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明遠的破境和劍宗的成立算是近幾年周朝修行界的兩大秘聞。


    那些洞幽、神遊境的修行者們並不知道這裏麵暗含的文章,隻知道這是人族皇朝烈火烹油的表現。


    事實上可能並不是這樣。


    大理寺卿掌平決訴訟,直接聽命於人皇,尋常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自然輪不到馬銀鞍匯報。若馬銀鞍很長時間都無事上奏,那便意味著天下太平。


    馬銀鞍再次向皇宮走去。


    他當年尚未修行之時便在皇宮做事,後來被人皇看重,如今即便是修為赫赫,也保留了當初小碎步走路的習慣。


    現在已然下朝,馬銀鞍走到人皇寢宮前,朝著裏麵喊了一聲。


    他不需要通報。


    人皇早在裏麵等他,看似是預料到了他今天會來。


    事實上,從當年那件事發生後,人皇每天都會在這裏等他。


    也可能不是等他。


    得到人皇的許可後,馬銀鞍低著頭,將今天的兩個消息說了出來。


    他也不知道,進來的這些事兒怎麽總和那個叫徐來的小修士有關。甚至……不止是近來,從這個人走進了國子監後,有大半的事情和疑雲都是圍繞在他身上。


    金步搖注意到了這個疑雲,所以便想要去揭開。


    這是馬銀鞍要匯報的第一件事。


    金步搖對徐來展開了調查和詢問,這件事人皇並未授意,而且金步搖也並沒有這般權力,如果拋開修行者實力差距的話。


    所以馬銀鞍要如實匯報。


    當然,相比於第二事,這隻是件小事。


    馬銀鞍恭聲道,“已經確認過了,秘境確實是已被人取走,如果按照當時的情況來看……”


    馬銀鞍看了人皇一眼,有些話沒有說下去。


    如果他預料的沒錯的話,這件能震驚整個大周朝修行界,甚至能讓巫族、鬼族和善見城都震上一震的消息,還會被人皇壓下去。


    昆侖秘境對人族皇朝很重要,便猶如玄火壇對巫族而言。


    陛下對那個小修士的袒護也非常明顯,否則當年便不會默許了夫子把陳隨便被刺殺的那件事給壓下去。


    那個刺客是歸元劍派的暗子,如果要徹查這個暗子,肯定還會拔出一些其他跟這個暗子有牽扯的人。


    比如說,誰殺了這個暗子。


    當然,這些話,馬銀鞍並不會說出來。


    人皇淡淡的點了點頭,反應與馬銀鞍的預料如出一轍。


    他並不在乎馬銀鞍會怎麽想,他隻在乎馬銀鞍會怎麽做。


    兩件小事都說完,這便到了最後一件事。


    相比於這件事,昆侖秘境的事倒的確不算太大。


    馬銀鞍道“先前我們在三次勘察的時候,確認過很多遍,發現了一絲……妖族的味道。”


    “妖族?”


    ……


    ……


    歸元劍派很多點上和分光學院有共同之處。


    現在應當是叫劍宗。


    比如說,山門很大,但是修行者卻少的可憐,便難免會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


    尤其是劍修者本就不擅言談,大多都是在修行。


    這樣的氣氛是很利於修行的,但卻沒有什麽生氣。


    尤其是劍宗成立的消息傳出去之後,這些年輕的劍修者便修行的更加刻苦。


    劍四這些天來第一次從閉關狀態中退出。


    因為劍一走到了懸崖邊,不知在想些什麽。


    這座山峰是歸元劍派第三高的山峰,往上看去,那兩座比它高的山峰,便是陸青山和公孫大娘的。


    劍四走到了劍一身後,道,“師兄。”


    劍一迴頭,目光很平靜,但是卻看了他很長時間。


    劍四與之的對視。


    良久,他道,“我要去一趟的。”


    他是來與劍一暫時告別。


    出乎劍四的意料,劍一點了點頭。


    劍四道,“這裏麵有太多的謎團。”


    劍一道,“出去走一走,見識見識,是好事。”


    劍一避開了這個話題。


    劍四直視著劍一的眼睛,道,“歸元劍派的劍修者,如何能夠迴避?”


    ……


    虞晚歸來過很多次分光學院。


    但卻是第一次來劍宗。


    這是最認真的一次。


    打過招唿後,他便站在那塊很普通,除了劍宗那兩個字之外沒有絲毫氣勢的牌匾下陷入了沉思。


    雷孤衡在言語上占不到大黃狗什麽便宜,臉色很不好看,又新得了敗血,於是便去溫習當年的劍招。


    劍招他在夜送客府上早已溫習過很多次,但有劍與無劍自然又是不同。


    虞晚歸走到徐來身邊,直言不諱,“你藏的好深。”


    徐來木然的轉過了頭。


    虞晚歸朝著雷孤衡努了努嘴,問道,“他是誰?”


    大黃狗打了一個哈欠。


    夜歸人知道有些話自己不該聽,於是便繼續去砍伐木柴。


    兩個問題,都沒有得到答案。


    虞晚歸已經摸清了徐來的幾分性格,所以也打算從徐來這裏得到答案。


    他道,“秘境之前,你答應過我一件事。”


    徐來知道是哪件事。


    那時虞晚歸曾來過分光學院。


    他不服氣徐來師叔的這個身份,所以來下戰書。


    現在徐來修養了一年,虞晚歸這時上山,倒也不算趁人之危。


    原本在給黑球修剪羽毛的陳隨便聽到了兩人的談話,背著巨闕走了過來,道,“你這人好不通清理,若沒師父,你早便出不來了,想和師父鬥法,你先與我打。”


    虞晚歸笑了,“呦?”


    徐來也笑了,他笑著搖了搖頭。


    陳隨便便走到了身後。


    虞晚歸道,“怎麽打?”


    徐來道,“點到即止。”


    虞晚歸深深的看了一眼徐來。


    他比徐來先破境數年,所以讓徐來提出鬥法的方式,便是想讓徐來占些便宜,來彌補這數年的差距。


    劍修出劍向來是一擊斃命,徐來的點到即止,便是把這個便宜還了迴來。


    虞晚歸沒有再多話。


    暖玉生香上一次出手,還是在對陣齊平之時。


    後來秘境試煉,那些普通的妖獸用不著他出手,上了鍾山後,燭九陰根本沒給他出手的機會。


    這是數年來,這是暖玉生香第一次亮相。


    劍氣蕩漾在劍宗的上空。


    ……


    劍四可能是自當年劍尊離開國子監後,第一個主動來到國子監的劍修者。


    他在國子監的門前怔了怔。


    相較於歸元劍派宗門的仙風道骨,國子監多了一絲凡俗之氣,但同樣多了一絲莊重大氣。


    蝴蝶在玄師的鼻子上扇了扇翅膀,隨風飛去。


    玄師迷糊的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的劍四,愣了愣,“啊,你……你是誰?”


    ……


    接待劍四的,是王阿貴。


    歸元劍派的劍修者在國子監是很不受待見的,縱然因為徐來,雙方這幾年的關係稍稍緩和了一些。


    倒不是王阿貴不受待見,而是其他的監生,大多不願意為劍四引路。


    況且對於其他人來說,這幾天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劍四從歸元劍派禦劍淩空而來,用了三天。


    徐來和虞晚歸對峙了整整三天。


    王阿貴在前麵帶路,沿途上幾乎見不到什麽修行者,走了一盞茶的功夫,便能隱隱約約看到大批的修行者簇擁一個山峰的山腳下。


    王阿貴的聲音有些感慨。


    這兩人之間的鬥法,可比當年虞晚歸和齊平的那場鬥法還要罕見。


    徐來出手的次數實在太少。


    這場鬥法注定矚目,以至於山腳下的很多修行者都忽略了劍四劍修者的身份。


    陳隨便和夜歸人都下了山,他們要給虞晚歸和徐來留出足夠大的地方。


    孔師在撫摸著黑球身上的羽翼,全然不顧它已經快要炸毛的表現,對陳隨便感歎道,“其實你這個師父,倒也還算你可以。”


    陳隨便便笑了笑。


    虞晚歸當先出手。


    暖玉生香是一把古琴,從模樣上來看,倒有些像是李還鄉的箜篌,不過卻要小上一些。


    他指間在琴弦上挑了一下。


    這倒是與李還鄉不同,箜篌需要用手指去撥。


    一挑之下,無邊落木蕭蕭下。


    整座山峰上的樹木全部齊齊彎下了腰,半空之中,便猶如一張無形的巨網,向著徐來橫掃而來。


    有人感歎道,“虞師兄比當年,修行又精進了不少。”


    當年他還不是合一境,所以敗於齊平。


    巨網掃到半空,眼看便要來到徐來身前。


    虞晚歸知道劍修者身法敏捷,所以便以點化麵,根本不給徐來施展身法的機會。


    於是湛盧劍便衝天而起,徐來手決飛舞時,起手式已然完成。


    這招大多數人不認得。


    但是有人認得。


    劍四沒想到居然又能看到迴龍馭。


    但是他又很快發現了不同,起手式雖然是迴龍馭,但接下來的招數又有些許差異,似乎是有人針對迴龍馭這招專門作了改良。此時麵對虞晚歸的暖玉生香,顯然改良後的迴龍馭更為精妙。


    劍芒綻放,徐來的身形後退,湛盧便向著虞晚歸淩空刺去。


    他其實是刺不到虞晚歸的,因為那張巨網直接覆蓋了一個麵。湛盧或許能刺穿虞晚歸布下的巨網,但必將力竭折返,無法再對虞晚歸造成什麽威脅。


    很多監生已經屏住了唿吸。


    劍鋒速度幾塊,縱然如此,他們也很難完整捕捉到湛盧的一舉一動。


    湛盧動了。


    這便是迴龍馭的妙用。


    迴龍馭不是那種至剛至精的劍招,而是借力打力,頗有幾分四兩撥千斤味道的法門。


    便在此時,虞晚歸第二次挑動了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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