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祁想了想,臉上露出如釋重負般的笑意。


    “想吃烤肉”


    孟忱揚起嘴角。


    “這個好辦,正好不用小廚房的廚娘們麻煩,師尊去取東西,你在這裏等著,師尊等會就迴來”


    看著孟忱走遠,雲祁一顆心也跟著沉了下來。


    外麵的樣子實在令他大跌眼鏡,放在往日,這樣身不由己的情況他想都不敢想,但現在卻真真切切發生在天山。


    滕都就像打了雞血一樣不依不饒。偏偏天山理虧,隻能任由他胡作非為。


    阿囍記憶中那個謙謙君子的形象曆曆在目,雲祁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喝錯藥了,才這麽反常。


    加上他懷疑姚茯的事實不好說出口,整件事撲朔迷離,亙古塔還下落不明。


    越想越頭疼。


    房間裏飄散著淡淡的馨香,是孟忱身上的那種獨特香味。


    屋裏陳設不變,依舊是原來的樣子。


    雲祁隻不過離開了不到一個月,竟有種一別經年的錯覺,實在唏噓。


    屋外傳來孟忱的說話聲。


    “滕都什麽意思?我也是他配指手畫腳的?”


    “我們也是例行公事,檢查一番,還望上尊配合”


    “配合?”孟忱語調上揚“滕都是個什麽東西?他也配?要想來檢查我的東西,好啊,那讓他親自過來查!”


    孟忱語氣明顯沾染怒意,守衛們不敢真得罪這位鼎鼎有名的劍修,隻好咬咬牙放行。


    等進了屋,孟忱臉上帶著淺淡的笑意,完全看不出來剛剛在外麵人擋殺人,神擋殺神的模樣。


    “師尊”雲祁整理好心情,揚起一個明媚的笑。


    “快來收拾東西”孟忱朝著雲祁揮手。


    雲祁從善如流地支起炭火,燒烤爐依舊是裴奕送孟忱的煉丹爐。


    大片肉在火焰上烤得滋滋冒油,香氣撲鼻,連帶著雲祁壓抑的心情都舒緩了不少。


    雲祁本就因為同門弟子的死而傷感,突如其來的懷疑更讓他眾叛親離地難受。


    幸好有師尊,還有師叔伯們。


    “師尊,要是師伯知道你拿這個爐子烤肉怎麽辦”雲祁問道。


    孟忱頓了頓,像是遲疑了片刻才開口。


    “那不要緊,我跟他好好解釋解釋就行”


    孟忱又想了想。


    “大不了被他說兩句”


    雲祁嘴裏塞滿了肉,被孟忱逗地嘿嘿笑。


    “那師尊可要小心了”


    孟忱無奈地拿起筷子,對著雲祁的腦袋就是一棒槌。


    “瞎說什麽呢”


    雲祁不氣也不惱,笑嗬嗬看著孟忱。


    看著這樣的雲祁,孟忱心裏不免湧上酸澀。


    “師尊千萬別傷心”雲祁喝了口水順順“弟子一切都好,都是外麵那群人,長矛沾屎,煩死人了”


    孟忱撲哧一下笑出聲。


    “好啦好啦,吃飯呢”


    雲祁抬手,卻牽動了肋骨上的傷,嘶地倒吸一口涼氣。


    他傷得本就嚴重,在地牢也沒有好好醫治,一拖再拖,到現在也沒好全。


    “怎麽了?”孟忱問道“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雲祁擠出一絲笑“沒有”


    “沒有?”孟忱不信。


    “快告訴我”


    雲祁這才無奈地指了指胸前。


    “那天傷的,一直沒好全”


    孟忱無奈地搖搖頭。


    “等會為師幫你重新包一下,你看你”


    雲祁疼著疼著,卻突然想起那天懷疑他的同門。


    明明同根同源,卻莫名懷疑他,比身上的傷更疼,實在令人心寒。


    不過也怪不得他們,畢竟這件事,背後布局的人心思太過縝密,一口大鍋砸在雲祁腦袋上,讓人措手不及。


    “師尊……”雲祁有些遲疑。


    “那日,有不少同門師兄弟懷疑我,我想……”


    雲祁的話卡在嘴邊,在失去親人,失去摯友的痛苦麵前,他不知道該這怎麽做才能得到他們的原諒。


    “為師昨日剛出關”孟忱緩緩說道“很多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這些同門昨天並沒出來指認你”


    “你還不知道吧,昨天滕都讓天山弟子去他那裏指認你的罪名,沒一個人理他的”


    “畢竟是天山的弟子,對同門不會連這點信任都沒有,更何況你言之鑿鑿,身上的傷也不是假的。當日一時上頭,才對你口誅筆伐,現在緩過勁來,哪裏不是疑點?”


    “更何況,現在天山成了這副樣子,身為天山弟子,不該不團結”


    孟忱的話猶如一股暖流縈繞在雲祁心間。


    “我明白了師尊”雲祁說道。


    “現在首要任務是一致對外,洗清你的嫌疑,讓滕都這群小人滾出天山,然後是查出亙古塔的下落”


    “亙古塔的事不算最要緊,畢竟他們沒有鑰匙,光有一座亙古塔什麽也做不了”


    “而且,現在鑰匙在上堯被看管得死死的,你不必擔心”


    孟忱一番安慰下來,雲祁又燃起了鬥誌。


    “我明白了師尊”雲祁說道。


    “好了,吃飯吧”孟忱指了指桌子。


    雲祁又大快朵頤起來。


    “不過師尊,滕都現在怎麽變成這樣了,在褚鳶記憶裏看他不是這樣的啊”雲祁說道。


    孟忱也連連感歎世事無常。


    “誰知道他這些年受了什麽刺激,我都懷疑他是不是被換了芯子”


    “就是就是”雲祁附和“都是掌門,怎麽裴師伯人這麽好,修為也高。滕都成天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煩死人了”


    孟忱都快忘了自己有多久沒笑得這麽開心了。


    “好啦好啦”孟忱說道。


    “其實裴奕一開始修煉天賦不高的,但後來去了一趟上堯附近的水天秘境,不知道得到了什麽傳承,迴來就像開竅一樣,什麽東西一點就透,修為也突飛猛進”


    孟忱的手藝一如既往地穩定發揮,雲祁吃到最後實在吃不下了,靠在椅背上舒服的皮都展開了。


    之前不覺得這樣有多幸福,但在地牢被裏關了一通,才覺得自由世界的一草一木都值得珍惜。


    隻可惜等會迴自己屋裏,還得被人監視著,渾身不自在。


    “師尊,我幫您收拾”


    雲祁騰地一下站起,按住了孟忱收拾桌子的手。


    “師尊,弟子來”


    孟忱被他搞得猝不及防“你去坐著吧,身上還有傷呢”


    雲祁怎麽可能讓師尊幹活,麻利收拾好碗筷往外麵端。


    孟忱攔住了他。


    “我來吧,要不然外麵那群人又要為難你了”


    孟忱說這句話的時候特意加大了音量,就是說給外麵守衛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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