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鳥兒在窗外嘰嘰喳喳,床上的兩人幽幽轉醒,紗帳被撩開,男人率先下床。


    他來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水,因為上身沒穿衣裳,喝水喝得急難免幾滴水漬滾落在胸前。


    他也不介意,自己喝了一杯,又倒了一杯鑽進紗帳裏。


    “少夫人,來!為夫給你倒了杯水。”


    “……什麽時辰了?”崔沂婷喝了水,迷迷糊糊還不忘問。


    “反正這敬茶的時辰肯定過了,既然時辰過了不如你我再睡會兒。”


    “不行!”崔沂婷掙紮起身,“你是兒子沒人說你,我可是新婦。起那麽晚要被人說是懶婆娘了。”


    賀珩哈哈大笑,卻是攔著她不讓起。


    隔著紗帳倆人又鬧騰了一會兒,女人用力將男人推開,終於衣著整齊地一把撩起紗帳,離開了床榻,她朝著門外喊了一聲。


    丫鬟們應聲進來,立刻給二人送上衣裳以及洗漱用具。


    這期間,賀珩離開床鋪做到了羅漢榻上,剛好能看到崔沂婷站在臉盆旁由丫鬟幫忙洗漱。再看床邊,已經站了兩個鋪床的丫鬟,賀珩心思一動來到床前,一把將落著一點玫紅的床單卷了起來。


    “公子?”丫鬟們驚唿。


    崔沂婷用毛巾擦了臉,問:“你做什麽?她們要拿著這個跟老夫人、夫人複命的。”


    “你還知道這個?”賀珩將床單卷起來包好。


    崔沂婷的臉紅了,“你別鬧。”


    “我不鬧。”賀珩將床單用包袱皮包好說道:“老夫人、夫人都不喜歡我,你覺得她們對你能有好臉色?你好不好我心裏知道,不用她們假惺惺。”


    “……”崔沂婷不敢吱聲,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賀珩,畢竟哪家娶新婦這東西不是要給女性長輩看得。


    如果沒有這東西,若是哪日有人胡言亂語,自己八張嘴也說不清楚,,她有些遊移不定。


    賀珩可不管這些,家裏的妖魔鬼怪他最清楚,如今娶妻,妻子的名聲就是自己的名聲,尤其她的名聲還比自己的好,以前吃過的虧可不能讓崔沂婷吃一遍。


    他惡狠狠指著兩名丫鬟,“看都讓你們看了,該怎麽說自己清楚。若是有一日少夫人傳出什麽不好的流言,就重重的罰你們!”


    倆丫鬟害怕極了,噗通就跪在了地上。


    崔沂婷沒有多事的為這二人求情,隻冷眼看著。


    “滾出去吧!”賀珩說。


    兩名賀府的丫鬟離開了新房,賀珩與崔沂婷二人換了衣裳,又用了點心、茶水才準備好出門。但賀珩領著她沒有去前院,而是直接進了祠堂。


    “先給我母親敬茶。”賀珩說。


    崔沂婷眼中有疑惑,賀珩的生母如果沒有意外應該是淑妃娘娘,現在要敬的隻怕是賀府的前夫人。


    二人敬過茶,門外已站滿了人,包括賀府的管家。


    管家臉上帶笑向賀珩與崔沂婷行禮,跟著頗有大局意識地說道:“老爺、老夫人與夫人已經等候多時了,公子和少夫人快請去前院吧!”


    賀珩牽著崔沂婷的手,一邊從眾人中間走過,一邊說道:“祖母、父親、夫人若是餓了可以先用飯,不必等我夫婦二人,我夫婦在新房裏用過了。”


    管家垂下頭,生怕自己不敢置信的表情惹了這位主。


    “再說了,夫人準備的東西,咱們可不敢吃。”賀珩口無遮攔道:“我生母的嫁妝至今還沒給我,怕是以為我不敢去衙門遞狀子。”


    管家的頭垂得越發低了,這種話他哪敢接。


    崔沂婷擔心地看著賀珩,想起婚前在太傅府的日子。


    那日她從凝心口中得知賀珩去逛賞春樓,還因此被二皇子揪住去了皇帝跟前,並連累二皇子被皇帝訓斥。從那日起,崔沂婷被全太傅府的人孤立。


    他們可憐她要嫁給一個喜歡逛花樓的紈絝,還將賀珩得罪大皇子的事情怪到了她頭上。


    等叔嬸從兗州府過來,太傅府設宴,崔沂婷成為全場談論的焦點,其中笑得最大聲的就是太傅府的老夫人。


    “丫頭啊,老身跟你姑姑說了,讓她給你挑幾個水靈的丫頭,她給你挑了嗎?”


    姑姑站起身應道,“母親交代的兒媳一定辦好。”


    老夫人滿意地點點頭,她看著崔沂婷,臉上帶笑道:“那賀家的大公子輕浮浪蕩,你嫁過去若是能攏住他的心就好好過日子,若是不能攏住他的心,就早早誕下子嗣,後半輩子也算有靠了。”


    姑姑連連點點頭,對崔沂婷說:“快去謝老夫人,她說得句句肺腑,是把你當作自家孩子疼。”


    崔沂婷上前拜謝,重入席後,她看到了叔嬸臉上的心疼。


    守孝的三年裏他們相處的時間很少,在外人看來沒有多親近,但即便沒有多親近,眼睜睜看著小輩去跳火坑還是不忍。


    “這樁婚事……”叔叔忽然開口,被嬸嬸一把按住,二人齊齊看向他們親生的女兒。


    崔蘭婷與父母對視,說道:“姐姐跟未來姐夫還是有幾分緣分的,相信等她嫁過去定然能過得很好。”


    因為堂妹這句話,叔叔嬸嬸本來想說的也給截斷。


    崔沂婷不知道叔叔想說什麽,直到出嫁的前一日她才知道叔嬸知道了真相,盡管不同意這樁婚事,也極力做到了能做得一切。


    嬸嬸代替母親給她送壓箱底的東西,那東西關係到洞房花燭夜,也關係到他們夫妻以後的日子。崔沂婷紅著臉收了,倒沒扭捏作態。


    看著這樣的侄女,嬸嬸滿臉歉意,道:“沂婷,你也是無妄之災。原本他們定了讓你堂妹去跟那花花公子結親,但你堂妹不願意,就跟那個叫妙晴的姑娘裏應外合,算計了你。是我們對不起你,是我們沒教好女兒。”


    崔沂婷沉默不言,她是有預感的。


    那日崔蘭婷故意在半路攔她,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嬸嬸抱住崔沂婷,哭道:“當初就不該讓你妹妹代替你來太傅府,本以為她會學些大家閨秀地儀態,長長心眼和見識,誰知竟是這齷齪手段,可她也沒有辦法,誰會願意嫁給一個浪蕩子呢?”


    崔沂婷被賀珩握著的手汗津津地,她沒有鬆開。到了這個陌生的家庭裏,身邊的男人就是她的依靠,她的大樹,


    至於以前的那些,她隻當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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