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鬧得驚天動地,福園裏的宋知禮卻是在院子裏踩著石板唉聲歎氣。


    自從金沙賭坊事發,那屠子嘴上沒說什麽,卻是一次都不來找她。商禮院也已經請了兩日的假,本來想著既能在家躲清靜,孟知行要是知道她沒去學堂,又能讓他找過來。


    結果……


    越想越氣,嘴裏罵著屠子不是好人,還對著草叢隨風搖擺的狗尾巴草就是一腳。


    這時候夏吟急匆匆跑進來:“小姐,外麵鬧翻天了。”


    “關我屁事……”本就鬱悶,對啥事都提不起興趣。


    “不是的不是的!”夏吟喘著粗氣,拿起院中石桌上的茶壺就是一頓豪飲,緩過氣兒之後才把大街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自家小姐。


    宋知禮聽得驚掉了下巴,倒不是佩服孟知行不到五日就抓到了兇手。而是佩服那範錦堯以命入局,至死不休的豪氣。歎了口氣,喃喃道:“可惜了,沒見到那場麵。”


    夏吟表情古怪:“小姐,死人了,我怎麽覺得你好像很期待在那?”


    宋知禮現在腦子滿是孟知行和駱明哲和她說過的江湖故事,代入範錦堯所作所為,他也算個江湖俠客了吧?死得其所,魂斷亦值得。


    她收拾收拾心情就要出門,又被夏吟攔下:“現在阿行大人定是忙得焦頭爛額,小姐你就別去添麻煩了。”


    阿禮心中不悅,什麽叫添麻煩?但是細想想,命案剛破,兇手死了,還鬧出震動玄陽文壇的大事,現在怕是整個朝堂都要炸了,阿禮現在過去能不能見到孟知行都不知道,更別說其他的了。


    統查府方肅書房內。


    方肅眉頭緊皺,範錦堯這出戲,沒有給統查府帶來什麽麻煩。玄陽中江南文壇和北漠詩人各成一派,江南以溫柔意境為主導,北方大漠則是以景以人為主調。兩方誰都不服誰,反倒是這次範錦堯底前這一段話可能會讓兩派關係有所緩和。


    讓方肅默不作聲的,是孟知行擺在他眼前的字條,上麵寫著:揚州西南城門,出城十裏見望山亭,轉而東南直入水杉林,見一小院。


    這個地址,不知道代表什麽。


    方肅沉吟片刻,問:“要去看看嗎?”


    孟知行頷首:“揚州而已,不遠。”


    “出王都,出帝都入陵州,揚州在陵州最南邊,這麽一來迴,怕是要一整月了。”方肅算著教程,有些懊惱。統查府現在多半是孟知行在管著,他要是一走,自己這甩手掌櫃的好日子不就到頭了?


    孟知行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隻是看著這個地址,孟知行總有些惴惴不安。他猶豫片刻,繼而道:“最多二十日。”


    “半月。”


    “成交。”


    方肅愣住,好像落進這小子的圈套了。是啊,按著他的腳程,騎馬他都嫌慢。一整月是他按著官道貨運來算的,孟知行可不是鏢師,甚至這小子都不用怎麽休息,五日就能到地方。


    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雖然在孟知行麵前方肅不是沒當過老賴,但是信任度這個東西總有花完的一天。不就半月嗎?忍忍就過去了。


    把牙咬碎,咽進肚子裏:“什麽時候啟程?”


    孟知行本想說現在,可又想起福園裏可能還在生悶氣的姑娘,道:“明日一早吧。”


    “要帶人嗎?”


    孟知行想想:“把阿猛帶著,蕭陽羽留給你。”


    方肅不滿地嗬嗬一笑:“給我留個爺?”


    孟知行笑笑,不置可否。


    在莊歡喜花店不知辛勞打下手的蕭陽羽突然打了個噴嚏,讓一旁正在擦花瓶的歡喜有些擔心:“蕭公子,可是染了風寒?”


    蕭陽羽搓搓鼻子:“自從練武後,就沒染過風寒了。”


    莊歡喜憂慮更重:“莫不是這兩日給我幫忙累著了?要不蕭公子你早些迴去吧,不然我心裏過意不去。”


    或許是生活所迫,或許是麵對大客戶。加上這次生意短暫的相處,她發現麵前這不知容貌的男子好像沒有第一次叁川雅舍見麵時覺得的那麽不要臉。隻不過他總是一副無所事事闊公子的模樣,莊歡喜對他實在是沒什麽好感。


    就想來幫忙擦花瓶,隻擦外麵裏麵瞧都不瞧一眼,害得莊歡喜還要拿迴來返工。可不管她是明說還是暗示,這位蕭公子總是當作聽不見。


    “我不迴去。”蕭陽羽有股鬧脾氣小娘子的模樣。


    莊歡喜拿他沒辦法,隻能道:“今早春闈命案的鬧劇你可知曉?”


    蕭陽羽不當迴事的點點頭。


    莊歡喜繼續道:“那案子現在算不算結了?”


    蕭陽羽怔住,是啊,兇手死了,這案子算不算結了?要是沒結,統查府豈不是忙做一團了?要是忙作一團,自己在這和漂亮女娘聊天打悶躲清閑,豈不是又要挨罰?


    喉結艱難滾動,小心翼翼放下手中花瓶,緩緩起身:“莊姑娘,我覺得我還是得迴去一趟。”


    心中大喜,麵色毫無變化,莊歡喜平靜道:“快去吧蕭公子,公務重要。”


    蕭陽羽連連點頭:“我晚些時候再來找你,你獨自幹活小心這些。”


    說完,也不給莊歡喜拒絕的機會,轉身就跑,留下莊歡喜一人風中淩亂。


    晚些?還來啊?


    等蕭陽羽趕迴統查府,屠子早就不知所蹤了。在府裏找了一圈,正巧碰到了在往裏收衣服的穆阿猛。看到從不自己洗衣服的大漢這麽反常,就多嘴問了一句。


    結果就得到了他要去揚州出公差的消息。


    蕭陽羽大驚,這般公費遊玩的好事怎得落不到自己頭上!大怒之下正準備去找孟知行問個清楚,一出門卻遇到了玄甲衛,稀裏糊塗就被帶到了方肅的書房。


    掰掰手指頭算算,進統查府也快一月有餘了,期間都是和屠子行動,這所謂的代理閣主確實一麵都不曾見過。


    去的路上蕭陽羽就猜測阿行不在,怕是要讓他帶為監管肆部,想想都刺激。


    推開門,窗戶大開,窗邊搖椅輕擺,上麵躺著的人閉眼哼著小曲兒,好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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