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倆在石泉公司董事長辦公室見了麵。

    白雪來到董事長辦公室,首先被兩位漂亮的女秘書擋了“駕”。她們詢問白雪是否和董事長預約了,白雪說沒有,她們就說董事長不在,叫她留下姓名預約。白雪有種直覺:這兩個自命不凡的小姐一定又是薑德旺的玩物。她很不耐煩地說:“去告訴你們老板,別擺譜兒!叫他快來見我。”

    兩位姑娘不知深淺,擔心這位比她們還漂亮又有氣質的女孩跟她們老板有特殊關係或是有什麽來頭,自不敢怠慢,相互使個眼色,其中一個悄悄進裏邊通報去了。不一會兒,她出來了,不情願地說董事長有請。其實她們了解薑德旺,凡是女孩要求見他,他是不會拒絕的。

    薑德旺見了白雪,眼睛一亮,這位漂亮女孩兒似乎很麵熟,接著,他的心裏湧出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白雪此刻看見了薑德旺,心情異常複雜。這位將花白頭發向後梳理得整整齊齊,兩眼微微凹陷直勾勾看人的高個子老頭兒就是她的父親嗎?就是他,讓媽媽受盡苦難,就是他,害了媽媽一生。他不配做父親!白雪這樣對自己說。

    兩人對視了幾秒鍾竟然沒有任何表示。還是薑德旺打破僵局,他臉上突然堆起笑容,指指他對麵的圈椅說:“坐!你是……”

    “我是你的女兒。”白雪坐下來,開門見山。

    薑德旺手一抖,茶杯裏撒出一些水來。他一下想起楊秀娟,想起她生下的他未曾見過麵的孩子。薑德旺玩過的女人自己也難數得過來,但這些女人裏邊隻有楊秀娟是處女,而且生了他的非婚生女兒,也隻有楊秀娟不戀他的金錢不屈服他的權勢一走了之。這些年,他不是沒有想過去尋找她們母女,但一想起楊秀娟的倔強,一想起她仇恨的目光,他就不寒而栗。他不願意去自尋麻煩,真弄出點事兒來,自己的烏紗難保!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

    時光荏苒,自己的女兒都這麽大了,怪不得自己老了!

    “你?不要開玩笑!你是哪裏的?”薑德旺靜了靜,突然又有了一些懷疑。莫非這女子心懷叵測?

    “我的媽媽叫楊秀娟,我叫白雪,讀大學二年級。你不會不知道你還有個女兒吧?”白雪想使自己平靜,可是不行,她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開始激動起來,胸脯劇烈起伏。

    “這是真的?你真的是我的女兒?”其實薑德旺徹底相信了眼前的事實。他和楊秀娟的事沒有外人知道,能說出楊秀娟的名字就錯不了,何況他已經在白雪身上看到了自己和楊秀娟的影子,怪不得一見這女孩就覺麵熟呢!他放下茶杯,站起來。他畢竟也是個人,見到自己的親生女兒來到他的麵前,鼻子一酸,滴下兩滴淚水。他快步從寫字台後麵走出來,彎腰捧著白雪的雙肩,顫聲問:“孩子!這些年,你、你媽媽都好嗎?”

    白雪站起來,輕輕躲開薑德旺的雙手,冷冷地說:“不好!”

    “唉!都怨我,讓你們受苦了!”薑德旺搓著雙手,搖著頭。這話也不知道是不是發自他的肺腑。

    白雪突然哭了,兩行淚珠不斷滴落下來。但是,她的淚水決不是父女相逢百感交集的淚。她是在傷心!人不傷心到一定程度不會有這麽多的淚水。白雪怎能不傷心!她為自己不幸的幼年、童年、少年傷心,為淒苦半生剛剛有點愛情希望卻又災難降臨的媽媽傷心。母女倆在菜市場依偎在一起,舍不得咽下那點兒滿口噴香的豬頭肉……王建設被抓走,媽媽臉色蒼白暈倒在地……這些情景一幕一幕在她的眼前再現。她們喝的就是眼前這個人——她的父親為她們釀成的苦酒!她命令自己快止住眼淚,她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談判。

    “爸爸!”她的淚眼看著他,重重地叫了一聲。一聲“爸爸”仿佛是她下了很大決心花了很大力氣才叫出來的。

    這一聲“爸爸”也像重錘一樣敲在薑德旺的心上,使他猛地一顫。好久沒有人叫他一聲“爸爸”了。他的獨生兒子、兒媳都向著他們的母親,討厭他花花腸子隻顧玩女人,對他是敬而遠之,就是過大年不得已在一起的時候也都冷冰冰的連一聲“爸爸”都不叫。現在聽見一個女孩兒叫他聲“爸爸”,讓他激動萬分連連答應。他兩手不自然地左右摸索,像是要找什麽東西送給她。

    “我叫你一聲‘爸爸’,是有事求你。你不必自責,我和媽媽吃了多少苦,跟你沒關係。如果你真能念一點父女之情,就請幫個忙,以後你就是我的爸爸!”

    “什麽事,孩子?你說吧。”

    “2006年1月26日晚六點鍾左右,王建設在你家和你一起吃過飯,請你如實作證。很簡單!”

    “什麽!你怎麽和王建設牽扯上了?你和王建設是什麽關係?”薑德旺大吃一驚,原來他懷疑白雪可能想索要一些錢財,沒想到她突然提出這麽一檔子事來。

    “你別管!求求你不要作偽證!”白雪說。

    “你必須告訴我這是為什麽!”薑德旺堅決地問。

    白雪咬咬嘴唇兒,說:“他是我的朋友。”

    “什麽朋友?你怎麽會認識他?”薑德旺的表情越來越嚴肅。

    “男朋友,我要嫁給他!”

    “什麽?他的年齡可以做你的父親了,你才上‘大二’呀,你的大學同學不比他優秀嗎?為什麽……咳!”薑德旺氣急敗壞地在地毯上轉著圈子。

    “沒辦法,我就是死心塌地地愛他,他進了監獄被槍斃了我就沒希望了,也得死。爸爸,求求你,救救他!”

    叫什麽“爸爸”!這個女兒突然出現,原來因為這個!王建設啊王建設,你真有能耐,你不但要奪我的位置,還要奪我的女兒,你坐你的大牢去死吧!可是,白雪怎麽辦?聽口氣她真能為他去死。此時的薑德旺的的確確犯了難。

    在企業為官幾十年,薑德旺有了一副鐵石心腸。為了企業一把手的位置,他什麽都可以放棄什麽都可以犧牲。現在這個企業馬上要成為他的私有財產了,他已經鋪好路子,隻要將王建設這個競爭對手除掉,他就是石泉公司真正的主人了!想到這裏,他突然一個激靈:王建設沒根子沒門子,隻憑他的業績果真能成為“欽定”董事長人選?是不是自己所依靠的那棵“大樹”故弄玄虛,哄騙自己,逼自己出大血?如果是這樣,那可就害了王建設了,還有眼前這位從天而降的寶貝女兒!可是,如果上頭透露給自己的消息是真的,那麽除掉王建設機不可失。

    薑德旺的腦子飛速旋轉。

    麵對這個棘手的問題,他最終下了決心,寧信其有不信其無,寧可負他不可負我。他認為有了企業有了金錢就有了一切,反之什麽也不複存在。親情固然重要,可是要他在親情和金錢之間選擇,他寧可選擇後者。

    決心已定,他又恢複了平時的道貌岸然,他迴到寫字台後坐下來,伸手示意白雪也坐下,然後用小手指頭梳理著頭發,一本正經地說:“孩子!對了,你叫白雪對嗎?白雪,你也是大學生了,應該懂得法難容情啊。王建設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我們感情很深,可我不能為了個人感情去違法犯罪作偽證呀……”

    白雪打斷他的話,爭辯道:“不!他那天的確和你在一起!”

    “他和我在一起?你親眼所見?”

    白雪啞然。

    薑德旺想再說什麽,見剛才帶白雪進來的女秘書又進來了。

    “什麽事?”薑德旺問。

    “沒事兒,來給你倒水。”女秘書抓起暖瓶,一邊給他們兩人倒水一邊直勾勾地看白雪,臉上的醋意難以掩飾。

    “漾了!”薑德旺指指水杯,細聲提醒道,“沒別的事你就先去忙,有事我叫你。”

    女秘書很不情願也不敢不聽,表情十分複雜,屁股一扭一扭地走出去了。白雪見了,心裏明白,這兩人一定有曖昧關係,她是不放心自己才進來打探情況的。白雪一陣惡心,於是站起來,冷冷地說:“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好自為之。”

    白雪說罷,摔門而去。薑德旺叫著白雪的名字追出來,看見秘書室裏兩位秘書小姐緊盯著自己,便止住腳步倒背著手轉身迴去了。他的“秘書們”撇著嘴,晃著腦袋,對著白雪遠去的背影嗤之以鼻:“臊貨,小小年紀就學會傍大款了……”

    “他們準是為什麽事鬧翻了。”

    “為錢唄!”

    “老頭子也太花花了,吃著碗裏看著鍋裏……”

    “你可得看緊點兒……”

    “哼!”

    ……

    迴到家,白雪自然是一頓氣急敗壞的發泄、臭罵,什麽“虛偽、自私、卑鄙、狠毒、色狼、下流、禽獸……”傾她所學貶義詞,一股腦兒傾瀉到她的親生父親頭上;楊秀娟一言不發,隻管垂首歎氣。

    楊秀娟、白雪和王小萍一時沒了更好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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