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南街68號,賽彌陀就說,這是羅成軍、卜妹夫妻倆開的鐵匠鋪,直一、直二村民用的鐵搭、鋤頭、鐵鍬,鏟刀、菜刀、鐮刀都是出自他倆之手。這個鐵匠鋪,可以稱得上是龔路老街的“冶煉作坊文化”的代表。鐵匠鋪對麵曾經還有一個銅匠鋪,專門為老百姓製作銅吊子、銅盆、銅腳爐等銅製品。銅匠鋪的南隔壁是修自行車的顧師傳家。後來變成了龔路老的救火會,當時救火的工具叫做“洋郞”。那時,由龔路鐵木竹社組織了一個誌願者隊伍為百姓進行服務,一旦發生火情,這群鐵木竹社的誌願者們馬上變身消防隊員,在第一時間奔赴火災現場救火。這些救火人員的編製屬於龔路家具廠。


    沿著南街再向前走,來到了曾經是體現“房屋管理”文化的地方——龔路房管所所在地,專門負責龔路鎮上居民住房的管理修繕工作。南隔壁曾經是顧關祥爺爺開的箍桶店鋪,為鎮上居民箍木製的腳桶、浴盆、提桶、糞桶等。龔路房管所對麵是張家弄堂,弄堂裏直一村、直二村村民混住著;沿著弄堂往西走,穿過直一村一片自留地、農田,可以直達龔路影劇院。


    再向南走幾步,學生們看到,右邊有以前掛著牛車盤的韓家祠堂,它是龔路“農耕文化”遺留下來的瑰寶。這裏曾經是50年代直屬村托兒所,60年代的直二小學高小分部,70年代直二大隊(村)幹部辦公的地方。


    韓家祠堂門口北麵臨街的一間房子曾經是小阿四開的理發店,給老人刮胡子刮得特別好,給小孩理個童花頭很不錯。現在,他的小輩將理發店搬到了韓家木橋西麵直二村4隊的原來的直二小學大操場那裏去了,體現了“美容文化”的傳承。


    繼續向南走幾步,就來到了到體現昔日“飲茶文化”的龔路南街39號老茶館,也已經關門打烊好幾年了。但60、70年代老茶館裏的當時鬧猛情景仍曆曆在目。那時,每天早上茶館裏人頭濟濟,熱鬧非凡,每周有說書先生說書。有一個星期天早上,正在說《武鬆打虎》,賽彌陀當時就瞪起眼睛,豎起耳朵,仔細聽著,聽到8點鍾,說書先生說到“要知道武鬆喝醉了酒,正靠著在青石板上歇息,“嗷嗚——”忽聽得老虎一聲吼叫,耳邊一陣風過,老虎向武鬆撲了過來。那麽,老虎有沒有傷到武鬆呢?”賽彌陀等著他講下去,但是就聽見一句“且聽下迴分解”卻就沒有下文了。說書人就喜歡賣關子,說到關鍵地方就停下來了。


    老茶館對麵是南街46號,是體現“醫療衛生文化”的原直二大隊衛生室,參加大隊合作醫療的村民,每人有什麽小毛小病,都可以到這裏看病配藥,邵錦妹、王震旦、張紅梅、張楚梅等曾經是這裏的赤腳醫生。


    直二大隊衛生室南麵隔開一條弄堂,是南街40號王文澄後代住的體現農村傳統“建築文化”的四合院,也是體現老街“教育文化”的典範。幾年前,龔路中心小學師生曾經走進這座昔日的私塾學校舊址,看到房屋已經十分破舊,但這裏的主人王文澄的孫子王震怡為師生們介紹了這所私塾的概況,尤其強調了解放後私塾改為明強小學,革命烈士王劍山是第一任校長。學校搬遷到韓家木橋直二4隊倉庫場頭,成為直二小學。後來,直二小學與龔路西街的直一小學合並成為龔路中心小學,直一、直二和附近幾個村的農民子弟們都到現在的龔路新西街30號讀書,1999年異地搬遷,在龔華路69號建成了現在的龔路中心小學新校舍。


    走過南街40號的龔路中心小學前身——昔日的私塾學校舊址,來到朱桂花老屋對麵,賽彌陀說,這裏曾經是南街敲煤餅的地方,這個敲煤餅小作坊之前是在龔路老銀行的南麵路口,就是現在龔支路上賣鹹酸飯麵條的點心店。敲煤餅小作坊的南隔壁,是張敬鵬的老屋,以前曾經是龔路稅務所營業的地方。


    賽彌陀帶領學生繼續向南前行,來到了一個體現“服飾文化”以及“中醫文化”的地方——龔路老衛生院的舊址。聽說,這裏最早的時候,是張毛生開的“海麥星”作坊,專門組織一些大媳婦、小姑娘,在這裏做花邊,做十字繡,繡網花,生產中華民族特色產品——刺繡,專門出口美國。因為有一次美國商人多給了張毛生一筆貨款,張毛生發現後沒有占為己有,而是第一時間通知美國客商,並且及時將多出來的貨款還給了對方。從此,美國客商認為張老板講誠信,做生意講規矩,講原則,講信譽,於是,張毛生以後的出口貨物都成了免檢產品,所以生意越做越好。


    後來,這裏成為秦家傷科私人診所,那時,大家都喜歡叫秦長國老中醫在開藥方,因為用了他開的方子抓藥,藥到病除;再後來,從原龔路公社各個大隊衛生室抽調部分赤腳醫生來這裏,組成了龔路聯合診所,公私合營後,成為最早的龔路衛生院,邵錦妹等人就是這時候進龔路衛生院的。80年代初,龔路衛生院搬遷到了現在的龔新路470號,更名為浦東新區曹路鎮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分部。海麥星作坊的南隔壁,一個叫陳秋濤竹器師傅曾經開過自產自銷的竹器店,當時生意非常紅火,南街居民大都使用過他家的竹器。竹器店的南隔壁,是徐永山開的的染坊,所染的布料做的衣服,很久都不褪色。


    往南走幾步,有一個體現“美容文化”的喬才發60年代開的理發店,賽彌陀說,當時請喬伯伯理個發,隻要一毛錢。理發店對麵有兩個庭心圈,一個是南街張景昌家庭心圈,另一個是南街李景明家庭心圈。也體了現農村的“建築文化”。


    繼續向南,賽彌陀和學生們來到了南街與南市梢、韓家木橋西弄交接的丁字路口,右邊是龔路南街2號吳仲勳的掃帚、簸箕店,平時沒有生意時,孩子們都愛看老人們在店裏下象棋,吳仲勳的孫子看都看不懂,卻喜歡亂插嘴。因此,吳仲勳就對孫子說:“觀棋不語,才是君子”。他的孫子就記住了這句話,以後,不論是看下棋,還是看打牌,他就不再插嘴了。左邊是龔路南街1號的龔路廢品收購站,那時,孩子們都喜歡在這裏“淘寶”——找好看的連環畫小人書,找好白相的玩具。


    過了龔路廢品收購站,就來到了龔路南市梢。左邊是南市梢45號馬金祥雜貨店。當時,老人們喜歡在馬金祥店裏看看報紙,談談山海經。附近的居民在馬金祥店裏買東西可以賒賬,等下次再來買東西時一塊兒結賬。


    右邊南市梢42號庭心圈裏麵東的房子是賽彌陀的兒時60年代住所。對麵馬金祥屋後的東橫江水橋頭、自留地浜口頭是釣鯉魚的好地方,因為他家賣水果、甘蔗生意好,水果、甘蔗皮扔在河裏,是鯉魚嬉戲的場所。賽彌陀喜歡釣魚,暑假裏,最多的一次,在馬金祥後屋的東橫江裏釣到了十幾條鯉魚,放在家裏的大浴盆裏,居然都看不見大浴盆底了。


    看著眼前龔路南市梢42號庭心圈拆遷後的60年代住所的廢墟,賽彌陀想起了自己當年三歲時差點走丟的往事。賽彌陀當時正好過三歲生日,那天上午,拿著父親給她的5毛壓歲錢,走出了龔路南市梢42號住所,向北麵老街走著,走過了龔路老街大橋,走到了龔路藥店和供銷社附近的東橫江橋西橋坡,糊裏糊塗地跟著一群逛街迴家的阿姨、叔叔,沿著東街朝東麵走去,一直走到了三裏地以外的大碼頭。家住龔路南街老衛生院斜對麵的徐錦誠(當時的直屬村幹部)一眼看到了她,就帶著她趕迴了龔路南街,把她送到了家裏。三歲的賽彌陀,由於碰到了徐錦誠這位直屬村幹部,終於沒有走丟,又迴來了。是的,天下還是好人多。


    繼續南行,當來到老棉花收購站北端的南市梢27號賽彌陀70年代的老屋時,不禁又迴憶起了自己讀小學時的情景。當時,賽彌陀在直二小學讀書時,從8歲起就開始自己勞動掙錢交學費。日裏讀書,放學以後,去挑兔子草,養一窩兔子,兔子養大了,賣得的錢拿來交學費。當時,由於正值三年自然災害時間,生活非常艱苦。蔬菜種不活,稻米收不到,所以飯吃不飽,菜吃不好,每天隻好到韓家木橋西麵的大食堂裏去領取菜葉薄粥湯。大人喝湯,卻給小孩吃米粒和菜葉。看到父母那麽辛苦,卻舍不得吃好的,賽彌陀當時無以迴報,心想:自己隻有一心讀好書,將來找個好工作,才能賺錢報答父母。由於賽彌陀讀書非常認真刻苦,所以一直是三好學生,優秀學生,老屋的牆上貼滿了獎狀。


    想著走著,大家到了南市梢16-26號,這裏是再次體現“農耕文化”的棉花收購站的一排房子,曾聽老人們談起:“龔路棉花收購站以前叫做‘元康裏’,是一個大戶人家的房子。”“解放後‘元康裏’成為龔路棉花收購站,每當棉花收購季節,這裏是最忙碌的地方,從上午7點鍾到傍晚5點鍾,村民們的獨輪車上堆滿了一麻袋一麻袋的棉花,來賣給收購站,排成了長隊,北麵排到龔路老街大橋頭,南麵排到南河塘三棣頭橋頭。龔路棉花收購站的職工有時夜裏還要加班打包,為的是第二天一早可以將打包的棉花裝船,運到塘橋去加工。”


    走過棉花收購站,大家可以看到左邊體現“商業文化”的兩間房子,過去曾經是“龔路五金商店”。在那憑票供應的年代,誰要是能有一張自行車票或縫紉機票就開心得不得了,因為,可以在這裏平價便宜買到一輛永久牌自行車,或買到一架蝴蝶牌縫紉機,就可以為談婚論嫁準備嫁妝了。


    走過了右邊體現“農耕文化”的龔路化肥氨水站舊址,大家又來到體現“建築文化的”南市梢三棣頭橋,三棣頭橋頭過去是德昌木行舊址。對麵7號是體現“食品加工文化”的龔路軋米廠舊址,60年代賽彌陀和幾個同學放學後就來等人家軋好稻米、高粱後,去機器邊掃剩下的米糠、麩皮,拿迴家。摻和在米或麥片裏燒飯,燒粥吃。


    往南走了20米,來到南河塘地界。這裏是體現“交通運輸文化”和“房屋管理文化”的南河塘交運站、糧管所舊址。賽彌陀跟學生們談起了三年自然災害時期的往事:我們小時候還在南河塘交運站、糧管所的煤屑路邊等候,等東橫江前來卸貨的糧船靠岸,等船上的糧食卸結束後,我們就用掃帚和簸箕,掃一些地上的大米或玉米粒。我們還沿著韓家木橋西弄裏去龔路火車站方向的煤屑路,走過鐵路,在探照燈部隊的菜地裏找人家收割完紅蘿卜以後剩下的紅蘿卜葉子和人家不要的非常小的紅蘿卜頭,拿迴來合著米糠、麩皮燒飯吃。實在餓得不行時,我們還在東橫江、西橫江邊上挑木牌草根燒了吃。為了活下去,我們那時會千方百計動腦筋去找各種能吃的東西。通過堅持不懈,頑強拚搏,我們終於熬過了三年自然災害。


    學生們感慨地說:“賽老師,原來你小時候也是一個吃過苦的孩子啊!”


    沿著南河塘繼續向南前行,來到了體現“民俗文化”的牌樓橋和牌樓舊址,一位直二村老幹部走過來,為學生們介紹說:“文化大革命期間,紅衛兵與造反派一起破四舊時,將牌樓推倒拆掉的情況純屬破壞文化遺產的行為,是不懂得保護文化古跡的愚蠢行為。”


    最後,大家來到了體現“橋梁文化”的界牌橋和環龍橋舊址。雖然已經看不到舊時現實中的橋了,但我們還是從這位直二村幹部的口中,了解了這兩座橋的大概——界牌橋是通向星火村的東行之路,橋的兩邊側麵曾經有一副對聯:“行船過橋莫爭先,處急之事於宜後。”但有些船老大就是好像看不見橋上的對聯,連續兩次被裝運木材的大鐵船和裝運預製板的機帆船過橋時撞了一下,最終將這座橋攔腰撞斷,從此,龔路南河塘通向星火村的東行道路被阻斷了;環龍橋是橋梁中的優秀設計,除了造型好看以外,主要好處是為了方便橋下船隻的通行,而且南河塘的環龍橋是過去龔路走到大灣的一個重要通道。


    聽完這位直二村幹部的介紹,賽彌陀和學生們實地考察龔路老街人文景觀的文化之旅也降下了帷幕。


    賽彌陀在想,通過她的考察記錄和敘述,可以讓曹路鎮的居民們進一步了解一下昔日龔路老街的情景,對於啟迪大家積極參與龔路文化古鎮建設,不讓古跡逝去,留住民族文化之根,走好今後的人生之路,肯定大有好處。


    學生們也感歎道:“迴來吧,龔路老街!我們希望看到龔路古鎮老街風貌向世人再現!我們希望看到民族文化之根在龔路永駐!這不僅是家住龔路老街的直一、直二居民的心中願望,也是曹路鎮、浦東新區、上海人民心裏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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