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鍾前。


    邵劍和吳定淮在臥室裏查看線索。


    梁大民已經安排人,找來一塊三合板,將牛大江屍體從繩子上解下來,然後放在三合板抬了出去,送到醫務室停屍房。


    期間,那些看熱鬧的職工和孩子,一個個被嚇到臉色發白身體顫抖。


    牛大江那根伸出來,還保持著原樣的舌頭,一直拖到下巴,再配上他那張猙獰變形的臉,著實讓人心生恐懼。


    而人群中的秋收和秋蟬,同樣嚇的渾身哆嗦。


    秋收是個男孩子,還算好,秋蟬直接就捂住嘴巴,低聲尖叫了起來。


    屍體被抬走之後,看熱鬧的人群散去很多。


    而秋收和秋蟬,以及許多孩子並沒有離開。


    邵劍和吳定淮上午剛和小秋收談過話,自然很熟悉。


    說心裏話,秋收人小鬼精,又長的機靈英俊,邵劍和吳定淮都很喜歡,而且秋收當時帶著立功的心情向他們反映情況.


    一個十二歲男孩,把父母看成這個世界最好的人,如何能想到,自己崇拜的父親,是個潛伏下來的軍統特務,更不可能想到,溫柔漂亮的母親,是殺害剃頭匠的真兇!


    “小秋收,問吧,什麽問題?”。


    邵劍見秋收拉住自己胳膊,一邊撫摸著他的頭一邊問。


    秋收黑眼珠滴溜溜轉了幾圈,然後抬頭望著邵劍。


    “公安叔叔,這老爺爺是怎麽死的呀,是自己上吊的嗎?”。


    “應該是吧”。


    “會不會是特務分子殺了他?”。


    “小屁孩,你怎麽會這麽想?”。


    “哪有人自己上吊的啊,那麽粗的繩子,扣在脖子上,就不怕疼嗎?”。


    邵劍聽罷,再次撫摸秋收的頭。


    “秋收,你還是個孩子,不懂大人的事,不過,你善於思考問題,叔叔很喜歡”。


    得到了誇獎的秋收,立馬敬了一個禮:


    “謝謝叔叔,我長大了,也要像你一樣當個公安,這樣可以抓壞人,把殺人兇手找出來,然後送到刑場上槍斃”。


    邵劍望著秋收,更覺得這個孩子一身正氣。


    他突然想到了劉向海被殺案件,與秋景文夫妻以及秋收都有交集的事情,便問道:


    “秋收,告訴叔叔,你爸媽對你是不是都很好?”。


    還沒等秋收迴應,秋蟬撲閃著兩顆黑眼睛,盯著邵劍說:


    “公安叔叔,我爸媽最寵愛偏心我小弟了,好東西都給我小弟”。


    秋收聽罷,卻嘟囔起嘴唇,一臉委屈表情。


    “秋蟬,哪有啊,那天我們倆吃了晚飯要下樓玩,你忘記了爸對我怎麽兇的嗎,那目光那聲音,恨不能把我們吃掉,還打了我一個耳光呢”。


    邵劍一聽,立馬皺眉問道:


    “秋收,那天是什麽時候?”。


    秋收想了想搖頭迴應:


    “嗯,不記得了”。


    可是,立馬他又補充道:


    “對了,我想了起來,那天魏紅魏阿姨也在我們家吃飯,那天下午應該下了一場雷暴雨”。


    邵劍沒有再追問,他衝著秋收和秋蟬。


    “好了,叔叔還有事情,你們都迴吧”。


    說完之後,他和梁大民以及吳定淮,一起上了吉普車,發動車輛,直奔廠區。


    路上,邵劍問梁大民:


    “梁科,秋收說的雷暴雨,是哪一天?”。


    梁大民想了想迴答:


    “邵局,最近好像下過幾場雷暴雨,我不知道秋收所說的是指哪一天”。


    吳定淮接過話茬:


    “邵局,這個問題,我們一會兒要去醫務室,問問魏紅便知”。


    梁大民幹了保衛科長有幾年了,他立馬感覺出,調查組同誌對秋景文夫妻十分關注,便帶著試探性的口氣問道:


    “邵局,你們不會懷疑秋景文和他的老婆,跟劉向海兇殺案有關吧?”。


    邵劍笑了笑:


    “老梁,一切皆有可能,我們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梁大民立馬拍著胸脯擔保起來:


    “邵局,我以黨性和人格作保,老秋那人政治上絕對可靠,再說,他身上也沒有任何疑點啊”。


    邵劍側臉望著梁大民:


    “老梁,每個人都是多麵性的,我們了解的秋景文,是一個溫文爾雅的車間主任,剛剛秋收的話,你也聽到了,說明他有另一麵。當然,我們不能依靠懷疑和推理,最終一切都需要證據來說話和定論”。


    梁大民沒有再說什麽。


    他突然想了起來,有一個暴雨天,秋景文在雨水中跟一個人似乎發生過衝突,隻是當時暴雨太大,他真的沒在意具體細節。


    現在,此刻,


    邵劍對秋景文夫妻產生了懷疑,梁大民想著,那個暴雨中與秋景文似乎起衝突的男人究竟是誰?


    秋景文當時跟他解釋,一個鄉下朋友向他借錢之事,是真話還是謊言?


    再一迴想,那個臉上有疤痕的劉向海,身高與胖瘦,似乎都跟暴雨中與秋景文起衝突的那個側影有著幾分相似。


    “如果,那個人真的就是死者劉向海呢?”


    “那麽,他的被殺與秋景文會有關聯嗎?”。


    梁大民在內心問道。


    問的他心裏直冒冷汗。


    作為保衛科長,梁大民心裏自然明白,所有特工都善於偽裝身份。


    隻是,他還是否定了秋景文夫婦是特工的可能性。


    畢竟秋景文四十六七,解放初還是個少年,而他的妻子蔣玉萍,據說比他還小兩歲,更是不可能。


    說話間,吉普開到了醫務室。


    幾個了下了吉普,邵劍交待梁大民:


    “老梁,等一會兒,牛大江兩個女兒從雨山鄉接了過來,還是先不讓他們到醫務室來,免得要把牛大江弄迴家,你們先讓人把他牛大江兩個女兒帶到招待所,我有些事情要先向他們了解”。


    “再者,市局派來法醫,應該一會兒就能過來,等對牛大江屍檢後,再讓他們女兒處理牛大江屍體”。


    邵劍沒有把在牛大江家裏那封信的事情告訴梁大民,他有他的考慮。


    梁大民聽罷,心中就有些為難。


    畢竟牛大江是廠裏老職工,女兒到了廠裏,如果都不讓見到死去的父親一麵,似乎人情和人性上過不去。


    見梁大民沒有立馬答應,邵劍又補充道:


    “老梁,你先照我說的做,我後麵會告訴你原因,再說,等市局法醫屍檢之後,也不會要多久”。


    在邵劍看來,魏紅先進行屍檢,市局法醫再屍檢一次,牛大江是自殺還是他殺,以及死亡時間肯定能確定,然後再讓牛大江女兒先把他們父親屍體弄迴家,便不會存在問題。


    “好的,我安排人,到時候把牛大江女兒先接到招待所吧”。


    梁大民答應著,然後與邵劍和吳定淮直接走進醫務室停屍間。


    此刻,身穿白大褂,戴著口罩,武裝整齊的魏紅,正在對牛大江進行屍檢。


    事實上,剛剛在牛大江家中,邵劍和吳定淮在搜查線索時,梁大民安排人把牛大江抬下樓,用救護車拉到醫生室,放在停屍間,這些都需要時間和過程。


    所以,此刻,


    魏紅也是剛剛對牛大江進行屍體。


    經過上迴對劉砶寒屍檢的事情後,魏紅與邵劍以及調查組幾位同誌,都已經很熟悉。


    等魏紅屍檢結束後,吳定淮直接問魏紅:


    “魏醫生,辛苦了,屍體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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