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相鄰的兩座農家小院,其中一間的草屋東間臥室內,已經十四歲的天祿、十一歲的二牛,正對麵而坐。


    天祿抬頭看了一眼正在認真練字的二牛,起身走過去站在他的身後看了起來。二牛對此並沒有什麽反應,依舊動作不停的進行著自己的動作。


    天祿滿意的點點頭,待二牛放下筆這才伸手指點起來。


    板正起來的小臉上都是嚴肅、認真,二牛則是不時的點點頭,手還在虛空中滑動著。


    “二哥、天祿哥哥,吃飯啦!”


    帶著些奶聲氣的童音從院中傳來,二牛放下筆向外看了眼,臉上都是笑意,


    “小妹又來催了,別讓大嫂久等了,咱們先迴吧。”


    天祿放下手中的書,點頭向外走去,


    “走,今日就到這兒吧,迴來咱們溫了昨日的,再來念文。”


    “都聽天祿哥的。”


    二牛滿眼的佩服,天祿隻比他大了三歲,卻已經是童生了。


    “長嫂,我來。”


    “長姐,我來端。”


    這二人看到擺放在灶間的飯菜,迅速洗了手連忙走了過去,一人端一樣東西到飯桌上,全家團團圍坐。


    大牛吃了第一口,這才都開始動筷吃飯。


    飯後大牛包攬了清洗碗筷的任務,欣欣也沒有一頭紮進臥室中去繡花,而是隨在一旁幫忙,夫妻二人很快收拾妥當。


    “長嫂,你不用做這些的,你已經夠累的了。”


    聽到二牛的話,天祿聽了心中滿意臉上笑盈盈的,不愧他全心教他,還能知道心疼自己的長姐。這比對他好多少他都要高興得多。


    欣欣搖頭笑著說道,話語真誠讓人很是舒服,也很是感動。


    “咱們既然已經是一家人,便要心往一處使,日子才能過得好。就像今日夫君清洗了碗筷、收拾幹淨了灶間,讓我免於這些家務的纏身,我才能更好的刺繡,爭取早日把張小姐的活計趕出來。”


    大牛聽了紅著臉膛憨憨的點頭,言語普通卻暖人心,


    “你是我老婆,我會對你好。老婆刺繡賺銀兩,我來照顧家裏也是一樣的。”


    天祿拍了拍二牛的肩膀,


    “走了,咱們還有課業沒有完成。”


    說完衝自己的長姐與姐夫拱手轉身離去,身形雖矮卻一點兒也不能讓人小瞧。二牛學著行禮轉身追了上去,


    “我才是他大哥。”


    大牛看著二牛緊跟在天祿的屁股後麵跑走了,似乎有些吃味兒。如果忽視了他臉上的笑容,就是真的了。


    欣欣站在大牛身邊,看著走遠的夫弟與弟弟臉上浮現了甜美的笑容,


    “他們這樣很好,將來也能互相扶持著,也許能走得更遠。”


    “爹爹跟我說過,兄弟間不能有二心,家裏才能過好日子。”


    “公爹說得對,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他們會有自己的默契的,我要去繡花了。”


    “他們這樣,我很高興。”


    “我也是。”


    夫妻二人再沒說話,欣欣迴了房間去繡花,大牛去了娟兒的屋子。


    不多時從娟兒的屋中傳出了小女孩尖細的笑聲,


    “大哥,不是這樣的,”


    正在繡花的欣欣聽了笑著向聲音的方向看了一眼,繼續自己手中的活計。如果夫君能夠放下麵子,跟娟兒先學著倒也暫時夠用。


    待自己明日裏抽出些空來,也不失為一種夫妻間的閨房之樂。


    想著這些手下難免有些走神,


    噝!


    一個不留神竟是紮到了自己的手上,幸虧躲得快沒有汙到繡布上,不然可是要麻煩了。看著這繡布的麵料,可不是現在的自己能夠拿得出來的。


    可得小心了,不然血本無歸,還會失了名聲,以後再不好接到活計了。


    搖搖頭將腦海中的廢料給清除出去,重新集中起精神開始幹活,這工夫還是很緊的。


    一針一線,都來之不易。一筆一畫,都要認真對待才成。


    “不錯,二牛你的進步不小,隻是比我當初差了些許。”


    二牛悄悄一扭鼻子,表示自己的不信,不過對於天祿的指導他還是全盤接受。


    他還是很高興的,想著大年之前自己還隻是能夠背誦東一篇、西一段的零散文字,連是什麽意思也不清楚的農家小子。


    可現在他已經學完了三字經、弟子規,連字也能寫得規整了。


    天祿於他來說,是亦兄、亦友、亦師般的存在。


    二牛將油燈又撥得亮了一些,看著天祿抄寫得工整的字跡,他少年的心也堅定了起來,自己也要好好的努力,能夠跟著天祿哥一起抄寫,也能給家中多增加些收入,長嫂、長兄也不會如現在這般勞累。


    天祿放下手中的筆,搓了搓凍得有些僵硬的手,看到二牛還在沙盤中練字,


    “二牛,歇了吧,天不早了。”


    “天祿哥,你也歇了吧,瞧你手都凍了,我看見大嫂流淚了。”


    天祿愣了下,想著定是長姐看見心疼了,點頭,


    “好,咱倆都休息,明日抽空進林子砍些劈柴迴來,將屋子燒暖些,弄個炭火盤也能烤烤手。”


    “這樣也好。”


    天祿與二牛互相推搡著進了欣欣的屋子,少有的出現一些不自然,倆人互相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誰也不吱聲。


    欣欣好奇的抬起頭來,看著兩個弟弟。


    “你們倆不是在外麵惹了什麽禍吧?如實說,不然我讓夫君打你們的屁股。”


    二牛還是人小力氣也小些,被天祿猛的一推向前搶了兩步,待想再退迴已經不可能了,隻能在長嫂略轉為嚴厲的目光下結結巴巴的說了出來,


    “長嫂,我和天祿哥想去鎮上一趟,去書店尋本書。”


    這是他們倆商量出來的理由,隻有這個大概不會被拒絕。果然也如他們料,欣欣隻是稍作考慮,便點頭了,隻是,


    “可以,但是”


    先前聽到欣欣答應了,倆人高興的對視了一眼,可是緊接著的‘但是’可又把他們嚇了一跳,雙雙緊張的看著欣欣。


    “一路之上注意安全,早些迴來莫要貪玩兒。”


    欣欣起身到箱子裏左思右想之下,拿出500銅板遞了過去,


    “這裏有500銅板,你們帶著,看到什麽也可以買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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