的江東?”


    梁崢沉默片刻,搖頭道:“我此前也不知曉他身在江東。”


    見身旁人沉思不語,梁崢又笑了笑,道:“你不用費心想著揣度容王的心思,隻要按照他的命令做就是,他不會刻意去為難誰。”


    “下官隻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之事,若能迎合殿下的喜好,便是最好。”


    “林通判,我奉勸你一句,還是莫要費力了......不管你做什麽,我們容王殿下也不會給你一個笑臉的。”


    林通判身形一僵,小心翼翼地問道:“可是下官無意中得罪了殿下?”


    “與你無關”梁崢扯了扯嘴角,分外無奈攤手道:“是容王根本沒有開心的時候,也沒人能哄得了他,多做多錯,我們盡責辦事即可。”


    “多謝梁大人提點,下官明白了。”


    顧翎昭收斂氣息,將輕功調運到極致,無聲地跟在這一行人後麵。


    許是因為周圍都是心腹,梁崢二人說話的聲音並不小,至少顧翎昭可以清楚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


    梁崢頗有遺憾地繼續說道:“可惜上次我迴來的太早,若多在京城待上幾日,沒準就也能看看熱鬧了,省得像現在這樣一頭霧水,什麽都隻能靠猜。”


    顧翎昭看著前麵梁崢的背影,心裏暗道,這個家夥說的熱鬧......不會就是自己吧。


    “以大人在京城的根基,何愁無人替你打探消息?”


    “哼,他們能打探明白什麽?”梁崢不屑道。


    “前段日子京城確實動蕩,聽說容王殿下也受了波及,被收了不少權力,但如今看,此事說不準也是上麵的刻意為之......用此方法迷惑眾人,再派殿下來此地暗訪,打得嶺南人措手不及!”


    “或許吧”梁崢不置可否說道。


    四周的場景逐漸變得熟悉,顧翎昭看清了梁崢等人目的地——是昆山派的伏魔正殿。


    見到梁崢,顧翎昭就知道,這件事已由朝廷正式接手了,


    不過她還是想進去,看一看他們在幹什麽,至少她要知道那幾個罪魁禍首的下場。


    繼續跟下去顯然行不通,那邊的燈火明亮許多,她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在這麽多人麵前隱藏身形。好在這個地方,她從前散步的時候來過一次,知道伏魔正殿還有幾個隱蔽的側門......


    顧翎昭換了個行進的方向,在梁崢還未到場之時,她就已經先從側門,悄悄潛伏進了正殿之中。


    那處側門外自然有人看守,不過顧翎昭這次帶的裝備很齊全,迷藥迷煙皆有,快速放倒幾個侍衛對她而言完全不在話下。


    伏魔正殿內,肅然的大廳上有十幾個跪著的人,他們被捆綁得結結實實,各個臉色煞白,低著頭不敢朝端坐高位的人多看一眼。


    顧翎昭躲在暗處的一根金柱後,向外放眼望去,看到的都是熟麵孔,她想殺的那幾人,盡數都被綁到了這裏。


    殿內流動著陰森的寒意,顧翎昭也不可避免的頭皮發涼,她眼珠轉動朝四周看了看,總算從沿著冷氣釋放的方向,瞧到了葉暻的一片衣角。


    她現在的位置是在大殿的西北角,是在葉暻座位的更後麵,她能藏躲的地方十分有限,藏得住身體,便不能看得到葉暻的人,最多也隻能望見他不時擺動的衣料。


    當然,顧翎昭對見到葉暻的臉並無興趣,她現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


    如果他派人保護喬沛的事情為真,那麽他口中所說的,設計殺害先帝一事,應該也不是胡謅編造的。


    若說心裏沒有觸動,那是不可能的,她站在顧家的角度,自然願意看到這種場麵......怕死的老皇帝被自己的親生兒子殺死,這種悲哀無力場麵,最能令仇家痛快開懷。


    可顧翎昭不僅僅是正武帝的仇人,她還曾是葉暻的愛人,那種刻骨的愛意並聽從大腦指揮,它有它自己的意願。


    它讓她不自覺的去思考葉暻的難處、痛苦......弑父弑君啊,到底是怎樣的恨,能讓一個無意於皇位的人,甘願承下這樣的滔天罪孽!


    顧翎昭曾想騙自己,告訴自己,那是隻是葉暻為了幫葉璋爭奪皇位,而從行下的喪心病狂之舉罷了......就如從前那些年來,他為了助葉璋成事,而接近利用自己......


    但心裏還有另一個聲音在告訴她,事實不是那樣的,在葉暻的那場謀算中,他甚至連葉璋也一並算計了進去。如今葉璋這個皇帝就算做得再好,他日史書之上,也難免會有弑父奪位的汙點,葉暻不會想不到這一點。


    這件百害無一利之事,分析下來,便隻剩唯一的一種可能,他想為她報仇!


    他在真兇沒有暴露之前,就瞄上了那個催生一切事端的根源。


    梁崢的聲音再次打斷了顧翎昭的思緒,她的視線越過金柱,看向廳內。


    隻見梁崢大步走向葉暻,那個林通判則緊跟梁崢身後。


    “王爺,這是在昆山派掌門住所搜到的所有信件,請您過目。”


    “嗯。”


    在顧翎昭視角,她隻能看到葉暻伸出的骨節分明的手。


    秦聞承跪在廳下,見此一幕更是麵如死灰,隨後幹脆閉上了眼,全然一副任剮任殺的模樣。


    鬱昌跪在他身邊,身體抖如篩糠,眼裏藏滿了恐懼,那是一種極懼死亡的目光,和當初逼死鬱離時的凜然模樣完全不同。


    葉暻將手裏的信件翻看了一遍,又交還到梁錚手裏。


    “這些信裏沒有多少有用的東西。”


    梁崢沉聲道:“那間房裏有煙燼味,估計是這老東西察覺事情暴露,先一步已將重要信件焚毀,不過這些信裏的內容,也足夠證明昆山派與嶺南王府曾暗中勾結東安,意圖謀取萬裏河山圖,此事可當謀逆之罪論處。”


    “茲事體大,如何定罪,需交由皇兄定奪。”葉暻抬眸看向梁崢,問道:“凰禦山莊裏的人,都控製住了?”


    “人數已清點好了,一個不差。”


    “好,調出五百兵士,明日一早,將這些人全部押赴京城。”


    “是。”


    葉暻眸光冷冷掃向秦聞承,道:“秦聞承,本王問你幾件事,你老實交代清楚,或許還能保住你門派弟子們的一條性命。”


    秦聞承聞言肩膀一顫,死死地低著頭不敢向前看。


    “幾天前,南蕭樓喬神醫在江東府白日遇劫,可是你的手筆?”


    顧翎昭立刻豎起耳朵,認真等待著秦聞承的迴複。


    但大殿內安靜異常,許久都不見有迴音。


    “怎麽?”葉暻的語氣不愉地說道“這事情不是你做的?看來這江東還有本王沒查到的地方。”


    “是我,是我做的!”秦聞承抬起頭,一臉順從認命的模樣“是我打聽到南蕭樓樓主最看重喬神醫,為了逼她交出萬裏河山圖,這才出此下策,不想竟在打鬥之中,誤傷了殿下的人。”


    慮


    四周空氣莫名更涼幾分,葉暻再次開口,語氣裏已是摻雜慍怒:“這麽說來,後麵派人進碧水天刺殺喬沛的,也是你的人?”


    “這……”


    “說!”


    “是,也是我做的……”


    “很好,那本王問你,你是從何人那裏知道本王身份的?”


    “這、無人告知,我、我也是今晚才才知道王爺您的真實身份。”


    “表哥,將昆山派弟子殺掉八成,江東至京城路途遙遠,送那麽多人迴去,實在費時費力。”


    “好。”梁崢迴答的幹脆“交給我吧。”


    “等等!”秦聞承這次真的急紅了眼,他仰起頭大喊道:“我說,我什麽都說,求你們不要濫殺無辜!”


    “無辜?你勾結嶺南王的時候,可有想過門下弟子的無辜?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若再不老實,本王今日就血洗了你這凰禦山莊!”


    “我說……劫持喬神醫是我和鬱昌聯手派人做的,但後麵的事情與我們無關!我們的人被您派出的高手打了迴來,後頭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和我們沒有關係……”


    “你模棱兩可的吐話,是嫌本王的脾氣太好了嗎?”


    “東安在這裏安插的勢力,不隻有我們一支,還有其他人,但、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們的身份,昆山派的地位最低,我們多也隻能聽命行事。”


    顧翎昭聽到此話,雙眼微微瞪大,心跳節奏也不受控製的亂了許多。


    “還有其他人?”梁崢臉色微變,眉頭也瞬間擰成了疙瘩“殿下,這……”


    葉暻朝秦聞承問道:“那你們最後收到的命令是什麽?”


    “是、是攬下所有罪過,密信裏說,一旦事情暴露,所有官府指控的罪名,都需我昆山派全部認下。”


    葉暻眯起雙眼,盯著秦聞承道:“昆山派作為武林正道典範,何故要淪為東安人的走狗?”


    林通判在旁弱弱出聲道:“啟稟王爺,下官多年前尋訪邊境村落,無意間曾聽過一傳聞,說是武林中有名門大派,其掌門及長老的子女自命不凡,曾組隊私入東安境內,隨後便徹底失蹤,沒了音信……當年下官聽到此事並未太上心,如今看來......”


    秦聞承閉上雙眼,痛苦道:“是我們教子無方,養得他們狂妄自大的秉性。可那些孩子畢竟是我們的親骨肉,他們落入了東安王室的陷阱,我們不能見死不救,為保其性命,我與眾長老隻得帶領整個昆山派投誠於東安。”


    “容王殿下”秦聞承老淚縱橫地說道:“我昆山派雖暗中為東安行事,但門下眾弟子卻並不通曉此事,他們大多也是受了我們的蒙蔽,我這些老家夥死不足惜,但他們真的隻是一群無辜的孩子......求殿下開恩,饒過他們的性命吧。”


    “饒過他們並非難事,但你的迴答,本王不滿意。”


    “東安對昆山派的信任沒有那麽高,這些年來,所有的命令都是借嶺南王府之手傳遞。”秦聞承瞥向身旁哆嗦著裝鵪鶉的鬱昌,意思再明白不過。


    葉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指著鬱昌,對梁崢道:“表哥,這是嶺南王的二兒子,很不老實,我記得你對這種東西一向有手段。”


    梁崢挑眉,語氣涼涼道:“交給我,一定讓他吐出真話。”


    “別別別,我什麽都不知道,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梁崢朝一旁的兵士招了招手,立刻就有兩人上前,架起鬱昌便朝外走。


    “救命,我真的什麽都是不知道!秦聞承,你個老東西,你不得好死!”


    “嶺南的人暫時關押在江東,昆山派的弟子按原計劃送往京城。”


    “明白。”


    秦聞承俯身磕頭道:“殿下,求您放他們一馬吧。”


    葉暻冷靜地解釋道:“他們有沒有參與謀逆,不是你一個人說的算的,京中會有專門的官員審理此事,陛下不會放過一個逆賊,自然也不會冤枉無辜之人。”


    秦聞承聽到此話,將額頭再次磕在地上:“多謝殿下開恩。”


    “都帶下去吧。”


    一聲令下,殿內很快便清了場,林通判跟隨一同出去,隻留下葉暻和梁崢兩人。


    “這次是我的疏忽,東安人將爪子都伸了過來,這麽久的時間我竟一點未有察覺。”


    葉暻向後依靠在椅背上,目光沉沉道:“東安的滲透並非一朝一夕,能在你眼下漫天過海,必然也是下了大力氣的......杜家與嶺南王府關係密切,我猜測,京中的那半幅萬裏河山圖早已被他調換到了嶺南,或許已經入了東安人之手。”


    “萬裏河山圖不過就是一幅畫,外麵傳得神乎其神,卻也沒人知曉是否為真,這些東安人窮得可以啊,連傳說中的財寶都惦記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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