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豐知他看破了自己的心思，遂拱手說道：＂我正有一些揣測，想聽聽常侍的意見。根據目前的情況判斷，西郭百姓圍堵城門，以及戚裏司馬舊宅走水這兩起事件都是對手為了轉移咱們的注意力而使出的障眼法，可其在指使人策動，實施兩起事件的過程中，也留下了一些蛛絲馬跡，無形之中暴露了其身份。＂
崔季舒聽到此，不禁大感興趣，插言問道：＂何以見得呢？＂
“首先，在發生百姓圍堵城門事件之前，我就已經得到密報，獲悉曹本順正在策動臨時安置在三台的難民造亂。由於曹本順與先前的三台縱火案頗有牽涉，其一直處於嚴密監視之下，假如他是為了借策動難民造亂而趁機潛逃，也不無可能。但從他策動百姓圍堵城門的時間上推測，似乎受命而為的可能更大。經了解，近來除往三台運送糧食，棉被的軍士和曹本順有過短暫接觸之外，他並沒有機會接觸到三台以外的任何人。也就是說，向曹本順下達指令的那人就在運送糧食，棉被的軍士當中。＂
崔季舒連連點頭道：＂有理有理，可立即派人清查曾往三台運送糧食，棉被的軍士，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已經吩咐陳山提在查了，曹本順雖在逃，過不了多久，或許也可捉拿到案。＂
＂那好啊，這些都是揪出那隻幕後黑手的有用線索。＂崔季舒目光灼灼地說道。
莫小豐卻不似他這般興奮，接著說道：“再說戚裏司馬舊宅走水事件，這應當是對手為確保達到殺人滅口的目的，使出的又一著障眼法。和圍堵城門事件類似，其選擇實施的時間充分證明了這一點。並且，走水事件發生在宵禁之後，也可據此推測縱火者應當具有不受宵禁約束，可在夜間自如行動的身份。＂
崔季舒順著他的思路喃喃道：＂巡夜的軍士，差役，更夫。。。＂忽然問道：“您方才提到的那個丘林不也是縣衙的差役嗎？有沒有可能是他縱的火？”
莫小豐點頭道：＂不排除這種可能。隻是現在對司馬舊宅走水前後的情形尚不甚了了，難以確定是誰縱的火。但縱火之人的用心之險惡卻已是昭然若揭的了。”
因見崔季舒似有不解，他解說道：＂目下鄴都民心不穩，戚裏的商戶大都不敢放手進貨，正常營業，這場火一燒，隻怕又不知會興起多少流言了。＂
崔季舒卻道：“流言止於智者。下官以為，隻要能盡快證實這場火確係有人蓄意所放，就不難消除流言造成的不利影響。太原公不妨懸賞通告緝拿縱火嫌犯，以正視聽。＂
＂可是。。。”
“事急從權，目下最緊要的是要讓戚裏的商戶以及城中百姓都知道，這場火是西朝諜候蓄意所放，如此方可凝聚民心，先聲奪人，對對手形成震懾。＂崔季舒進言道。
莫小豐受到啟發，肅然拱手道：“受教了。＂
“事不宜遲，崔某這便草擬文告，可命人多抄寫幾份，連夜張貼出去。＂崔季舒說幹就幹，鋪紙磨墨，提筆刷刷點點，擬得了一篇懸賞文告，拿給莫小豐過目。
莫小豐見文告中最要緊的一句話寫的是“軍民人等，凡能提供線索，協助州縣衙署捉拿縱火之人歸案者，賞錢五十貫。＂當場提起筆來，將賞格改作了五百貫，隨即命人抄錄多份，火速張貼出去。
“此舉僅可造勢以安民心，卻難以指望通過它捉拿到縱火之人哪。＂崔季舒望著軍士離去的背影，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提醒莫小豐道。
＂常侍來前，我已命人通令緝拿丘林了。＂莫小豐聽到外麵傳來兩長兩短的更鑼聲，不欲久留崔季舒在此，遂把話題拉迴到了定國寺殺人事件上，說道，＂但對丘林此人，尚存幾點疑慮：據他在路遇我等，謊稱是奉錢辛之命求援，隨後又趁我等不備潛逃判斷，他很可能是了然的同黨，甚至就是他在了然殺了眾律僧滅口之後，突然出手殺了了然。如果這一判斷無誤的話，那麽丘林或許即是同時操弄兩條暗線的那個人，可是我怎麽覺著他不大像是西朝精心安插在鄴都的諜候首領呢？＂
崔季舒默默地看著他，似是在等候他說出心中的疑慮。
＂其一，了然既能以一己之力潛迴定國寺擊殺二十多名律僧滅口，足見其武技高強，而丘林卻能出手一劍便殺了他，身手應不在了然之下。據當時的情形，丘林完全可以順手要了錢辛的性命，可他卻沒有這麽做，反倒像是有意留下了錢辛這個活口；其二，丘林係錢辛的屬下，正隨錢辛在戚裏監管柳十三娘等人，雖說可以不受宵禁約束行動，但其舉動難免會受到錢辛及同伴的羈絆，很難確保其行蹤不被人發覺；其三，假設丘林就是西朝諜候首腦，依他所處的位置，應當對泉永接連幾天到定國寺遛彎，認人這件事有所聽聞，那麽他為何不先伺機滅了泉永的口，而要大費周章地接連策劃三起事件，滅了了然等二十幾人的口呢？須知，泉永心裏藏著的事應當遠比了然等人要多得多啊！”
崔季舒目光一閃，說道：＂這麽說來，太原公手裏還掌握著泉永這個關鍵人物呢，可須得防止他也被人滅口！＂
“常侍放心，誰要是敢打泉永的主意，他便是自投羅網。＂莫小豐咬牙說道，話鋒一轉，壓低了聲音問道，＂依常侍之見，同時操弄兩條暗線的有沒有可能是宮裏的那位？＂
崔季舒想了想，搖頭說道：＂聽了您方才的話，下官也認為丘林身上頗具疑點，不大像是幕後操盤者。可要說是宮裏的那位直接出麵策劃實施了滅口事件，似乎也無此必要。＂
見莫小豐麵帶困惑，他解說道：“太原公試想，了然等二十幾人之所以會被滅口，應是由於這些人對宮裏的那位暗通西朝知情，滅他們的口就是為了毀滅證據，確保宮裏那位的安全，怎麽可能是宮裏那位冒險親自策劃滅口事件呢？＂
看莫小豐微微點頭，對自己的判斷表示認可，崔季舒接著說道：＂好在對方給咱們留下了頗多線索，曹本順，丘林，無論捉到哪一個，都應當有助於揭穿對方的身份，更別說您手裏還握著泉永這麽個活口了。同時，今晚了然等人在定國寺被滅口這件事估計很快就會傳至宮中，宮裏的那位應該也會有所反應。＂
莫小豐順勢說道：“既然如此，不如就由常侍將今晚發生的事向聖上作一稟報吧。”
送崔季舒離開定國寺返迴宮城，莫小豐望著寺外的拴馬樁沉吟了片刻，吩咐顧阿改和小德子道：＂傳令鄭仲禮，待天亮後將定國寺今晚發生之事向沙門統作一通報，並會同沙門統做好一應善後事宜。＂說罷，並不上馬，徒步朝戚裏走去。
崔季舒聽到此，不禁大感興趣，插言問道：＂何以見得呢？＂
“首先，在發生百姓圍堵城門事件之前，我就已經得到密報，獲悉曹本順正在策動臨時安置在三台的難民造亂。由於曹本順與先前的三台縱火案頗有牽涉，其一直處於嚴密監視之下，假如他是為了借策動難民造亂而趁機潛逃，也不無可能。但從他策動百姓圍堵城門的時間上推測，似乎受命而為的可能更大。經了解，近來除往三台運送糧食，棉被的軍士和曹本順有過短暫接觸之外，他並沒有機會接觸到三台以外的任何人。也就是說，向曹本順下達指令的那人就在運送糧食，棉被的軍士當中。＂
崔季舒連連點頭道：＂有理有理，可立即派人清查曾往三台運送糧食，棉被的軍士，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已經吩咐陳山提在查了，曹本順雖在逃，過不了多久，或許也可捉拿到案。＂
＂那好啊，這些都是揪出那隻幕後黑手的有用線索。＂崔季舒目光灼灼地說道。
莫小豐卻不似他這般興奮，接著說道：“再說戚裏司馬舊宅走水事件，這應當是對手為確保達到殺人滅口的目的，使出的又一著障眼法。和圍堵城門事件類似，其選擇實施的時間充分證明了這一點。並且，走水事件發生在宵禁之後，也可據此推測縱火者應當具有不受宵禁約束，可在夜間自如行動的身份。＂
崔季舒順著他的思路喃喃道：＂巡夜的軍士，差役，更夫。。。＂忽然問道：“您方才提到的那個丘林不也是縣衙的差役嗎？有沒有可能是他縱的火？”
莫小豐點頭道：＂不排除這種可能。隻是現在對司馬舊宅走水前後的情形尚不甚了了，難以確定是誰縱的火。但縱火之人的用心之險惡卻已是昭然若揭的了。”
因見崔季舒似有不解，他解說道：＂目下鄴都民心不穩，戚裏的商戶大都不敢放手進貨，正常營業，這場火一燒，隻怕又不知會興起多少流言了。＂
崔季舒卻道：“流言止於智者。下官以為，隻要能盡快證實這場火確係有人蓄意所放，就不難消除流言造成的不利影響。太原公不妨懸賞通告緝拿縱火嫌犯，以正視聽。＂
＂可是。。。”
“事急從權，目下最緊要的是要讓戚裏的商戶以及城中百姓都知道，這場火是西朝諜候蓄意所放，如此方可凝聚民心，先聲奪人，對對手形成震懾。＂崔季舒進言道。
莫小豐受到啟發，肅然拱手道：“受教了。＂
“事不宜遲，崔某這便草擬文告，可命人多抄寫幾份，連夜張貼出去。＂崔季舒說幹就幹，鋪紙磨墨，提筆刷刷點點，擬得了一篇懸賞文告，拿給莫小豐過目。
莫小豐見文告中最要緊的一句話寫的是“軍民人等，凡能提供線索，協助州縣衙署捉拿縱火之人歸案者，賞錢五十貫。＂當場提起筆來，將賞格改作了五百貫，隨即命人抄錄多份，火速張貼出去。
“此舉僅可造勢以安民心，卻難以指望通過它捉拿到縱火之人哪。＂崔季舒望著軍士離去的背影，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提醒莫小豐道。
＂常侍來前，我已命人通令緝拿丘林了。＂莫小豐聽到外麵傳來兩長兩短的更鑼聲，不欲久留崔季舒在此，遂把話題拉迴到了定國寺殺人事件上，說道，＂但對丘林此人，尚存幾點疑慮：據他在路遇我等，謊稱是奉錢辛之命求援，隨後又趁我等不備潛逃判斷，他很可能是了然的同黨，甚至就是他在了然殺了眾律僧滅口之後，突然出手殺了了然。如果這一判斷無誤的話，那麽丘林或許即是同時操弄兩條暗線的那個人，可是我怎麽覺著他不大像是西朝精心安插在鄴都的諜候首領呢？＂
崔季舒默默地看著他，似是在等候他說出心中的疑慮。
＂其一，了然既能以一己之力潛迴定國寺擊殺二十多名律僧滅口，足見其武技高強，而丘林卻能出手一劍便殺了他，身手應不在了然之下。據當時的情形，丘林完全可以順手要了錢辛的性命，可他卻沒有這麽做，反倒像是有意留下了錢辛這個活口；其二，丘林係錢辛的屬下，正隨錢辛在戚裏監管柳十三娘等人，雖說可以不受宵禁約束行動，但其舉動難免會受到錢辛及同伴的羈絆，很難確保其行蹤不被人發覺；其三，假設丘林就是西朝諜候首腦，依他所處的位置，應當對泉永接連幾天到定國寺遛彎，認人這件事有所聽聞，那麽他為何不先伺機滅了泉永的口，而要大費周章地接連策劃三起事件，滅了了然等二十幾人的口呢？須知，泉永心裏藏著的事應當遠比了然等人要多得多啊！”
崔季舒目光一閃，說道：＂這麽說來，太原公手裏還掌握著泉永這個關鍵人物呢，可須得防止他也被人滅口！＂
“常侍放心，誰要是敢打泉永的主意，他便是自投羅網。＂莫小豐咬牙說道，話鋒一轉，壓低了聲音問道，＂依常侍之見，同時操弄兩條暗線的有沒有可能是宮裏的那位？＂
崔季舒想了想，搖頭說道：＂聽了您方才的話，下官也認為丘林身上頗具疑點，不大像是幕後操盤者。可要說是宮裏的那位直接出麵策劃實施了滅口事件，似乎也無此必要。＂
見莫小豐麵帶困惑，他解說道：“太原公試想，了然等二十幾人之所以會被滅口，應是由於這些人對宮裏的那位暗通西朝知情，滅他們的口就是為了毀滅證據，確保宮裏那位的安全，怎麽可能是宮裏那位冒險親自策劃滅口事件呢？＂
看莫小豐微微點頭，對自己的判斷表示認可，崔季舒接著說道：＂好在對方給咱們留下了頗多線索，曹本順，丘林，無論捉到哪一個，都應當有助於揭穿對方的身份，更別說您手裏還握著泉永這麽個活口了。同時，今晚了然等人在定國寺被滅口這件事估計很快就會傳至宮中，宮裏的那位應該也會有所反應。＂
莫小豐順勢說道：“既然如此，不如就由常侍將今晚發生的事向聖上作一稟報吧。”
送崔季舒離開定國寺返迴宮城，莫小豐望著寺外的拴馬樁沉吟了片刻，吩咐顧阿改和小德子道：＂傳令鄭仲禮，待天亮後將定國寺今晚發生之事向沙門統作一通報，並會同沙門統做好一應善後事宜。＂說罷，並不上馬，徒步朝戚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