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哥哥。”陳明遠搶先迴答了李醫生的話,而陸雲深唇瓣張了張,卻不知道該迴答什麽,最後選擇了沉默。


    陳明遠察覺到他的心思後,悲傷的神情中夾雜了一抹嘲諷。


    察覺到兩人之間湧動的奇怪氣場,李醫生沒有多加揣測,繼續道,“之後等病人情況好轉後,要注意不要有喝酒、熬夜,讓病人情緒起伏太大等情況的發生。”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醫生。”陳明遠真誠道謝。他的臉上始終捂著一層陰霾,揮之不去。


    陳明遠出了辦公室,陸雲深緊隨其後。


    辦公室的門一關上,陳明遠就上手扯住了陸雲深的衣領。陸雲深還處在雲之笑重病難醫的巨大悲傷之中,並沒有第一時間去掙脫。


    他盯著陳明遠充滿憤怒的眼睛,聽著陳明遠的厲聲質問,“陸雲深,你剛聽見醫生說了什麽?糟糕的手術方式,逼她在魅色上夜班,讓人刁難逼她喝酒 ,讓她在大雨中下跪。陸雲深,你該死,是你害慘了珺瑤!”


    陳明遠的話擲地有聲地紮進陸雲深的心裏。


    這一刻,好像將他夢到的事變為了現實。


    他錯了,真的是他錯了。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殺了你。”陳明遠道。


    雖然他現在恨陸雲深入骨,但清楚珺瑤還需要他,需要他的人脈去尋找合適的腎源。


    “陳明遠,我還是那句話,你沒有立場去審判我。”陸雲深冷著聲道。雖然陳明遠對雲之笑來說,隻當他是哥哥。可是陳明遠對雲之笑的感情,讓他很排斥。


    因為陳明遠永遠可以用“哥哥”的身份去接近和關心雲之笑。可是他呢,一旦當年的事真的是一場陰謀,那他就真的錯了,屆時有什麽理由去靠近她。


    她對一個將她害得遍體鱗傷的人,還會有愛嗎?


    現在隻是設想一下,他就接受不了。到跟前了,他應該怎麽辦。


    “我如果沒有立場,那你陸雲深就什麽都不是,你根本配不上珺瑤對你的愛。”


    陸雲深聽到這話,別開陳明遠的手,扣好最上麵被陳明遠扯開的一顆扣子。


    “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說了算。”陸雲深微微抬眸,目光緊緊地盯著陳明遠,眼神變得淩厲,還夾雜著一絲的不屑。


    “你——”陳明遠握緊拳頭,眼中燃著熊熊烈火。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雲家的那些親戚我會和我爸一起去追查,腎源的事你負責。”陳明遠說道。他父親雖然配型成功了,但身體不好,醫生並不支持讓他作為捐贈對象。


    本來,他和父親已經準備去尋找了,但被陸雲深突然的打壓弄得亂了計劃,好在現在重新開始了。


    事關雲之笑,陸雲深沒有意見,他答應了陳明遠的提議,“好。”


    兩人在於雲之笑一事上算是達成了一致,雖然說不上化敵為友,但之間彌漫的火藥味淡了不少。林呈看到兩人一前一後的出現時,還有些詫異,但沒有表現出來。


    雲之笑已經轉移到重症監護室了,他們隔著玻璃望著裏麵戴著唿吸機的人。裏麵有醫生在用血濾機從深靜脈抽血,做著血液淨化,將抽出來的血經過淨化以後重新輸迴到她的體內。


    陸雲深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仿佛被一幕驚雷擊中。他能料想到住進icu的人情況是多麽的嚴重,哪怕心有準備,但遠不及親眼所見時的震撼。那個生機勃勃,生動鮮活的人此時閉著眼睛,無聲無息地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鮮豔的連露珠都被吸引停在上麵閃著晶瑩的光的玫瑰花凋萎了。


    陸雲深的雙手貼在玻璃牆上,眼神失去了往日的銳利與霸氣,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痛苦與慌亂。他目光緊緊地盯著裏麵的病床上的虛弱的身影,眼角掛著未幹的淚痕。唇瓣微微的顫抖著,想要說什麽,卻又發不出一絲的聲音。


    在他的視角,他隔著玻璃,握住了雲之笑的手。無聲地在說“對不起”,說了無數遍,句句都藏著哭泣。


    他曾不以為然地對夜懷吐槽的那句“別到人死了你才知道後悔”此時成了迴旋鏢,正中他的眉心。


    死亡臨近了,感受到她的生命在流逝的時候,他終於知道後悔了。


    之前信誓旦旦的恨意在這一刻什麽都不是,什麽都比不上隻要她活著就好了。


    “珺瑤。”陸雲深喊出的是雲之笑之前的名字。


    隻不過這小小的一聲唿喚, 卻激怒了一旁正在哀傷的陳鍾,他一把將陸雲深推開。


    林呈反應很快地將陸雲深扶住,才沒有讓他跌倒在地上。


    “你這個劊子手,你滾,不準你髒了珺瑤的眼!”陳鍾發了瘋的衝著陸雲深嘶吼。


    “陳先生,你——”


    “住嘴,林呈。”林呈想解釋些什麽,但被陸雲深阻止了。


    林呈不解地望著陸雲深。


    陸雲深卻看了陳鍾一眼,沒有說話,轉身離開。


    林呈不明所以,不過很快就跟了上去,畢竟陸雲深才是他的老板。


    林呈跟著陸雲深,沒有說話,他雖然沒有跟著去辦公室,但是跟著去了icu那邊,一路上知道了雲之笑現在的具體情況。


    很不好。


    不過,看著陸雲深先他一步摁了負一層的按鈕,而不是迴他的病房時,林呈還是問出了聲,“先生,你的燒還沒有確定是否徹底退了,要不先檢查一下。”


    “不用,我去見念念。”


    他那邊不能再出事了。


    林呈聞言,沒有再說話。接下來還是要去醫院,要是有情況,也可以及時就醫。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電梯。


    裏麵隻有一個人,陸雲深沒在意。


    “林呈,你去找合適的腎源,隻要願意來做配型並且自願捐贈,想要什麽我陸雲深都可以給。”


    “好的,陸總。”林呈垂下眼。


    腎源估計很難找。


    有的人等一兩年才能等到,或者永遠都等不到。


    活體捐贈更難,而且稍處理不好,就是違法的。


    目前有個配型合適的,不過陳先生身體不好。


    林呈望著陸雲深,他想,陸雲深的壓力現在應該是最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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