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了一冬的天兒,終於在三月轉暖了,裹了一冬厚厚棉衣的人們,終於換上了稍微輕便些的春裝。


    雖然天氣依舊有些春寒料峭,可比大雪紛飛的冬天要好得多了。


    山腳下的柳樹剛吐新芽,一個少婦穿梭其中,臂彎中挎著一個籃子,徐步而行進了山林之中。


    “長姐呢?”


    天祿、二牛結伴從外麵進來,不說天祿二牛已有了天翻地覆般的變化,早已褪去了鄉村瘋跑野孩子的淘勁兒。


    “娟兒,怎麽隻有你一個在家?長兄呢?”


    被問話的娟兒抬起頭來,放下了手中的木棍輕輕地擱置在沙盤邊,站起身來奶聲奶氣的聲音傳了過去,


    “二哥,天祿哥,長嫂進林子了,挖野菜。”


    過了年已經六歲的娟兒,把事情說得很清楚、聲音清脆。


    天祿聽了點頭,衝著二牛一招手,


    “二牛,不用問了,長姐肯定是繡得累了,想出去走走,咱們迴去溫書,你也要把課業完成了。”


    二牛對於完成課業一點兒壓力也沒有,卻湊到了天祿的身邊,


    “天祿哥,你說我現在能夠接抄書的活兒不?砍柴可賺不了幾個銅板。”


    “你再練練吧,還能多賺些銅板,下次我去鎮上的書局會把你帶上,到時讓掌櫃的看看你的字再說,現在我也說不好。”


    這時代印刷術還不是很普及,大多數的書籍還是要人抄寫的。


    抄書絕對是貧寒書生賺取錢財的一條便捷途徑,現在二牛也看上了這個。


    天祿說是下次去交稿,可這一說就到了四月底。


    “夫君明日你有空閑嗎?”


    欣欣伸了下久坐的腰身來到院中,看到大年正在收拾家中的農具,抬步走了過去。聽到妻子的問話大牛站了起來,


    “媳婦,沒有什麽事兒,就是家中的農具得拿到鎮的鐵匠鋪去收拾下。”


    聽到自家夫君明日要去鎮上,欣欣臉上微微一笑,將那新吐的嫩綠都比了下去。即便看了這幾個月,大年依舊陷了進去,連手中活計也忘記了。


    “我的繡品完成了,還是早些給老板娘送過去為好。”


    大牛點頭,一迭聲的答應下來,


    “好,明日咱們一起。這樣你也能歇息幾日,這陣子可是把你累著了。”


    雖然沒有深情厚語,可這樸實的話語更能深入人心,何況大牛眼中的關心是忽視不了的。


    “姐夫。”


    “長兄。”


    “你們倆散學了?”


    “嗯。”


    天祿點頭,看著大牛,


    “姐夫,明日裏我和二牛也跟著一起去。”


    “學堂裏咋辦,你不是還要給他們上課嗎?”


    “我讓二牛去通知一下,明日的課程改在下午,反正也沒剩下幾個人了。”


    大牛聽了心下遺憾,竟然大部分人都沒有堅持下來。這樣對比下來,看著自家的二弟竟比往日裏順眼多了,心內也驕傲起來。


    “好,明日一起,不過你還是跟村長打聲招唿為好,畢竟是村塾。”


    “知道了,姐夫,我會親自去的。二牛弟,你就替我跑一趟,告訴他們明日的課改在了下午,待咱們從鎮上迴來之後再上。”


    “知道了,我這就去,迴來再完成課業。”


    天祿點點頭,與二牛一起離開,分別去了不同的地方。


    次日天還沒亮他們一家已經在去鎮上的路上了,在半路遇到了去鎮上的牛車,大牛抱著小妹欣欣拿著繡品,他們在天亮時到了鎮上。


    城門也剛剛打開不久,進城的人還不算多,沒有用等他們順利的進城。


    大牛一手拉著妹妹另一邊的手上提著要修理的農具,


    “咱們先把這些送去鐵匠鋪,過幾日我自己過來取就行了。”


    “好。”


    修理農具不是今日就能做完的,現在鐵匠鋪裏來修農具的農人也不少,活計很多的,鐵匠告訴大牛要等上七八日再來取。


    大牛付了押金,一家人又到了書店門口,書店內很安靜他們一行人進入雖然沒有吱聲也立刻引來了掌櫃的關注。


    “是小先生過來了,你的抄寫速度還是最快的。”


    “掌櫃的好,這是抄完的稿子。”


    天祿將提著的包袱放在櫃台上輕輕的打開,伸手推向掌櫃的,對方一連檢查了三本,見都是字跡清晰非常滿意。


    “好,這是三兩銀子,咱們講好的,小先生拿好。”


    “掌櫃的,這是我小弟,是個初學者,也想在咱們這裏接抄書的活計,這是他的字,您看看能成不?”


    二牛在一邊連忙抱拳行禮,有些緊張話語還算連貫,


    “麻煩掌櫃了。”


    掌櫃轉頭看過去,小小少年身著粗布褂子,卻很是幹淨整潔,一臉的嚴肅帶著絲緊張,卻不見慌亂,看著與尋常所見的鄉村少年卻是不一樣。


    “既然人來了,能否動筆寫幾個字看看?”


    掌櫃看過天祿遞過來的紙張,能夠看得出書寫之人是個初學者,卻也能看出是用過苦功的。


    “好。”


    掌櫃拿出自己所用的筆墨紙硯,二牛走過去也不怯場,想了想寫下了《大學》中的一段話,


    “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二牛很喜歡這段話,曾經為此抄寫過許多遍,雖然現在他對這個的理解還不是很深刻,但不妨礙他在心中對之的喜愛。


    “好,以字觀人,雖筆跡尚稚嫩,可不難看出其中的方正來。不過,你現在隻能抄寫些簡單的。我這裏有批《大學》需要人抄寫,你可否接下?”


    “多謝掌櫃的,我會努力的。”


    二牛高興的給掌櫃的抱拳行禮,點頭應了下來。


    “你是天祿小先生介紹過來的,我便不收你的押金了,隻是筆墨紙硯,紙我這裏提供,其餘的可要你自己準備了。”


    “我明白,多謝掌櫃的。”


    接了活計欣欣做主又買了墨塊、硯台,還買下了最為便宜的紙張,一家人才帶著東西出了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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