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麽了,當我見到小虎的那副慘狀,心中雖然有些害怕,可自己的視線卻怎麽也無法從他的臉上移開,想要唿喊也發不出任何聲音,我看著小虎感覺,他的笑臉對著我變得越來越扭曲,周圍那麽多人竟然都沒有發現我倆的異樣。


    就在這時,我耳邊聽見大黑狗對著小虎一陣狂吠,這才感覺渾身一鬆,張爺爺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異樣,將我拉迴到身邊,帶著我趕緊迴家了,走在迴家的路上,我感覺自己好像虛脫了一般,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力氣,全靠大黑狗在前麵拽著我迴的家,迴到家後張爺爺叫我先洗了個熱水澡,然後讓我上炕休息,躺在炕上我就這樣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待我睡著之後,張爺爺語氣緊張地悄悄對媽媽講道:“小鶴這孩子怕是被小虎盯上了,水鬼和一般死去的人不一樣,因為水裏和陸地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空間,淹死的人是無法正常轉世的,他每天都會重複在水裏不停地嗆水,死亡的過程,這樣隻會怨念越來越深,水中淹死的靈魂想要脫離水麵,隻有尋找到下一個人,踩著那個人的靈魂逃離水麵才可以,小鶴命格和其他的人不一樣,陽氣不足身體又很虛弱,小虎這是想拉小鶴過去做替身啊!”


    張爺爺的一番話令媽媽頓時慌了起來,連忙對張爺爺問道:“張叔,那該怎麽辦啊,您千萬得想想辦法啊!”


    張爺爺聞言歎了口氣,思索了片刻對媽媽沉吟道:“你去小賣部找人打電話聯係下毅平讓他迴來吧,先別在城裏打工了,這幾天就讓大黑狗留在這裏,再去準備一根桃木,橫在你家大門口做安門棍,再找一些去掉葉子的柳枝放到炕前,最後再在院裏生個火堆,水鬼怕火怕幹,隻要能堅持過這幾天,然後以後再也別讓小鶴去那個小河邊就好啦。”


    我媽一聽當即放下了手頭的工作,趕緊照著張爺爺的吩咐去準備了,等老爸趕迴來的時候已經快半夜了,見我臨時沒什麽事張爺爺就迴家了,爸媽守著我一夜沒睡,我卻睡的很甜,夜裏一直沒有醒過來。


    第二天一起來我便覺得神清氣爽,前一天的萎靡都被一掃而空。


    可當我在院子裏溜達的時候卻不知為何,總是想往小河邊的方向看,更加奇怪的是平時不怎麽愛搭理我的大黑狗現在卻寸步不離的跟著我,我去哪它就跟著去哪,到了下午老爸急忙忙的從小虎家迴來了,不過他的表情看起來不太好,似乎是發生了什麽事兒。


    原來是小虎被拉去火葬場火化的時候,作為鄉裏鄉親的老爸自然也是跟著去的,小虎的媽媽心疼孩子,想再看小虎最後一眼,就多花錢用的是可以看見的焚屍爐,在燒的過程中小虎的屍體竟然坐了起來!


    若是放在平時的話這也不算什麽,因為有點常識的都知道屍體能夠坐起來是因為筋骨受熱和內部氣壓的變化導致的,可是小虎坐起來後,他竟然抬起了胳膊伸出手指著我爸的位置,我爸感覺很詫異就換了個位置,說來奇怪,小虎好像感應到了一般倒下了,過了沒有幾秒鍾,小虎竟然又坐了起來,伸出了另外一隻手,再次指向了老爸,老爸被小虎弄得心裏有些憤怒,進這麽緊緊地瞪著他,這次小虎久久沒有倒下,直至被烈火焚燒,化成了骨灰。


    張爺爺知道這件事之後,在屋裏來迴踱步了片刻,才轉身對老爸吩咐道:“你去把門口的桃木拿開,看樣子這件事躲是躲不過去了,這兩天晚上盯緊孩子,我搬到你隔壁屋去睡,看看小虎這孩子到底能幹什麽!”


    說來奇怪,原本白天還很有精神的我,剛到傍黑天就變得萎靡起來,特別想睡覺,感覺渾身特別沉重,仿佛有人壓在我身上一樣喘不過氣來。


    連晚飯都沒是我就睡下了,當天半夜,睡夢中的我隱約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那聲音起初還聽得不太真切,後來慢慢的聽得特別清楚,這聲音是那麽的熟悉,然後我便醒了,醒來以後發現家裏一個人都沒有。


    爸媽都不見了,大半夜的他們會去哪裏呢?


    耳邊縈繞的那個聲音令有種想走出去看看的衝動,期初我還能控製住自己的身體,到了後來我的意識越來越消沉,最後就這樣我下地赤著腳不知不覺的走了出去,那天本來是月初,根本沒有月亮,農村土路上也沒有路燈,可不知為何我竟然能夠清清楚楚的看清眼前的路,和白天並沒什麽兩樣,就這樣我渾渾噩噩的順著聲音走到了小虎出事的小河邊,這時縈繞在我耳邊的聲音變得異常清晰。


    我順著聲音望去,入眼處竟然看見了小虎,隻見他在河中間伸手不住地向我唿喊,他的麵色越來越難看,有一個人此刻正趴在他的後背上,這樣一看仿佛是小虎在背著他,可小虎根本就背不動,正在不斷地下沉,下沉,我的身體不再受我自己的控製,竟然自己向河中間走去,意識越來越沉,然後我失去了意識。


    後來我才知道,那天爸媽和張爺爺一直跟在我的後麵,可由於張爺爺眼睛看不見,爸媽帶著他行動也略顯不便,大黑狗卻是有靈性一般先他們一步來到了水邊,當他們來到河邊的時候我早已走進了水裏,冰冷的河水已經沒到了我的脖子,大黑狗正拚命地咬著我的衣服把我往岸上拖,老爸見狀直接往水裏跑,和大黑狗一起合力把我拖迴了岸邊,據說當時我的力氣特別大,老爸都險些拉不住我,我嘴裏還念叨著一些什麽,那聲音和語氣竟然跟小虎一樣,表情也和小虎死得時候差不了多少,怪笑著,那笑聲十分詭異而又淒慘。


    到最後我沒了力氣,才不在掙紮,被老爸背迴了家,迴家後我便大病了一場,整整一個星期都沒下炕,渾身沒力氣,去個廁所都得人扶著才能下地,後來我病好了對媽媽問起了小虎的事,媽媽卻怎麽也不肯和我說,直到我長大以後看了張爺爺留下的一本他年輕時候四處遊曆寫下的見聞筆記,其中就有關於水鬼的記載,才明白了小虎的下場。。。


    由於水和陸地完全是兩個不同的空間,所以人死在水中靈魂是不得往生的,隻能在死的水中不停徘徊掙紮,每天重複著溺水的過程,久而久之,水鬼的怨氣越來越重,而且它能夠從水中出來的方法隻有找一個替身,踩著替身的靈魂才能踏出水麵,水鬼超度起來的過程也十分繁瑣,而且成功率也不高。所以以當時的情況想要徹底讓小虎不再纏著我隻有兩個方法,一個是超度,一個是徹底讓他魂飛魄散,第一個方法以張爺爺當時的條件和身體狀況他自己是根本做不到的,萬般無奈之下他隻得選擇了第二種方法,因為就算我僥幸躲過了還會有其他人跟我一樣,所以必須讓小虎領會消散殆盡才能防止他傷害別人。


    自那以後,每年夏天到了小虎出事的那天張爺爺總會讓我領著他帶點小虎生前愛吃的東西和燒紙,親自到河邊去擺上祭奠下小虎,長大後我知道小虎早已經在這個世界消失了,什麽也沒留下,這些連我都懂的道理張爺爺自然也是清楚。


    可能,他這麽做隻是想給自己的內心一份慰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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